59

　　
12月11日，天刚亮，城市已经又重复进入了新一天的运转，地面厚厚的积雪也已经融化，空气里还是窜着让人畏惧的冷意。
萧易撕掉昨天的日历，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钥匙，出门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萧易看过去，桃子走出来，看见他站在温阳家门口，脚步微微一滞。
温阳一瘸一拐走来开门。
“进来吧……”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愣在电梯门前的桃子，顿了下，冷静道：“你也进来吧。”
桃子早上听到温阳受伤的事情，屁股还没有坐下匆匆忙忙就赶过来了，但是具体怎么伤，伤到哪儿，她并不太清楚，以及她现在比较好奇，坐在对面的男人和温阳是什么关系。
“你好，我是温阳的助理编辑，桃子。”
“你好。”
萧易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报上自己的名字：“萧易。”
“萧先生，你和我们家温阳是……”
“朋友。”
温阳进房间穿了件外套，出来正好听见桃子的话，替萧易回答了。
桃子有些狐疑。
“怎么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有个这么帅气的朋友？”
“他比较特别。”
“特别？”桃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还想八卦，突然记起了自己来这的正事儿，忙问：“对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会大半夜跑外边去，还踩到玻璃渣了？”
温阳看了一眼萧易，一本正经的胡诌：“我昨晚出去买宵夜，路上被一条大狗追了，鞋子跑掉了，不小心就踩到玻璃了。”
“……”
桃子眼角微微抽了抽。
她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那你现在行动不便，能照顾好自己么？”桃子看了一眼她已经裹成粽子的脚，有些不放心，“要不要跟叔叔阿姨他们说一下？”
“千万不要。”
温阳反应有点过激。
桃子觉得奇怪：“为什么？”
“因为……”
温阳噎了下，旁边萧易适时插了一句进来：“有我。”
桃子愣了愣，挑眉。
看吧，就说两人之间有猫腻。
温阳装作没看见她眼里的戏谑，一脸淡定：“对，萧易就住在隔壁，随叫随到那种，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桃子的目光梭巡在两人的脸上，忍住笑，起身：“不打扰你们了，我还要回去工作，有什么事儿再给我打电话。”
“开车慢点儿。”
“安啦！”
桃子刚走进电梯，突然记起昨晚交代温阳给读者准备新书福利的事情，也不知道她想到了没有，来不及按键，电梯门已经关上了。她想了想，福利也不赶着要，过两天再问也没关系，就没有倒回去了。
姜景明中午过来，敲的是温阳家的门，开门的人却是萧易，后者好像已经懒得伪装了，只差没把”恭候多时”写在脸上。
他这模样，是笃定了他们会来。
大骁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凑到他耳边：“我没说错吧，很奇怪。”
姜景明不做声，走进屋里。
温阳看见姜景明走进来，没有像上次一样装作认出了他，她还是想不起来两人10号那天到底有什么交集，干脆装作不认识，走一步算一步。
姜景明却一眼就认出了她，目光微顿。
“你们好。”
温阳颔了颔首，打了声招呼。
姜景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坐下就问：“两位很熟？”
“嗯。”
萧易回答他：“很熟。”
姜景明敛眉，直视他的目光：“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你指哪方面？”
“萧萧。”
温阳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姜景明恍若未觉。
他又看向萧易，挑眉：“为什么不反驳？”
受害人家属的正常反应，现在应该感到气愤才对，他可是在怀疑他与自己妹妹的死有关。
“没有必要。”
姜景明怔愣，有点意外他的回答。
温阳同样也有些意外。
她不知道萧易心里是有什么打算，总不可能把他们两人目前正在经历轮回的事情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的。
大骁很快反应过来，表情严肃：“萧队的意思是早就知道了自己妹妹会出事？”
一瞬间，空气像凝固了。
姜景明紧紧地盯着他，眼神犀利如猎豹，好像随时会扑上去撕咬一样。
萧易对上他的视线，默了片刻，说：“我梦见的。”
姜景明几乎一下皱起了眉头。
大骁愣了下，笑了起来：“萧队还挺喜欢开玩笑的哈哈哈……”可是男人的表情并不是像是在开玩笑。
气氛莫名变得诡异。
大骁嘴边的弧度渐渐收敛，笑不下去了。
据他所知，萧易平时是挺严肃的一个人，怎么会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
“梦见的？”
姜景明反复咀嚼这几个字，挑了挑眉头：“萧队的意思，你早就知道自己妹妹会遭遇不测，所以昨晚才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萧易没吭声，默认了。
大骁想说，太扯了。
“既然你已经提前知道了，为什么没有阻止？”
姜景明的问题十分犀利。
萧易没有说话。
温阳心里有些难受，要怎么解释，不是没有阻止，是根本阻止不了。
姜景明站起身，“萧队今天好像状态不太好，我改天再过来。”他瞥了一眼还愣着的大骁，刚转身，萧易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又打算做无用的调查吗？”
话落，脑海里好像有什么画面稍纵即逝，姜景明倏地一僵，看了看四周，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好像他曾经不止一次来过这儿。
他回过头，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易说：“李航他们几个不是凶手，不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离开小区，回到车里。
大骁看姜景明脸色不太好，迟疑地问：“头儿，你该不会相信萧队说的话吧？”
姜景明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表情若有所思。
他不相信预知未来这些鬼话，他只是想不明白，萧易为什么要这样说？
还有那句又打算做无用的调查是什么意思？
姜景明拿下嘴里的烟，眯眸：“那个李航，回去查一下。”
下午就有结果了。
李航被警方带回来审问，对跟踪萧萧一事供认不讳。
姜景明站在监控室的玻璃墙前，看着坐在审讯室里的李航，神情复杂难辨。
玻璃上映着他锐利又凝重的面容，耳边响了一道声音——“李航他们几个不是凶手，不用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除了李航，还有谁？
晃神间，裤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姜景明收回视线，低头查看，是陌生号码。
他忽然有一股预感，隐隐猜到了打来的人是谁。手机刚放到耳边，男人低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我。”
是萧易，他没猜错。
姜景明转身离开了监控室，靠在走廊墙上：“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没等对方回答，他已经又开口：“又是梦见的？”
“你信么？”
“你觉得我会信么？”姜景明反问他。
当然不会。
所以萧易没有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太多的口水，单刀直入：“李航给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你怎么知道李航不是凶手？”
又回到了早上的问题。
姜景明不相信他给出的解释，潜意识里却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又很熟悉，就好像之前也遇到过，可是他和萧易在这之前完全没有交集。
他突然问：“你有梦见凶手长什么样吗？”
“没有。”萧易停顿了下，隐晦不明：“不过我跟他交过手，在梦里。”
“……”
姜景明嘴角抽了下：“看不出来萧队还真的挺幽默。”
“谢谢。”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走廊有人经过打了声招呼，姜景明点了下头，往外走：“你指的他们，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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