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帅
太阳早已西沉，天边的晚霞被渲染成油画的画板，绚丽缤纷。
季明雅坐在自习室的教室中，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已经酸痛的脖颈，终于把这周的论文作业完成。
她刚取出手机，上面一条条的消息就争先恐后地弹出来，但她完全被甲方的要求占据了整个大脑。
【草莓音乐节】：你好呀，我觉得这个人物打篮球的姿势看着还是好奇怪啊，画手大大可以再修改一下吗，我想要看起来巴拉巴拉……
后面又是一大长串的要求，看得季明雅头晕目眩，可是她不能拒绝，就算对面的老板只是个小孩子，她既然接了单，就得努力完成她的要求。
她在ipad上调出自己交过去的那副画，放大缩小好几次，看了一下整体的感觉。上面画的是一副二次元男生的投篮图，彼时他的右手正牢牢抓住篮筐，双腿一前一后微微蜷起，侧头一笑，神采飞扬，似乎正在和喜欢的人传递某种独特的信息。
“嗯”季明雅仔细打量了这幅画，确实感觉姿势有些奇怪，她想，也许还是自己太过臆想，要想达到更好的感觉，或许还是要有个真人模特最好。
可是她哪里找人给她做真人模特呢？况且，那她不是还得支付人家一笔开支，如果付的钱多了，那她还不是得不偿失了。
不可不可。
可是哪里有现成的人观摩呢？
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来自乔琪的。
【乔琪】：我们在北区篮球场看帅哥，要不要来呀。
季明雅突然醍醐灌顶，眼神发亮，这不就是免费的人体模特吗？她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呢，她赶快站起来收拾东西。
把所有东西都装到那个二十块包邮的帆布袋子里，顺便找了根发圈扎了下头发。
飘散的发丝被挽上去，束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整个人清爽了很多，但明艳之感仍旧不减。
她抓起东西，赶到篮球场，据乔琪所说，他们已经打到中场休息了，她必须得快点，毕竟即使是专业的运动员，在比赛中和在训练中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走到行往北区篮球场路上那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路边的蔷薇花开的正好，很多人在那片嫣红中拍照，她也顺手拍了两张景，到时候可以回去做临摹。
可她实在没有想到，乔琪说的看帅哥，那个帅哥居然会是段览，偏偏乔琪她找的位置还特别靠前，一看到她进场就朝着她兴高采烈地招手，她也不好不去。
她在门口踟蹰了一会，然后他就在段览的目光中坐到了中间第一排，那个位置甚至能感受到运动员们冲锋时候呼啸而过的风声。
那时候段览正在休息，站在一群男生堆里，显得皮肤很白，无关精致得不像真人，他正在喝水，他的脸上、手臂上全都是汗液，随着主人的胸腔起伏滴落下来，锋利的下颚线和眉骨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下半场比赛很快开始，打得确实十分激烈，段览也就在她进来那一刻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开始认真运球。
季明雅也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既然来都来了，总得把事情干了，她拿出ipad。
上面是一副骨骼模型，她比对着场上飞驰而过的年轻□□，开始慢慢梳理人体的肌肉走向。
乔琪看到她画的东西，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四周顾盼了一下，俯身捂住她的ipad。
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能在这里画小黄图。”
季明雅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有些无奈，她撤销刚刚那个线条，头也不抬地说：“对啊，不然纯看有什么意义？”
乔琪知道她在开玩笑，她也只是说着好玩的，毕竟她虽然傻，但没有这么蠢。
季明雅又把之前的填上的腰腹部线条全部撤销，即使是这么看，也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她比对着手机上的人体模型，但只要一移动，她就又找不到感觉了。
她抓了抓头发，一两缕细小的发丝飘落在脸颊，她有些烦躁地放下画笔，看着场上奔驰的人，尖叫和汗水似乎让整个体育馆的荷尔蒙似乎都达到了最大阈值。
但不可否认，在此之中，最耀眼的任旧是段览，他很高，一年前就已经一米八七了，遗传了他妈妈的长相，脸型有一种大气的俊郎，但偏偏嘴唇又稍薄，紧紧抿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气势很足。
他身穿一件红白相间的运动服，裸露出来的肌肉结实又不夸张，头上带着一根红黑色的发带，衬得肤色更白，确实好看。
不由自主地，她的手开始慢慢移动，她看着段览运动的样子，很快，手下就又临摹出了一个他的样子，不过是q版的，蓄势待发的小人右手运球，身体微俯，圆嘟嘟的脸蛋严肃又可爱，正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篮筐，前面有好几个人防守，他眼里却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场上刚好激起一声惊呼，如风吹过麦浪，持续热烈。
她才看到，刚刚段览投中了一个完美的三分球，视所有的阻挡如无误，让机器人系直接反超了比分。
一时间，场上有人欢喜有人愁，段览一边撩起衣摆擦汗，一边和周围几个队友握手碰肩，发尾有汗珠滴落下来，他胡乱地摇了摇头，肆意又随性。
她看到段览的眼神刚对上她，很快就被冲上去送水的小姑娘们团团围住，于是他低下头不知在说什么，只露出一个黑黑的发旋来。
季明雅撇撇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收拾好东西，也准备离开，看到ipad上的图画有点哭笑不得，原以为自己这次是来认真学习人体结构，没想最后得到了一张这个。
她在右下角随意签了个名，保存下来发送到手机上，然后打开段览的微信，利落地把那张图发给了他。
既然卖不出去，就送给他好了，况且，她觉得画的还不错，那小人简直活灵活现。
季明雅刚转过身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坐在后面一些彭慕和陈思思，她还以为乔琪是一个人来的，否则怎么一个人坐在前面，于是季明雅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没和她们坐在一起？”
乔琪顿了顿，似乎想了一会，然后才回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就没和她们一起坐，其实你也别怪她们，你那么聪明漂亮，现在还能靠自己赚那么多钱，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嫉妒你的。”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季明雅无声笑一笑，动作没停，细长笔直的腿绕过狭长的缝隙，问：“那你呢？你会吗？”
乔琪赶快摇摇头，否认说：“我可不会，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她笑的很甜，她长得很可爱，又单纯，她刚进校就被部门一个学长追到了。
两个人一起甜甜蜜蜜都快一年半了，确实，对她而言，最大的苦恼也许就是体育课的八百米和韩剧中两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但季明雅知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太善良了，或许即使现在情况不是如此，乔琪也许也不会产生嫉妒之心，试问，这样的女孩谁不喜欢呢？
她们一起走出体育场场馆，步伐悠闲，今天是周五，她们早已上完课了。
乔琪问她：“你等会要回去吗？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吃饭去了。”她们知道季明雅就是本地人，隔一段时间会回家一次。
季明雅看了看天色，并不算太迟，隐约有了些昏黄的迹象，她也快看到了正等在一边的李晓军，正提着一大包乔琪喜欢的零食直愣愣地等在那，也不敢轻易上前，季明雅知道自己应该麻溜地滚蛋了。
她笑着调侃了一句：“乔美人又要见色忘义喽。”
乔琪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脸颊微红，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像一只小兔子。
季明雅摆摆手，说：“去吧去吧，我没事，我再想想东西就回去了。”
乔琪才三两步跑到李晓军身边，挽住他的手臂转身大声对她说：“早点回去啊，别弄太晚了。”
季明雅点点头，挥别他们之后就在附近的明德楼找了一间空教室，开始仔细回忆刚才的人体。
可空想总是无用，她又打开手机上面拍了几张照片，都是她刚才拍的，她并没有拍脸，上面都是放大的腰腹图，有些甚至是裸露的，因为他们在跑跳之中总会把衣服掀起。
季明雅朝四处望了望，这种东西拿出来，她确实很像一个女流氓，还好现在教室都没有人，她可以安心画画。
不知道忙碌了多久，她的成品总算看上去并不那么奇怪了，可是腰胯那一处的骨骼她又开始犯愁了，她总不能天天盯着别人的下身看吧，想想就很猥琐，网上的东西参差不齐，于她也没什么作用。
她皱眉叹气，然后突然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黑了，一片一片的绿树在这个时候显出墨黑的影子来，飘飘荡荡，沙沙作响，偶然有一丝风从未关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窗帘轻轻晃动，似乎是——里面有人。
过分的寂静又无端营造出一种恐怖感来，让人想到她曾经看过的一些鬼片场景。
而在这种影视节目中，夜晚的校园就是事件高发地点之一。
从来一往无前的季明雅都突然产生了一点胆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黑，况且从她身处的明德楼走到学校东门口，需要经过一长段的柏林小道，那个地方夜晚很少有人停留，而且她似乎曾经听过某种恐怖的传说。
她一边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却又在脑中不断重复那些恐怖的画面。
不知给自己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她屏住呼吸，她捏紧右肩的帆布袋子，刚想要走出教室门口，准备一鼓作气冲出去。
却发现现在的门框处站着一个高大俊郎的男人，头发还半湿着，他懒懒靠着墙壁，通身气场让人觉得那里有一束顶光从上面打下来，段览正看着她笑，深刻俊俏的眉目间有些无奈，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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