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你们几个，留一下。”
殷勤玉的导师合上自己的笔记本，结束电脑放映，他说的几个人，自然是在他名下的研究生。
殷勤玉跟着其他几个学生留了下来，等着其他人出去。
方教授等其他人走完，开口道：“留下你们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布置一下作业。
他拿了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演员→导演。
“我跟其他导演的想法可能有些不同，我觉得做好一个导演的前提是得做好一个演员。只有自己能体会角色中的情感，才能看出演员合格与否，所以我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就是，在本学期结束前，至少参演一部电影或电视剧，时长不少于一部微电影时长。”
有学生举手提问：“导师，是自己拍还是去外面接戏？”
方教授答：“都可以。”学生点头表示明白。
教授扫视一圈，“还有问题吗？”
没人提问，他道：“没问题就可以下课了。”
剩下的学生跟导师打了招呼陆陆续续往门外走，在殷勤玉经过时，方教授叫住了他。
“导师。”殷勤玉停在他面前。
方教授严肃道：“听说你前几天去上表演系的课，只为了陪女朋友？”
殷勤玉：“不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本科阶段我现在专业会学习的课程。”
听到这个回答，方教授明显很满意，表情都舒缓不少。
他拍拍殷勤玉的肩：“我就知道。当初我选择你，也是看中你不管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的精神，这样很好，以后也要保持。不过也不要压力太大，以后多跟我跑跑片场，本科那些东西很快就能补上来。”
殷勤玉点头，谢过了导师，目送他去上下一堂课。
演戏？殷勤玉微微蹙眉，想起自己在镜头前永远也没办法做出第二副表情的模样，微微蹙眉。
还没等殷勤玉眉头舒展，教室外忽然探进一个顶着满头被染成浅棕发丝的脑袋，脑袋下那张脸笑意吟吟，红痣剔透得像颗宝石：“殷勤玉，你果然在这儿。”
殷勤玉顿时眉皱的更深了，他有几天没见姜醇了。
学校封校，他出不去，这几天又要跟导师，本还在想怎么能再把这人约出来，赶紧把人解决掉。
没想到这就自己送上门了。
“有事？”他冷冷地看着他。
“有啊，当然有。说好请你吃饭的，这不就来了。”
姜醇看了眼黑板，见没老师，大大咧咧地从门外进来，双手撑着桌子，双腿微微下蹲，一弹，人就坐到了第一排的桌子上，坐上还不老实，一条腿没挨地，在那儿一晃一晃的。
殷勤玉看了眼，姜醇今天穿着短裤，那条腿白的发光，在阳光下，似乎还能看见细小的绒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殷勤玉没回答那个关于吃饭的问题。
“当然问了林霖呗，”姜醇理所当然地，“不然还能问谁？”
其实没有，他找前几届研究生搞来了殷勤玉的课表。
“你又去找她了？”殷勤玉微微蹙眉。
“不是吧不是吧，这就吃醋了？”姜醇歪着头去看殷勤玉的脸，啧啧叹气，“唉，我都说了我真不喜欢林霖，你们怎么都不信呢。难道全世界只有我自己觉得我不喜欢林霖？”
殷勤玉对这个嘴里没几句实话的人的说辞不置可否，刚想说点儿什么，姜醇兜里的手机又开始响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殷勤玉：“……”说实话，听着挺吵的。
姜醇把电话摸出来，划拉一下，放到耳边：“喂，高良啊？”
姜醇从桌上蹦下来，下意识想走出教室，刚走两步又停下，倚在门边看着殷勤玉，笑呵呵道：“我找到他了。”
高良嗓门也大，殷勤玉在讲台这边听得清楚两人对话。
“他答没答应吃饭啊？”
“那肯定答应了，我这么真心实意地请他，他怎么可能不来？他又不是咬吕洞宾的那条狗。”姜醇说完，把手机用手捂住，“你说是吧，天才？”
殷勤玉：“……”
“关吕洞宾的的狗啥事啊？”高良在那头又跟不上殷勤玉脱缰野马般到处乱跑的思维了。
“亏你还大学生呢，”姜醇又把手机放回耳边，语气鄙夷，“没听说过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高良陷入迷茫：“是吗？我怎么记得是……”
下一刻，姜醇把电话挂断了。
挂断电话，姜醇又摆出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天才，我知道你肯定不忍心拒绝一个真心想和你交朋友的人的，是吧？”
姜醇摆出的脸是真可怜，五官皱成一团，眼眶几秒内迅速变红，一滴眼泪坠在眼睑欲落不落，还兼加着哭泣的鼻音，小狗一般用湿漉漉的眼神眼巴巴地瞅着他。
已经握紧拳头的殷勤玉：“……”
他就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变脸这么快？他捏紧的手指松松紧紧，在他脸上来回逡巡，最终化作一个冷酷的字眼：“走。”
“啧，看看，我就知道你内心深处其实是想去的，想去就直说嘛，这么拐弯抹角的。”姜醇一抹脸，刚才那副表情仿佛是个错觉。
虽然这次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殷勤玉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那一瞬间硬了拳头。
演技真是堪比川剧变脸！
走在姜醇身侧的殷勤玉突然脚步顿了顿……这人演技似乎，真的很不错？
走过一段路，两人最终停在了一堵一人多点儿的墙跟前，旁边还有一棵布满脚印的树。
“……不走正门？”
姜醇乐了，他回头：“乖宝宝，那你有假条吗？有假条你就走正门。”
很明显并没有，殷勤玉根本没想过他会出去。
“你放心，翻个墙而已，不会扣你学分的。”姜醇敷衍地安慰他两句，随即扭扭脖子掰掰手腕，向上蹦了两下，有种带好学生做坏事的兴奋感：“天才，你看好了啊，我教你成为坏学生第一式，翻墙。”
说罢，他微微躬身，加速助跑，蝴蝶骨在薄薄的t裇下凸起好看的弧度，起跳，衣摆微微一荡，划过一条弧线，露出一截细瘦的腰，晃了人眼后又很快消失。
殷勤玉恍惚一瞬，姜醇已经蹲在了墙头，他转身，嘴角残留着肆意炫耀的少年英气，他朝殷勤玉伸出一只手：“乖乖学生，敢翻墙吗？不敢的话就抱着那棵树上来，放心，我会接着你。”
殷勤玉没说话，学着他后退几步同样的助跑起跳，过墙时，他一只手撑着横杆，没有丝毫停顿，整个人从姜醇面前如飞鸟一样快速掠过，带起他几缕发丝，利落地落到墙外的地面。
姜醇愣了好一会儿，向殷勤玉竖起大拇指：“哟，天才，身手不错，以前不会没少逃课吧？”
殷勤玉只给他留了个冷酷的后脑勺。
“喂，这就生气了？等等我啊，天才，你找得到路吗？”姜醇乐呵呵地从墙上轻松跃下，三两步追上殷勤玉，“怎么恼羞成怒了？被我拆穿了？原来天才也不是什么乖乖学生啊。”
“……”
到他们定的饭馆，高良四个人已经等半天了，看见殷勤玉和姜醇并肩走进来，几个人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殷勤玉也很意外，还真是在饭馆……
高良他们很快反应过来，姜醇做事一直挺跳脱，他们猜测姜醇可能真是要跟殷勤玉交朋友？
心里奇怪，但他们面上还是热情地打招呼，让殷勤玉入座。
这是一个涮烤店，能涮火锅也能吃烧烤，因为味道不错，又正值饭点，店里都是人，有大喊服务员的，也有喝酒划拳的，热气腾腾的火锅蒸汽混合着烧烤滋滋油香弥漫在整个饭店。
因为是他请客，姜醇落座后就招呼着点菜，等忙完了，就看见殷勤玉坐在他旁边微微蹙着眉。
“怎么了？”周围环境一片嘈杂，姜醇怕他听不清自己说话，凑近了些，最后在一个跟不太熟的朋友一样的距离停下，扯着嗓子喊：“天才，你不会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姜醇说话时的气流带着一点热意，卷着小风飘过殷勤玉的耳廓，有点儿痒，他耳朵动了动，这个距离还是近，他不太自在地向后仰，但效果并不大。
他还是看清了姜醇放大的脸上，眼下那颗艳红的小痣，好像就在泪腺正对着的地方。
再向上点儿……
他对上了姜醇的眼睛，此时笑意吟吟，让他想起被星子布满的夜空。
他避开目光，拧起眉：“有事说事，说完我还有事。”
“哎，你这话说的，”姜醇露出委屈的表情，“那天明明是你先说要我留下的，那不就是你找我有事？你怎么可以恶人先告状呢？”
殷勤玉：“……”
又开始了！戏精！
行。
殷勤玉道：“那天的……”
殷勤玉后面的话只说到一半，因为服务员拖着长长的语调走了过来：“上菜咯——”走到跟前，那位服务员还送上了一块三寸小蛋糕，对着姜醇道：“先生，祝您今晚生日快乐。”
姜醇眼睛目光跟着那块不算精致的小蛋糕，闻言抬头笑着对服务员道：“谢谢啊，也祝你今晚工作顺利。”
服务员走了。
殷勤玉刚才的话说不下去了：“今天是你生日？”
姜醇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研究那块蛋糕，一边敷衍道：“不是，身份证出生日期胡诌的，但这家店说过生日会打折优惠还送蛋糕，刚好又到今天，有便宜干嘛不占？”
那就没事了。殷勤玉正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就见他又对另外几个人道：“就这么巴掌大块蛋糕，就不分给你们了啊。”
高良他们当然不会跟他抢：“你吃你吃，你今天寿星嘛，爱吃蛋糕早说啊，哥几个给你买一个。”
“真不用真不用。”
姜醇摆摆手，下一秒，殷勤玉看到他迫不及待地把叉下的一块小蛋糕送入口中，入口的瞬间，他那双总在滴溜溜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唇角上扬，看起来分外满足。
殷勤玉本想说出口的话莫名又咽了回去。
算了，他生日的话。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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