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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申屠策去北营的相关事宜在老将军的调遣下安排的十分快速妥当。

        正值金秋,迢城人早已习惯漠北萧瑟的北风。离那晚长谈已经过去半月,今日正是申屠策前往北营生活的日子。申屠瑾有要事处理并未送行。虽说申屠策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到底年岁尚小,老将军不放心,让裴言带着他同骑一马。

        这会儿他坐在裴言怀里,知道他小叔故意放慢马速护着他呢。他们是同运粮马队一同出发的,北营因离迢城近,周边不设粮仓,大约三月一次从迢城调度粮草。

        申屠策没想到有小叔护着,在马背上还能走的那么舒服,一时犯了懒,不想从裴言怀里下去,一面又担心拖累粮队行程耽误事儿,正不知道如何开口。

        裴言宠溺申屠策是迢城军民皆知了,马队首领也并未觉得速度过慢,本就没什么关系的,倒是裴言看到申屠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是主动给他解围,同马队领队道:“高督运,劳烦知会粮队提速,秋风萧瑟,晚些怕冻着这小子,早些回营,也好同军中弟兄们一道吃上晚饭。”

        申屠策也直起身子轻声道了谢,督运笑着应下。

        他听见脑袋顶上传来小叔轻笑,裴言问道:“策儿,你知道我在戴将军手下做事么?”

        申屠策点头。

        “营中不比家里,于我却是好事,前些日子你缠着我练武,北营与迢城两头跑,我去见你有些幸苦。”他的语气很高兴,带着些少年意气,“北营近来改制,戴将军专挑了些十七八岁的少年将士组成新制骑兵营,起名\''苍狼骑\'',与一般骑兵不同,专门学习和改进漠北游牧民族灵活的骑兵战法,如若成型必为漠北大小战役一大利器。”

        “你有天赋,可毕竟差些年纪。”裴言的语气变得有些可惜,但他还是鼓励道:“你来了,我便辞去副将职位去苍狼骑,也好专心教你习武,我虽不如前辈们大能,教你还是有余。”

        申屠策想起祖父出征时三军将士的大呼助威之声,那时他刚记事,那种地动山摇的誓师之声也能在他心底模糊记个大概。

        他仰起脑袋想看看裴言,猛地被阳光照眼,过了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脸。他人嘴里可靠的裴副将,也不过少年而已。

        恍惚中他靠回裴言怀里,去听裴言令人安心的沉稳心跳。

        裴言对申屠策向来关心,他察觉到申屠策转变的情绪,停下话头。申屠策沉默着像是有话要说,半晌轻握住裴言护着他的那只手,把脑袋靠了上去。他歪着头看着地面,为自己,为申屠家,也为北骁军低低说了声谢。

        ……

        大漠空旷平坦却变动不息,申屠策自入北营以来已有一月,对营中事物稍有了解。

        北营依山势所建,三顾环山向外一面为广袤无垠的苍凉荒野。北营依之所建之山名为陋山,山如其名,北营屯兵处恰好置与陋山开口处,背后山体有一处岩壁单薄,自申屠策出世起正好起修,陋山山势复杂,不过十年过去,陋山关已有正型。待陋山关建成以后,又是一处雄关,易守难攻,北境多一处抵御外敌的关隘要塞。

        这一月来申屠策除了白天操练夜里读书外。跟在戴巽将军身边也耳闻目染了不少兵家之法。

        “临敌之境,荒凉极目,而设险开堑,置堡立城,遏敌之冲以蔽耕者。所以北营驻扎于陋山前,筑陋山关以御敌;国之大事,存亡之道,命在于将。将者,国之辅,王之所重也,所以\''苍狼骑\''精挑少年将士着重培养,骑兵新法中脱颖而出者必为大用。”戴巽将军边喝着酒边同申屠策侃侃而谈,酒虽不烈,申屠策看着他这副模样总怕他真醉触动军法。

        “军事战略有《孙子》,你好好学,倒背如流,学之五分便是大将。《六韬》大义,如今大蜀朝堂动荡,皇帝……”戴巽抬头看申屠策一脸认真的看着他,大概是在努力理解他所说的话,他点点头,还是压低了声音同他说道:“皇帝年迈糊涂,忌惮老臣功高,握着御玺兵符不肯放下,要成为申屠老将军那样名震天下的大将军,难。”

        戴巽说完这番话顿了顿,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又叹两声难后喝起了酒。

        申屠策知道他今日终于不想再谈,便起身行礼,顺手捞过还未拆封的另一坛酒走了。

        申屠策去找后勤的将士还过酒,军中肃穆,北风送来苍狼骑的操练声。申屠策没法去见裴言,军中纪律严明,裴言许诺的专心教他习武难以实现。苍狼骑兵营的训练显然比普通将士的训练更为严苛,虽同住一帐,申屠策也少有见到他的时候。反倒这月与戴巽走的亲近,戴将军兴致来了也会亲自指点申屠策武艺,偶尔二叔来,也会检查他的学业,陪他一会儿。

        日子就这样过去,转眼腊月,接连下了几场不大不小的雪,在漠北这雪势也足够给苍茫的大地铺上几丈高的厚雪。

        戴巽给一部分将士放了假,大雪封路后气温急转直下,这时正是关内外默契又难得的平和之时。游牧部落在未来两月都将休养生息,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开春雪化。

        这一日帐外将士们异常吵闹,嚷嚷声中听到了“雪”字,申屠策睁开眼时脑子里还晕乎乎的想着这伙人定是从关内来的新兵。忽然一阵寒风入帐,帐帘掀开时带进来几片雪花,没等落地便化成水汽不见了。

        还没辨清来人是谁,便听对方喊了一声:“策儿,今日落雪我便知道营里热闹,二叔我好不容易偷闲,快起来,我带你去看你小叔。”

        申屠策还未擦干脸,申屠瑾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出帐,风雪袭来,差点没把他的脑袋冻住。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个了,二叔解释说戴巽特许,允许开放苍狼骑外营,让将士们去看看他们营里的精锐骑兵演练。

        他们到时,苍狼骑的蓄络腮胡穿着胡服的统领训完话从台上下来,翻身上马,手持金色弯刀,实在是威风凛凛。

        骑兵训练场地很大,昨晚的大雪似乎根本没有影响他们。那统领一声令下,有如号角吹响喊杀声四起,杀气瞬间从骑兵们身上腾起与马蹄声辉映,没有战鼓却胜似战鼓,一次冲杀就演练看得人热血沸腾,让人置身战场,似乎在眼前的就是一批猛将,他们从血泊中拚杀出来,所到之处无往不胜。

        周围围观的将士很多,沉默片刻后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久久不息,将此刻的气氛推向高潮。演练并未结束,他们冲杀之后迅速且准确的实施包抄、歼灭、突破,训练有素,很难想象这仅仅是合练了仅三月的新军。

        饶是像申屠瑾这般见识过大场面的将军来说也是一次十分野蛮强力的视觉冲击,他同所有将士般沉浸在气势恢宏的马蹄声中,分不出心神照看侄儿。如果此刻申屠瑾分心看他,就会发现他一向渴望驰骋疆场的侄儿蹙眉,眼神中除却震撼,还带着从未有过的担忧。

        申屠策知道骑兵优势在于冲杀与机动。苍狼骑所披挂皆为重甲方有刚才那般地动山摇的力量,紧接着摆阵合围实所不该。只有一个原因——狼骑所训之士皆乃骑兵之死士。他回想起那天戴巽所讲“如若成,定有大将之材”心中有数,他明白了,这是要用多数人的性命,去铺就少数人的成材之路!

        狼骑冲杀是为突破,合围是为擒王。风险与机遇并存,欲置死地而后生。

        短暂的沉默后申屠策抛开许久不见的二叔跑开,他只觉得有股怒气往头顶而去,他想立刻同戴巽质问,问他到底是何等紧急,何等重要的任务要用几百精锐将士的命去填。

        申屠策常来大将军帐听戴巽讲课,帐外守候的将士见来是他也并未拦截,申屠策见到戴巽时他还像往常一样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只见他听闻响动抬头看见申屠策,并未放下手中文件,只是淡淡一句:“没料到你来的这么快。”

        戴巽往他旁边的坐垫虚虚一指,申屠策只好压抑着怒气到戴巽身边坐下。

        “苍狼骑事宜是你祖父与我共同商议定下,并非我一时兴起而为之。”戴巽说。

        堪堪冷静下来,申屠策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要不是那日戴巽刻意露底,就算是二叔也会被狼骑勇猛之表象所迷惑,以为这只是一支出色的骑兵队伍。于是他没有说话,静待戴巽下文。

        “同你相处一月我便觉你天赋极高,知道你现在来是质问我缘由,”戴巽长叹一声继续道:“有如这雪,表象平和却暗潮涌动,冰雪消融后一切才是开始。你若同裴言那般年纪我便什么都与你明说了,只可惜……可惜你仍是稚子,就算知道,又能做什么呢?”

        这话说的刺骨。

        申屠策手心一痛,他发狠地握紧拳头一言不发,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他却觉得此刻他就跪在祖父面前,苍老的声音问他为何不认他的母亲。

        他难道不知道父母并非无情吗,不知道迢城孩童并非真恨他胡汉杂血吗,可父母远走如同未有,迢城孩童暗地淬他,聚集则群起而攻之。他都知道,可什么都改变不了。如果他哭诉就能换来父母相伴,那他就苦苦哀求;如果他面对霸凌毫不还手就能换来怜悯,他就刻意讨好。可这全都没用。

        无力感由心而生,紧攒的拳头缓缓松开,心却好像关上几分。明明不是他的错,自责与内疚的心情却充斥着胸腔无法言表。

        申屠策低唤了戴巽一声老师,问:“苍狼骑是否雪化过后便有一战?”

        “或许雪化春来,或许不是,但不止苍狼骑,乃至北骁军,来年必有一场硬仗。”戴巽肯定道。

        “如若陋山关建成,是否有转机?”申屠策继续问。

        戴巽赞许的看了一眼申屠策,还是摇头说:“定有转机,不过…”他的神情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又暗淡了下来,继续道:“陋山关能御外敌,难防内贼。你定知如今朝堂动荡,漠北安危,不定之数十之八九患于内……”

        言尽于此,戴巽不再答,申屠策也没有再问,二人沉默许久,戴巽挥手让申屠策走了。

        出帐迎头便撞上寻他而来的申屠瑾,旁边还跟着重甲未褪的裴言,申屠策的冷脸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被申屠瑾上前揉捏拉扯了一番,调笑道:“你小子看个演练都能悟出什么道理要急着同戴将军商讨,把你二叔晾在一边是吧!臭小子!”

        申屠策任由二叔戏弄,原本紧绷的神情放松许多。他看看二叔又看看裴言,无奈的把申屠瑾的并不冰凉的手从脸上拿开,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二叔,小叔好不容易得空休息。听闻此次是由您负责辎重之事,您不与高督运一同清点粮草辎重,怎么还让小叔领着四处闲逛呢。”

        “……”申屠瑾偷闲被侄子抓包一时不好回答,只好心虚的转头对裴言抱怨道:“言儿,这小子在军营里都学了些什么,怎么一点不可爱了?”

        看着仿佛互换了年纪两人,裴言莞尔,还是正正经经的回申屠瑾:“虽同住一处,我与策儿却少有相处。戴巽将军学识渊博,我为副将时,每读策论到精彩处,将军便常有精妙理解与我说道,奈何曲高和寡,有些话我也难懂几分。”他看向申屠策,眼底带了些骄傲,“策儿天资聪颖而好学,即使将军所授之书晦涩,他也能轻易听懂,所以将军处理军务时也不避讳他,常是在大将军帐中一呆便是一天。”

        申屠瑾听完这番话,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一只手揽过申屠策抱了会儿,没说话,起身又拍了拍裴言的肩膀告别。

        “天冷,父亲嘱托我给你们带的保暖衣物已放置在你帐中。策儿能学到东西,我很欣慰。”他放低声音对裴言说:“虽不知对策儿来说是好是坏,你常与他谈心,莫让他小小年纪便一头扎进忧国忧民的情怀里。”

        戴巽将军在朝堂受人妒忌以至怀才不遇才投笔从戎,虽为将军却一股文人气性。申屠家历来未有人居庙堂,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伴君如伴虎,一朝不慎便有杀身之祸,父亲镇守边陲尚且被忌惮,更何况庙堂之上,生杀荣辱皆一人一念之间。申屠瑾只希望申屠策这一生,像父亲和他一样与北骁军一同守护住漠北入中原之门户足矣。

        申屠瑾道别,却被申屠策拉住了手。申屠瑾知道小孩心底到底舍不得他走,故作轻松哄他:“此番大雪,辎重车队备有将士冬日所用物资,放高督运一人安置分配确实难为。今日事多,等再过些日子春节,我带你回迢城,也带走裴言,咱们爷几个开开心心地团圆。”

        申屠策点头,早些那番调皮早已不见,乖巧上前又抱了二叔一会儿才放开他,被侄儿暖心一抱的申屠瑾一步三回头不舍地走远了。

        脱离两个叔叔无微不至的照顾,戴巽将军以大家之言与他论道,心态逐渐引向成熟,往日里稀疏平常的亲昵也渐渐开始克制,理性和感性之间,申屠策在如何正确表达情感上正处于一个迷茫阶段。

        所以当裴言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回走时,他发呆的同时不自觉与裴言十指相扣。因雪天阴云密布,这时的光线并不好,特殊情况,来往的面生将士很多,许多人以为裴言领了个清秀女孩,一路都有调笑,解释多了,倒惹得裴言这半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领着申屠策一起回帐中似乎还是头一回,裴言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申屠策并未出声打扰,借着透入帐中的昏暗光线端详申屠策,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有些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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