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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申屠策从沉思中缓过神,他突然靠近裴言,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唤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裴言被他一唤,刚才那股没由来的烦躁瞬间被压下,身体微微后仰。

        申屠策没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道:“今早我看过苍狼骑的演习,冲杀由你领头,对么?”说完随手从案上捧起还未看完的兵书。

        显然对自己的提问申屠策心中早有答案。

        这小子语气温和,态度却有些不对。如申屠瑾所说,申屠策在军营呆了短短数月,少了些稚气,气势却越来越强。

        见裴言点头,申屠策便接着道:“骑兵突阵冲锋,为首者裹血最甚。狼骑未有实战,刀剑无眼,左右将士同样殊死搏斗,未免顾得上相互照应。你沙场出生入死也有几番,领兵确是头一次,我…”

        申屠策看着书简,却没往脑子过一个字。

        “我很担心你。”

        这句担心有如羽毛般轻落在裴言心上。裴言对申屠策宠溺,向来是不吝向他表达亲昵的,这回却犹豫了。这句担心不仅为他,也为整个狼骑。

        说实话,谁不怕死。怕死?可怕死的话,哪来的北骁军传奇战绩,哪来的迢城陋关拔地而起,又哪来的大蜀几十年太平。

        策儿幼学之年冥冥中便要背负起家国重任,更何况他。

        裴言心有所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申屠策的关心,这让申屠策的理性与感性的抉择迷茫中又多了个坎儿,于是在裴言决定穿回甲冑到训练场地给自己加训之前,申屠策还是忍不住喊住了裴言。

        “四季尚有春夏秋冬之分,小叔,您就不能也休养生息,多陪我一会儿吗。”

        这撒娇的话语一出,裴言还哪想什么家国重任狼骑未来,刚要迈出帐门的腿就又收回来。

        申屠策看着裴言朝他走过来,手中兵书落地,他又被扛在肩上了。

        “申屠策小将军,这命令下的委婉,走,我带你出去玩雪!”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外面,一阵天旋地转,他小脸冰凉眼前一黑,被裴言丢在了雪地里摔了个屁股墩,疼的嘶了一声,头顶传来裴言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声。

        别人都说裴言性格内敛不苟言笑,可申屠策眼里的裴言似乎一直都噙着笑意,他小叔只不过是公私分明,对待公事有些过分郑重罢了。

        虽然如此,申屠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第一次看见笑的如此畅快的裴言。

        裴言此时身穿苍狼骑统一分发的制式改良胡服,大体衣料根本算不得好,胜在衣型利落,箭袖袖口由鹿皮收紧贴合翻折更易于行动骑射,裤脚紧窄收于革靴之中。在漠北,这种不透风的劲装对于军中将士来说在合适不过。

        申屠策一小孩属实还不知何为养眼,他看着终于笑够的裴言弯腰朝他伸出手,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张嘴就吃到申屠策丢来的一记雪球。

        这一记雪球拉开了两人帐前雪中混战的序幕,不知是旁边哪个将士大着胆子吼了一声“裴副将带头打雪仗喽”,顿时四周开始沸腾,伴随着漫天雪沫,喧闹的笑骂声此起彼伏。

        这下轮到申屠策慌了神,他一下子从雪地上起来,一双手将伸未伸丝毫没有气势地冲进人群喊了一句:“玩闹归玩闹,别起哄是我小叔带的头!”惹得将士们哈哈大笑,雪地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申屠策站在人群之中难免被波及,气性上来,也管不上这场雪仗的由头是否由他们引起,几个来回,反倒是揍的几个将士哎呦哎呦地喊着落荒而逃。

        最终还是由裴言拎着这小子退出来。

        这一场闹剧,先前叔侄俩之间严肃的气氛散的干干净净,裴言先道:“许久不见你活泼的样子,先前帐中对话,我没吓着你吧?”

        申屠策自然是摇头,“你从未与我讲过苍狼骑由你领头,是我太过担心,反倒扰你心神。”

        这话说的太熨贴,裴言看着申屠策带着歉意的可爱小脸有些晕晕乎乎,自己也没察觉脸上泛红,还未点灯的黄昏雪地,只留下他发亮的眼睛。

        明明离那日雨天策儿趴在他肩上糯糯喊他小叔仅仅三月,裴言却觉得他长大太多。

        “外头冷,回帐吧。”许久,裴言回他。

        裴言不像申屠瑾一样什么话都同申屠策讲,他对申屠策的宠溺大多体现在行动上,他们之间的相处往往都是沉默的,所以当发现申屠策又捧起了兵书却又用白日里一样担忧的眼神偷瞄他时,他搬了个马扎坐在略高于地面的塌前与申屠策对视。

        “策儿,有话便说。”

        申屠策叹了口气,把书放到一边正襟危坐,严肃道:“春雪消融后,外族游牧武装养精蓄锐一整个冬天,或有一场不小的战役会派遣苍狼骑应战。”

        裴言吃惊,问道:“是戴巽将军同你说的?”

        “他只对我说明年,开春是我的估计。”看着裴言吃惊又疑惑的样子,申屠策解释道:“陋山关工程声势不大且长达十年,因而隐秘而不发,北戎常年骚扰定也略有耳闻,眼下陋山关将要建成,即便普通关卡,建成前必要来骚扰一番。原本并不大的边关摩擦很大可能在戎人确认新关险要后演变为大规模战役。”

        申屠策抬头见裴言听的认真,继续说道:“试刀苍狼骑是戴将军与祖父的共同决定,自有他们的考量…”停顿一下,申屠策把手搭到裴言的肩膀上。

        “速战速决苍狼骑胜券在握,可要是北戎重视陋山关,联合西狄一同进攻,战线拉开,时间延长,极易形成合围,”申屠策眼里的担心更甚,“我信苍狼骑能赢,却怕伤亡惨重,是一场从血路里杀出来的惨胜……”

        这段分析听的裴言胆战心惊,即便只是一种可能,他暗自稳定心神,又感慨一番申屠策于军事上的敏锐天赋,还是说道:“策儿,不要小看了新军。苍狼骑战士除却冲杀大阵,轮单兵实力也都不容小觑。”

        “……”申屠策听到小叔单薄无力的申辩,寻思还是莫要继续刺激他了,收回手无奈开口道:“是…小叔,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戴将军和祖父的判断。本就不想同你说这些的,毕竟只是我的猜测。若事情并不如我所想一样艰难,我还告诉你,平白给你增添压力。”

        裴言看着申屠策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原先提起的心也落到实处平静下来,他伸手揉揉申屠策的脑袋,回他,“多一份慎重不无不可。”

        见裴言的确没有把他的话当成负担的样子,申屠策终于舒了口气,心中烦闷疏解许多,两人相对说了些话,申屠策又拿起兵书瘫在塌上看起来。

        裴言看他这副模样失笑,心里想着:“这小子,只有讲起军要时才滔滔不绝。”

        这场雪断断续续的持续半月,太阳终于久违地从东方升起,只是漠北冬天白日也寒冷非常,三尺冻雪丝毫没有融化迹象。

        年关将近,军中氛围增添了往日没有的轻松,此时军营内外均零零散散的挂上了红灯笼,甚至几个帐前也不知将士从哪拿来对联贴上。

        又回到了之前不常与裴言碰面的样子,即便如此申屠策也能明显察觉到他对春节的期待。裴言这几日心情一直很好,所以当两人一起吃饭,申屠瑾捎一名将士与他说申屠空或许要来,裴言一瞬的情绪低落轻而易举地被申屠策的眼睛捕捉到了。

        虽然只有这一瞬失神,申屠策还是联想到二叔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裴言在京城本家受人奚落之事。纵同样是至亲,素未谋面的申屠空肯定比不上他同小叔要好。

        “这次三叔来,我也向他讨教此事好了。”

        申屠策心里这样思忖着,几天过去,他又被一声洪亮的“策儿”从朦胧中喊醒。他揉着眼睛张口回应二叔,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

        他张开眼仔细打量了二叔一番,睁大眼睛,语气里也带了些慌张:“二叔?你受伤了?”

        申屠瑾脸上的笑容收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观察入微,嗅觉灵敏,你怕真是只狼崽。”

        “是几日前陋山匪徒伤的?”申屠策一边穿衣一边问他,并没有理会二叔的调笑,“大雪封山,即便缺粮也不该此刻贸然进攻,他们的领头换人了?”

        听他问起要事,申屠瑾这才走到一边坐好,知道要是不好好回答他,这会儿他就能穿着单衣跑到戴将军帐里去,只好无奈回他道:“确有此事,本以为同他们老首领商议好年后归降,将他们收编入北营,只是这几日大雪,寒冷异常,老首领暴死……”

        申屠策已经穿好衣服,轻轻走到申屠瑾身边坐下,盯着他后背想摸又不敢乱碰,问他:“疼么?”

        “哈哈,策儿,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看样子确实并无大碍,申屠瑾还抬手用力揉着申屠策的脑袋,“何氏新任首领已被生擒,剩下族人皆安置妥当。”

        看申屠策放下心来,申屠瑾紧接着又说起这次来的要事,他问道:“带你回家,营中诸事都已妥当否?”

        申屠策点点头。

        “言儿我已知会,等今日苍狼骑事毕他自行回迢城,我赶早来,是要带你过迢城往南,一同迎你三叔去!”

        这副兴奋模样不得不让申屠策沉默了,心底说了句偏心,嘴上却问:“能骑我的马去吗?”

        “怎么?骑术也有长进?此去二十里有余,怕你伤着自己。”

        申屠策有些为难,摇摇头,又点了点头:“它随我入营,平日顶多绕习武场几圈,马与人不同,我怕它憋坏了。”

        “罢了,等你体力不支下来便是。”

        这话便是同意了,两人起身,申屠策跟在二叔身后又盯了会儿他受伤之处,放下心来出帐牵马去了。

        这马是定下申屠策暂留漠北事后老将军赠予他的,原本就是马驹,马儿长得飞快,不到一岁就快赶上成年马的身形了。这是只白马,四蹄却是黑色的,都见过乌云踏雪威风,白马乌蹄确实算不得好看,好在随着马儿长大,四肢的黑毛也都在渐渐褪去,看上去顺眼多了。

        这马跟着申屠策久了,也养出点灵性的默契来,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申屠策为它解开马绳时它还开心的蹭了蹭他的脸。

        申屠策上马,抚摸了几下它的鬃毛,熟练的跟上了正在等他的二叔。

        好久没有好好看漠北的风光,比起先前在迢城城墙上居高临下的俯瞰,此时策马于茫茫雪地之中,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申屠策本来还想在路上问二叔受伤的细节,北风带着寒气吹来,冻得他根本开不了口。申屠瑾也是如此,于是他们只好默默对视一眼,各自蒙头赶路了。

        乌蹄倒是跑得开心,即使马蹄被积雪淹没,速度比起申屠瑾随手牵来的成年马也不逞多让。

        回到迢城略微做了休整,两人又马不停蹄的继续上路。再跑了十里不到,远远的漠北苍茫的白色里出现了摇摇晃晃的黑点,申屠策听他二叔朝他喊了一句:“真亏他坐着个马车也能走这么快。”这话过后,饶是寒风也挡不住他咧开嘴,带着申屠策继续迎上去。

        对面的车夫也看到来人,申屠策远远看车帐掀开,探出个锦帽貂裘的脑袋。两人策马近前,马还未停稳,发出前蹄腾空的嘶吼,便看到对方焦急下车喊了声小心就要去扶申屠策。

        这举动危险,还好申屠瑾一声呵斥止住他:“勒绳停马,你上前是要害他么?”

        放在往日申屠空早就同他呛上,只是他这会儿一门心思放在素未谋面的侄儿身上,抱着暖炉后退一步,倒也显得一副温顺模样。

        申屠策骑术虽然长进,收绳之势到底有些不熟,他安抚的摸了摸乌蹄的脑袋,这才利落下马,溅起地上一片雪花。

        申屠策胡汉混血的模样颇有异域的疏离感,可他那双眼睛是像极了他父亲,血脉相连让申屠空无端涌起感动,他主动开口喊他:“策儿!”

        申屠策看着毛皮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三叔,又瞧了他似乎快与雪地同色的苍白皮肤,只觉得这三叔病弱,礼貌的叫了一声三叔又关心道:“漠北天寒地冻,三叔时隔数年再来北地,莫要染上风寒。”

        申屠瑾听了这话在一旁偷乐,帮腔道:“京城里来的少爷确实金贵,策儿一路辛苦,回程就陪你三叔同坐马车,你们也好亲近,让他给你讲讲你不曾见过的人事风景。”

        “又是呵斥又是挪揄,二哥,几年未见,你到还是少年模样。”申屠空边同二哥一起阴阳怪气,一边牵过侄儿的手,手心温暖,拉他一起上车。

        车窗自外被骑着马的申屠瑾掀开,他嘱咐两人:“好好相处。”窗帐又被放下。

        “几月前我收到父亲家书,说是要送你回京,盼了许久又知道你继续留在漠北。”两人靠得近,申屠空从最近的包裹里找着什么东西,貂裘上的皮毛来回蹭着申屠策的脸,加之之前的奔波让他昏昏欲睡,恍惚又听到他说,“十年过去,我怕再不见你你就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三叔,碰巧京中琐事繁杂,出了内关才书信于你二叔,来得突然,没准备什么见面礼……”

        他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一把短刀匕首来。铁鞘低调,通身以玄黑色阴沉木包裹以铜制浮雕,刀柄同样以乌木制成,短刀出鞘,黑铁刀身开有一段血槽,锋利的刀刃在手腕转动间隐隐有秘银色花纹显现。

        申屠策被这刀光刺的清醒过来,申屠空收刀入鞘,把这低调又危险的防身之物交予申屠空手中。

        “我不懂刀剑,只知道这短刀削肉如泥,先前我不以为意轻触刀刃,触及处顿时血流不止…”他后怕的看了自己的手一会儿,抬头看申屠策正饶有兴致的把玩观赏,心下高兴,继续说道:“策儿从小长在漠北武德充沛之地长大,这见面礼可还喜欢?”

        申屠策当然喜欢,甚至有些爱不释手,他点点头,乖巧的谢了三叔,突然想起正事来。

        “三叔,您与小叔小时候的事,您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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