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海不可平
傍晚的雪越下越大，从星星点点地小雪花变成一大团一大团的雪绒。
看着喻淮川的短发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的雪花，他应该在这里站了许久。
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
猜到喻淮川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尹歆晨也不再过问：“好吧，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可以叫我。”
她说着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一罐热咖啡放到喻淮川手里：“咖啡已经冷掉了，是之前自习课帮我解答数学题的报酬。”
想着自己出来也有一小段时间了，尹歆晨得赶紧回家要不然周蕙要担心了。尹歆晨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手里还拿着尹歆晨给他的那罐咖啡，虽然有些凉了，但是还是有一丝残存的温暖，暖着喻淮川的心。
看着走在前面那个穿着白色毛绒外套的女孩，扣着带着两个小耳朵的帽子，灰色的阔腿裤，就像是一只走在雪地里的胖乎乎的白熊。
刚才赵斯禹的电话里提到了尹歆晨，那证明赵斯禹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喻淮川的行踪，他察觉到了他和尹歆晨的关系。
赵斯禹很危险。
尹歆晨也很危险，他要保护尹歆晨！
喻淮川在身后叫住她：“尹歆晨。”
听到喻淮川在叫自己名字，尹歆晨停下来了脚步回过身：“怎么了？”
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喻淮川看着尹歆晨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喻淮川认真地说着：“我应该一开始就和你说的，你帮我包扎的那天，其实有人在附近盯着我，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
那天晚上，喻淮川说的话又出现在尹歆晨的耳畔：“走在阳关道的人怎么能和独木桥的人是一个方向呢？”
虽然那天回家之后尹歆晨也是因为那句话还是挺生气的，可后来渐渐消气了也没有责怪喻淮川的想法，她摇摇头：“没事，我也没在意。”
尹歆晨往喻淮川的方向走去，抬头，乌黑的眸子里映着暖黄色的灯光：“学长，，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的。”
自从喻淮川的父亲经历了车祸之后，一直躺在疗养院里没有醒过来，喻淮川和母亲赵静媛一直相依为命。
舅舅又因为在岗位连续高强度工作好几天累垮了身体，定期还要去医院透支，舅舅家的儿子不学无术一直啃老，父亲得了病后，全家的医药费都在在医院工作的赵静媛身上。
于是为了缓解一点赵静媛的工作压力，喻淮川通过赵静媛同事的介绍给一些小孩子们当家教。
喻淮川想着想着，只感觉头很痛，浑身上下都感觉很冷，像是整个人浸在冰冷的湖水中那样。
喻淮川低着头，尹歆晨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有些担心地问着：“喻淮川？”说着又凑近了两步。
肩膀被喻淮川的手无力地按着，尹歆晨感觉到他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下一秒喻淮川的下巴轻轻地搭在了她的头顶。
耳边是喻淮川微弱的呼吸声。
“诶？你，你怎么了？”尹歆晨连忙查看，只见喻淮川紧闭着眼睛，面色也是淡淡的红，似乎不是因为在外面时间久了冷风冻出来的红。
心里有一个不太好的答案，她连忙伸手摸了摸喻淮川的额头，很热：“喻淮川？喻淮川？你是不是发烧了？”
“嗯……”喻淮川迷迷糊糊地给了她一个答案，随后便没有了声音。
最后还是尹歆晨把喻淮川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拖着发烧都要烧迷糊的喻淮川回了家。
从小区门附近到尹歆晨家那栋楼不算近，雪又愈下愈大。尹歆晨停下脚步又把喻淮川外套的帽子给他带上。
“谢谢……”喻淮川迷迷糊糊地说着。
连自己发烧了都没感觉出来，尹歆晨都觉得生气：“你真傻，发烧了还往外面跑。要不是遇到我，你倒在雪地里都没人能发现你。”
喻淮川穿得是一件白色的短款棉服，是那种很简约的款式，穿在他身上也不会觉得很朴素。
“外面下雪了，想告诉你……”许是喻淮川接着发烧，迷迷糊糊地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我那天，不是故意说你的。”
怎么感觉喻淮川生病就跟喝了假酒似的？尹歆晨有些无奈，还是顺着他的话说：“没事，我已经不在乎了。”
“你不要生气……还有比赛那天……我是看陆城去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喻淮川还在尹歆晨耳边说着胡话。
城市赛那天，陆城。几个关键词在尹歆晨耳边。
“陆城？”尹歆晨扭过头问他。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喻淮川瞬间清醒，闭上嘴什么也不再说，他好像又恢复了没生病的模样，板着脸：“你听错了。”
刚才他差点就说漏嘴，现在也清醒了点，有了点力气，不再让尹歆晨一个人带着他往回走。
他那天确实有些不太高兴，因为陆城去找尹歆晨要联系方式。
尹歆晨只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她“哦。”了一声。她没注意到雪地里有一块小石头，踩在石头上脚一滑，要不是旁边的喻淮川及时勾着她脖子要不然就要摔在地上了。
整个人平稳了之后，尹歆晨还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小心脏，对喻淮川感激地说着：“谢谢，要不是你，我现在就趴在地上了。”
-
还好隔壁赵阿姨今天在家，打开门时候看到胳膊搭在尹歆晨肩膀的的喻淮川，看着脸色都快和白纸一般：“这，怎么回事啊？就出去一小会儿。”
“阿姨，喻淮川好像是有点发烧。”尹歆晨放下喻淮川的胳膊把他推进玄关，说完她便对赵静媛摆摆手，“阿姨我得回家了，我妈一会儿该担心我了。”
“好，谢谢晨晨了。”
-
果然，在尹歆晨打开房门之后，就看到周蕙抱着胳膊等待着她：“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外面天这么黑，妈妈有多担心？”
尹歆晨直接实话实说：“我回来的路上看到隔壁赵阿姨家的那位哥哥了，他发烧差点晕在外面。”她绘声绘色地说着，希望自己的演技能让周蕙更加信服，“妈你知道这得是多幸运吗，这么冷的天，十一月份，还下着大雪，这人一倒地埋雪了都没人发现……”
听着这一大段话，周蕙也知道平时尹歆晨经常接触的一些同学，也清楚这种关键时期她不能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不想再听尹歆晨长篇大论，周蕙摆摆手：“回卧室学习去吧。”
“好嘞，母亲大人。”见周蕙没再继续盘问她，尹歆晨心里有些小雀跃，拎着手里的袋子就往卧室走。
“你爸刚烧了一壶热水，实在是太困了就休息吧，咖啡不能喝太多，你现在这个时期最关键。”就在尹歆晨临进卧室门的时候，周蕙叫住了她。
尹歆晨点点头回应道：“好的。”
把喻淮川交给赵阿姨之后，尹歆晨就放心了不少。赵阿姨在医院工作经常晚上要在医院值班，放学的时候经常看到喻淮川在学校旁边的超市买几个面包带回家吃。
像一个小可怜虫。
她打开手机给喻淮川发了多休息之类的话。
也许是回家之后吃了药喝点热水，喻淮川状态稍微有些好转，他给尹歆晨回了消息。
喻淮川：【我刚才没说什么胡话吧？】
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尹歆晨微微一怔。难道真的发烧烧糊涂了？转念一想，以前经常是他说一些不着调的话逗自己，她也要反击回去。
尹歆晨：【那我得好好想想。】
尹歆晨：【你可没少说呢。】
喻淮川：【……】
尹歆晨：【比如什么，羡慕我学习好，要跟我学习之类的。】
喻淮川：【还有？】
尹歆晨：【有！】
见喻淮川似乎相信了尹歆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尹歆晨心里的小恶魔又在让她多说一些。
还说，还说什么……
尹歆晨捧着手机，突然词穷了。
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喻淮川看着被他备注着“星辰”的那条状态栏上“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天，还是没有发过来一段话。
在客厅的药箱里找退烧药的赵静媛催促喻淮川早点躺床上休息，一会吃了药就要睡觉了。
他没有打字，而是点了语音，给尹歆晨发了一段语音过去。
还在想着发什么的尹歆晨突然收到喻淮川发来的一段语音，顿时着急起来了，怕在书房的周蕙听到。先调小手机音量，又掀起放在床上叠好的被子。
她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点开喻淮川的语音，只听他轻轻哼了一声，嗓音有些哑，但还是能听出磁性的声音：“小学霸，还没想好发什么呢？”
过了几秒又发了一条语音：“明天上学的时候你可以慢慢讲，我先睡了，晚安。”
听完了两段语音，尹歆晨紧紧捂住自己的脸。
她第一次听到别的男生给她发语音，她只感觉一股血全都要冲到她的脸上了，耳朵也感觉滚烫滚烫的。
看来今天逗喻淮川的计划也失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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