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出游

有一个笑话是人生四大喜、四大悲。四大喜大概内容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四大悲是添上两个字，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梦里。期望未得反成痛根，除了苦笑无奈，生不如死之外，又能如何？除了没得到的是痛苦，还有另外一种极——得到而不能宣扬辛苦，有道是锦衣夜行，对牛弹琴，这其中的郁闷也满满的。距离江夏学武已经两个月，对他而言，不管功力怎么样，但是看上去已经像模像样。对于武道没落的当代，自己跟随专业高手学的凤毛麟角，在他看来，也足以震慑一方。可就这么酷的事情，却偏偏不好对外讲。而且，一层不变的生活，所带来的压抑，更是与武功带来的激动互相敌视碰撞着，可把他搅的不行。&1t;/p>

        第二日夜，洪八海道：“江夏，我的旅程快要结束了，还有个把月，能遇到你这样的轻功高手，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我家的地址给你了，我阿爹是武林高手，我怀疑他达到了功夫化境，上次说的隔空打物，就是他施展的，如果你想武功更进一步，或者有些疑问，你可以来洪村。不过，我在这座城市待的太久，打算离开了，再待下去也不合适。我教的那些功夫你也已经基本掌握了，只要持之以恒，坚持下去，以你天赋，应该不出三年当有大进。”&1t;/p>

        江夏和这位小师傅相处了一个多月，每天自己上班他则出去打零工，转城市。每天早上和晚上，两人抽出五六个小时，一个传武艺，一个学武艺。两人还时不时的较量轻功，那条宽有一里多的支流，两人也时常如同飞鸟，不时落在过往或停歇的货船上，飞渡河流两岸。然，这般日子，洪八海过不下去了。自从江夏记住所传，便心生离意，后见其态度认真，为练武改掉不少拖沓恶习，又因其天赋难测，心中惜才，便又逗留助其稳固。现如今，江夏所学皆已熟练，昨日双刃流光斩已经练成一斩，至此上乘功夫之道已经入门。洪八海之道自己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于是，温言告别。&1t;/p>

        虽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猛然听到此话，依然心绪焦灼不宁。昨日的聚会，今日的送别，长恨未断，又增新愁。若要劝留，何以相留？若欲同去，俗事易断？郁郁生活，挣扎于柴米油盐之资；枯源之水，混迹泥浆以求数日之安；苟且度日，方向不明无处着力……洪八海年少青春，将来正光鲜，相交于江湖之义，怎能以烦事相累？&1t;/p>

        江夏一时沉默。&1t;/p>

        洪八海此刻看向比自己大上九岁的青年，想象着自己，会不会九年之后，如江夏一般。事无所成，业无所就，家无所安，想来志向皆无。如果自己变的跟对方一样，到了那一天，自己还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吗？最起码，今日的自己，难以接受明日这样的江夏。也不是说江夏一无是处，只是，其在生存方面，不如人太多了。而且，性格也不是太合适，只不知今日之后，武功在身，是否能有大改。&1t;/p>

        洪八海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江夏，你年长些，我的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我感觉你太犹豫了！日子有普通的，有不普通的，但是，普通的要多一些的。明明已经是普通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把日子过得那么紧张杂乱呢？你不快活啊！这样得不偿失啊！匆匆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那么几十年，你怕失去什么呢？&1t;/p>

        咱们练武之人，讲究的是一个争，不论胜败，要敢于争，敢于改变！直白的说，你现在工资都不如乞丐，就算过得再差劲，难不成还会过成乞丐？搞得换一个活法，就世界末日一般。犹豫和没必要的怀疑，是会害死人的！”&1t;/p>

        江夏若有所思，也许是旁观者清，洪八海的话，还是点到了他的心里：“你说的，我懂，就是怕自己做不到，又耽误了时间。”&1t;/p>

        “唉，就像这轻功，你不练怎么知道段位不合适？练了之后，明知段位不合适，还不舍弃？古人尚有三十而立，四十而知天命之说，换成现在人来说，就算六十七十岁，你更换生活方式也来得及！怎么就唯唯诺诺，止步不前了呢？”洪八海一边劝说，一边暗自警醒。&1t;/p>

        “……”&1t;/p>

        良久，江夏想明白了似的，恨声道：“明天我就辞职去！”&1t;/p>

        第二日，江夏果然忐忑的跟厂领导报了辞职。领导正襟危坐，温言好劝，江夏心里更是打鼓，却想着自己在工作上也无什么建树，老板的话，很可能只是正常套路，想着自己既然已经开口，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如果退了，会被人小看成，为加工资而演的戏。最后，老板说等招到人就放行。&1t;/p>

        江夏下班后，对等他的洪八海道：“八海，我这边辞职了，不过还没找到人，要等段时间，最迟一个月。你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你先去下一个城市，我辞职安放好行礼，就去找你！”&1t;/p>

        洪八海和江夏相处日久，又因武相交，安慰道：“没事，我虽然这一路没赚到钱，可是，养活自己还真没问题。”&1t;/p>

        江南春景最撩人，晃眼间，过去二十多天。&1t;/p>

        江夏将行礼寄放亲友之处，好在他单身，行礼不多，也不如何麻烦。另一边，最后一次离开工厂大门，看着熟悉的门头，又生了些不舍来。不过，自己的努力是为了明天的精彩，不管明日是光鲜还是狼狈，今天的选择总是对的。即便日子依旧不上不下，也是多了一个场面。&1t;/p>

        第二天，江夏告别亲友，踏上通往江南的火车。要说上火车，出了一个小麻烦，就是江夏为练剑买的那三把东洋武士刀不能带上火车，最后通过快递寄到江南hZ城的。&1t;/p>

        hZ城公交站，洪八海背着一黑布袋，右手放下手机，笑盈盈的望向公交车前的江夏。&1t;/p>

        “夏哥，大半月不见，过的怎么样！”洪八海道。&1t;/p>

        江夏练了两个多月的功夫，如今，身心有些变化。精气神十足，气质却沉稳飘逸了许多。此刻望着个头不矮自己多少的洪八海，想着自己这身功夫由他所传，还是对两人的关系有些不好说。有传道的尊敬，有年龄长幼之别，有做事干练的不如，有轻功相若的知己之感，也有互为竞争的对手感觉。这是两人不同于友谊，不同于兄弟，不同于师生的一种奇怪关系。&1t;/p>

        “给你！你自己背着！我之前工作的那家酒店，看到我收到你的刀之后，那保安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呵，他们有问我是不是cosp1ay！会不会东洋剑道？有没有什么武术段位证书？&1t;/p>

        我跟他们讲这是我朋友的，才打过去。&1t;/p>

        不过，最近你没来，可惜了，没看到我打了不少架，在这方圆二十公里范围内，还真是小有名声。嘿，你都想不到，看着这片江南的人温婉的很，暗地里藏了不少的武功高手！我就遇到了不下于七个三十年功力以上的高手！”洪八海旁边就江夏一人，也就直接开口说起最近的事情来。&1t;/p>

        “我都怀疑，是不是碰到你之后，运气好了咋的，这大半个月抵得上之前三个月的寻找。对了，我还碰到了一个武术四段的高手！武术段位和轻功段位不一样。武术段位是由所学武功的掌握和演绎度决定的，这类高手即便没有内功修为，凭借着压缩在身体内分散的内力，就能与内功高手对拼内掌力。在身体之力的应用上，自有独到之处。一丈之内，我赢不了他，两丈之外，他赢不了我！嘿，就凭哪一手弹指神通，就够他受的！”&1t;/p>

        洪八海吧啦吧啦的说话，江夏只是笑听不语。洪八海的经历比江夏经历的精彩，说起来滔滔不竭！而江夏，则感觉洪八海这少年，估计也攒了许久的话了，想来没什么合适的人说。怎么说呢，在轻功方面，要略胜洪八海一成。所以，某方面论起来，两人是同一层次的。&1t;/p>

        洪八海带领江夏走了几百米的路，转了弯，在一处公交站停下。&1t;/p>

        江夏辞职之后，心中放下了不少枷锁。此刻光天化日，不顾旁人目光，打开了黑色背包，左手自顾自从中摸出短剑，右手平举黑袋递向洪八海。洪八海青涩的面庞此刻忍不住四处看了看旁人。只见这四周的人，明显的意外了一瞬，又好奇中略退了半步，以做警戒。洪八海想了想这一幕，略微失笑，心想，这到底谁功夫高一些？怎么就当了江夏这个初入门的半吊子背剑童了呢？却也不当回事，随手接过。&1t;/p>

        那短剑练鞘在江夏两手间翻转环绕舞动了几圈，花样新鲜，旁边等公交的人心生暗赞，想着掏出手机摄影，录上一段也好。&1t;/p>

        那边零星观众还没有掏出手机，这边江夏右手已经倒扣剑柄，剑刃与剑鞘已经藏于臂下。肩膀不动，弹臂试力，越试越快，渐渐看不清。突然，江夏右手背面青筋暴凸！噌~！呲~！剑刃半吐又瞬间收回，这出剑收剑就在这弹臂手臂的o.2秒之间。&1t;/p>

        噌~！呲~！噌~！…噌~！--！噌~！--！&1t;/p>

        仅这弹臂的动作，唰唰的做了十几组。最后只听得见这一连声的出鞘声，叮！收刃入鞘不动。江夏轻嘘一口长气。笑看洪八海，以示自己如今变化，以及剑术进步程度。&1t;/p>

        然，洪八海此时却没一下注意到江夏的意思。反而，脸上略带尴尬的笑着看向周边的几个观众。那几个观众，原本是要掏出手机把江夏的怪摸样拍下来，炫耀嘲笑的。哪承想，那青年手臂弹动有声，伸缩无影，一口雪白的刀刃在其臂下躲躲藏藏，偏偏这出剑收剑都是一只手做的动作！看到这一幕，就算是外行，也看出了不同了。自己是遇见鬼了，眼前的这位，分明是真李逵！那掏出的手机，立马就手软了，掏出的手机又溜了下去，感觉偏了偏脑袋，又往外挪了挪碎步。&1t;/p>

        洪八海知道了江夏的进步，感觉可惜，只是，此时此刻，好像还是装不认识的为好。&1t;/p>

        “这一剑招名为‘雪舞一线斩’。练成之后，出剑斩划过目标后，又能在剑鞘落地之前准确的插入，便算练成了。江夏剑已经有了出剑的意思，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离鞘了！”洪八海不禁暗赞。其实，这种进步，也能理解。一个积蓄了十多年的人，突然释放了天赋，在最初的时候，都能保持着非常高的理解和进步。再加上，江夏对轻功有着独到的地方，这套功法完全有事半功倍练习效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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