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太后午觉刚醒，林尚兮刚准备弯腰行礼，太后便笑呵呵的走过来，亲热的拉过她的手，关切地说：“天这么冷，昭昭怎么进宫来了？”

        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嗔怒道：“还穿得这样少。”

        林尚兮莞尔一笑道：“母后别担心，儿臣不冷的。”

        太后淡淡哼了一声，回头与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嬷嬷嘀咕：“他们这些小年轻就是这样，等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嬷嬷道：“是啊，还是得多穿些，没得冻坏了骨头。”

        太后越老越小孩子心性，听到有人支持她的言论，忙得意洋洋地道：“看吧，弥秀也这样说。”

        林尚兮乖乖低头，顺从道：“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回去定然多穿几件。”

        太后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好好，不止是你，怀瑾也是，你也让他多穿些，那孩子总以为自己是个铁人。”

        林尚兮：“……是。”

        祖孙两又说了一阵体己话，林尚兮嘴出奇的甜，哄得太后乐的合不拢嘴，依依不舍道：“你以后没事就多进宫来陪陪哀家。”

        林尚兮乖顺的应下，刚准备带着太后赏赐的东西回王府，宫人却传肃王求见。

        她还未有什么反应，太后倒先笑着同身边的嬷嬷调侃：“瞧瞧，这就跟进宫了，平时老也不来看看哀家，如今媳妇前脚来，他后脚就跟上了。”

        太后笑着叹息了声，“到底是儿大不由娘啊。”

        说着陈怀瑾已经走了进来，林尚梅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慌张，面上隐隐有担忧之色，一进来视线就黏在她身上，这让她不觉秀眉微蹙。

        林尚兮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便听陈怀瑾道：“皇后找你了？”

        太后一愣，看向林尚兮：“是皇后召你进宫的？”

        林尚兮微微一笑，道：“是，皇后娘娘召儿臣进宫说说话。”

        陈怀瑾见她全须全尾，神情无异，暂且压下了心里的担心，太后却冷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不满之意：“恒儿选妃之事她都找借口推脱，要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操持，倒是有功夫去找你。”

        陈怀瑾上前与林尚兮一左一右坐在太后两侧，陪笑道：“母后您老人家老当益壮，看人眼光极佳，给恒儿选妃的事交给您倒是挺合适。”

        林尚兮讶异道：“皇上让您负责给太子选妃的事？”

        “是啊。”太后叹息了声，道：“也难怪他让哀家来，皇后就是拎不清，总想让她娘家的侄女给恒儿做太子妃，那姑娘哀家见过几次。”

        太后顿了顿，浑浊的双眼一眯，冷冷道：“太轻浮。”

        “还是儿臣给您选的媳妇好吧？”陈怀瑾偷偷瞟了眼林尚兮安静温婉的面容，大言不惭地说道。

        这话惹得太后又是一阵开怀大笑，好不愉悦，林尚兮却只觉得反感，恨不得打他一巴掌，然而当着太后的面，到底不能发作。

        她趁着太后不注意，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冷冷的瞥了眼陈怀瑾，双眸里切切实实的承载着对他这种行为的厌恶，皮笑肉不笑道：“王爷可真会说笑。”

        说罢也不理会陈怀瑾黯然下去的神色，对太后道：“母后您打算怎么给太子选妃？要先将世家适龄女子召进宫见见吗？”

        太后沉思片刻后道：“倒也行，只不过哀家到底岁数大了，恐体力不支，不如……”她看一眼嫣然笑着的林尚兮，道：“不如昭昭你来帮哀家吧。”

        林尚兮作出惊讶惶恐的样子，道：“这怎么行呢？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必得是人品贵重，贤良淑德之人才能胜任，儿臣如何能识人呢？”

        “这有什么？也不是让你一个人做决定，咱们只需要将那些一眼看上去不合适的剔除掉，定谁还得皇上发话。”

        林尚兮皱眉犹豫着，片刻后为难道：“如此，儿臣却之不恭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按照林尚兮的期望。

        凭心而论，以司蓉的性格，当太子妃乃至将来的皇后，都过于勉强，前世便是皇上直接赐婚，将她嫁入东宫，事前没有经过任何的选拔。

        如今这选太子妃的流程稍有了变化，只要太后亲眼见到司蓉拘谨胆怯的模样，必然不会让她进入最后的名单里。

        一切都已具备，当务之急便是确定司蓉的想法，是否真的不想嫁给太子了。

        ＊

        太后今日高兴，留着林尚兮与陈怀瑾在寿安宫用了晚膳，这才遣人送他们出宫。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目送太后身边的下人回去，林尚兮再也忍不住，大力抽出被陈怀瑾紧握住的手，脸色像是结了一层厚厚冰霜，连声音亦是冷的叫人发寒：“妾身实在是懒得与王爷做戏，如非必要，你我还是不要一同入宫的好。”

        陈怀瑾看着自己空荡荡留有她余温的右手，哑声道：“不是做戏。”

        他匆匆进宫也是担心她，却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冬日的冷风极冷冽，将未消融的雪花卷起打在人脸上，针扎似的疼，却还是抵不过他心里绵绵的疼。

        林尚兮见他如此神色，不觉心头舒展，缓和道：“王爷既然不愿放过妾身，那么妾身还是希望与王爷能同前世那般相处。”说罢微微一顿，诚恳道：“请王爷成全。”

        话音一落，她就利落起身，在红梅与青竹震惊的眼神下上了马车，轻声道：“走吧。”

        车夫自然也将方才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震惊之余不免害怕，遂忐忑的看向陈怀瑾，一时踌躇不前。

        陈怀瑾无声苦笑，道：“你们先送王妃回去吧。”

        有了陈怀瑾发话，车夫自然不再耽搁，待同样惴惴不安的红梅青竹上车后，驾着马车很快离去。

        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了，陈怀瑾才丧着脸转身，往含元殿而去。

        ＊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大黑，林尚兮用过晚饭后，身子犯懒，便斜靠在窗下暖榻上，手里捧着热热的手炉，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瞧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小叶还是一如既往地，趁人不注意时故意向她露出自己的刺青。

        她已经有好多次这样做了，林尚兮都快要被她每次这样的动作给逗笑了。

        她微微沉吟，片刻后吩咐道：“小叶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吧，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待人走光，林尚兮将小叶叫到跟前，执起她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下那乌青色的刺青，声音冷了几分：“你进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她能确定小叶对自己，对陈怀瑾都没有恶意，并且她的真实身份定然不简单，毕竟江篱的本事她是知道的，而江篱查了两次，什么都没查出。

        听她问出这话，小叶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她突地跪下，用一种她未见过的方式拜了一拜，再抬头眼睛里竟隐隐有泪光。

        林尚兮不由唬了一跳，却听小叶道：“小主子，您总算是问了。”

        小主子？

        这称呼叫林尚兮迷茫了一瞬，眯着眼睛看她，小叶稳了稳情绪继续道：“小主子，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接您回西夜国。”

        “？！”

        林尚兮呆愣了半晌，在小叶期待的眼神下道：“你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我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啊！”

        小叶一怔，狐疑道：“您母亲难道没告诉过您吗？”

        她随即膝行两步，离林尚兮更近些，激动道：“小主子，您的母亲是西夜的长公主，十八年前政变失败，公主也自此失去了踪影，我们多番查探，终于确定她是来了大燕，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她的具体行踪。”

        “没想到两年前公主突然自己返回西夜国了，只是有些事不大记得了。公主吩咐我们，到大燕寻找她的女儿。”

        “也是与公主有缘，第一次相见公主便将我带了回来。”

        小叶越说越激动，连眼眶都湿润了，“小主子您与长公主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呢！”

        她第一眼看到林尚兮，恍惚间以为那就是十八年前风华绝代的长公主。

        前面那些话，林尚兮还半信半疑，毕竟今日景和帝才一反常态的问了她的母亲，可小叶这最后一句，却是让她高高悬起的心脏归于原位。

        她不禁笑道：“你说我母亲是你们那个西什么国的公主？”

        小叶点点头。

        林尚兮又道：“我跟你们的长公主长得极为相似？”

        “是，小主子与公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你们是认错人了。”林尚兮拍了拍小叶的手，抱歉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跟我母亲长得一点都不像。”

        小叶道：“不是的，小主子，公主定然是乔装了一番才能在大燕活下去的。”

        意思就是她娘平日示人的那副面目是假的了？林尚兮不信，她摇头道：“不可能，如果你们的长公主真是我娘，那她为什么两年前刚回去时不找我？”

        小叶咬咬唇，“公主也很为难，她也怕您不原谅她，所以特地叮嘱我们，只将刺青给您看，若您主动问起，我们才能告诉您真相。”

        言尽至此，她心里已然有了十分的把握，她娘亲跟那个她听都没听过的地方肯定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她娘已经死了，就埋在京郊的山上呢，又怎么会是西夜的公主呢？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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