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钦差大臣

京都行政院干事长吴果的到来令柳国美十分的兴奋，看来是前段时间自己送过去的那副唐白虎的《秋燕图》发挥了作用。他在自己与周秉义矛盾最焦灼的时候来到中京，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助自己打压那个强硬不化的周秉义。

        吴果入住在明爵豪庭的总统套房里。他舒服的窝在客厅沙发里，表情十分惬意，嘴里却甚是客气：“哎呀，柳市长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这种人下来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嘛！”

        柳国美用半个屁股陪在在旁边的沙发上，干笑着说道：“我知道吴干事长一向行事低调且以身作则，只是您老千里迢迢一路风尘，要好好休息，条件太艰苦了我们于心不忍啊。”

        吴果便哈哈笑着，指着他说道：“还是小柳会说话。”

        胡小波送了几样水果上来，她身材曼妙，矮下身子之际，胸前原就汹涌的一片更加突兀，竟瞧得头发花白且有地方支援中央之势的吴果不经意间晃了个神。

        柳国美看在眼中，心中更加得意，便低声问道：“干事长，这次来中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他故意将说话的重点放在了“特殊”二字之上。

        吴果身体往后靠了靠，眼睛却始终放在胡小波那扭动的腰肢上面，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一趟主要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主要是会见会见中京的各级官员，找几家企业去考察考察，全面了解一下中京的基本情况嘛！——总之一切全凭你的安排！”

        柳国美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干事长也太敬业了心里想得全都是工作，下属觉得，工作固然要做，我们中京的美景、美食、美人也是好去看一看品一品的……”说着故意朝着在不远处忙活的胡小波瞟了一眼，发出意味深长的猥琐笑声。

        吴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缝儿，说道：“听你的，都听你小柳的，我这把老骨头都交给你小柳了。”

        柳国美笑着说道：“干事长在中京的安排都由我们小胡负责，这几天我就把她派到这个人了，这个人你随便用！”他故意把“随便用”三个字说得神秘而又地低沉，挠拨的吴果心花怒放，嘴里却是一个劲儿说道：“不好，不好，那样不好……”

        柳国美又谄媚一笑问道：“干事长这几日要见那些人，我好提前安排……”

        说到人的事情，吴果脸上便现出了不忿之色。冷声问道：“这个周秉义是怎么回事？我到了中京，他好歹也要出现一下吧，他是在等着我去登门拜访他吗？”

        柳国美故意做出一番尴尬的姿态，喏喏说道：“周市长的个性您老是了解，讲原则、不变通，我同他讲了您要到中京，他却说自己要去农村去考察规模化农业，就带着几个职能部门的人下去了，我也劝不动他。”

        吴果恨恨地在沙发扶手上拍了一把，说道：“当时他来中京任职的事情我是投了反对票的，人家恐怕还记恨着我呢，看来我这个老头子是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喽！”

        柳国美乘机说道：“干事长你这是哪里的话，您是我们中京人民的贵客，和他周秉义有什么关系？”

        吴果知道他想说什么，便索性成全他，认真地问道：“这个周秉义到底怎么样，比之前面己任如何？”

        柳国美见有了发挥的机会，心中好不兴奋，朝吴果靠了靠，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霸道，相当的霸道。凡事都是一言堂，完全不把我们几个副市长放在眼里，更不要说那些职能部门的局长、副局长，一言不合便撤职。干涉企业发展，前段时间金氏集团要和智诚搞cdg项目的并购，他一来就给搅黄了……更夸张的是和一些市井无赖称兄道弟，一个叫石云川的混混被他任命为市政厅的参事，堂而皇之的对市政厅的事情指手画脚，人们是敢怒不敢言啊……医学研究协会的一个秘书长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参事，被他大庭广众之下扇了几十个耳光……”

        “混账，岂有此理！”吴果听得眉头紧锁，神色无比沉痛，“这种人居然会进入我们的官员队伍，看来我当初的反对意见没有错，这个情况我会同连升炯州长和包龙星副州长进行汇报……”

        柳国美见已经激起了吴果足够的怒火，便承认打铁道：“是啊，干事长明鉴啊，中京可不能在由着这种人折腾下去了，我作为土生土长的中京人实在是痛心疾首啊！”

        吴果朝他摆了摆手，很直白的说道：“小柳啊，我理解你的情绪，可是毕竟你这里好几任市长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京都那边，特别是连升炯州长对你的印象不佳啊！”

        柳国美闻听此言，立刻有些不知所措，张口结舌道：“历任市长大都是桀骜不驯或者性格乖张，我一向尽量迎合、委曲求全却难尽人意啊！”

        吴果摆了摆手说道：“京都种种，我会替你周旋，一些人情世故需要你自己去打通，我也只能替你牵线引见而已。”这吴果果然是个高手这一收一放之间，已经把柳国美牢牢攥在了掌中。

        柳国美听他如此说话，一颗悬在半空的心顿时又放下了大半。

        在从莓里会中京的路上，沈天行接到一个来自京都的电话，无意中得知吴果到了中京的事情。他赶忙叫醒了靠在座椅上入睡的周秉义。周秉义知道此事定是柳国美在其中弄鬼，虽然他素来看不惯吴果那副鼻孔朝天的做派，却也不敢表现得对他太过轻视。当下便要将电话打过去，却被坐在他身边的石云川制止了，说道：“电话过去，他找个借口推脱不见，反倒没了退路，直接冲上上去见了，倒免得留给他不敬上司的口实。”

        周秉义便依言驱车直接去了明爵豪庭，前台问了房间号，直接上去敲了门。

        开门的却是柳国美的秘书胡小波。胡小波虽然为人机敏世故，可是三个人的不期而至还是令她有些意外，瓷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表情。

        “小胡，是小柳吗？”里面传来吴果滞涩干瘪的声音。

        “哦，是……是周市长他们……”胡小波意识到了自己有些无礼，赶紧闪身让出了通道。

        周秉义本来还觉得唐突，眼前的情景竟然他突然间没有了顾忌，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大声说道：“吴干事长，我是周秉义啊，非常抱歉，公务在身，晚来了一步！”

        却见吴果居然是裹着一声浴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脸上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显然是刚刚洗浴过。

        这种情形让吴果有些的慌乱，跟在石云川后面的沈天行不安的搓着手。

        吴果毕竟是经历江湖的人物，故作坦然一笑地摊了摊手说道：“晚上柳国美副市长非要带我去吃什么火锅，一声的味道，索性洗了个澡。”

        这话一说出口，反倒教人觉得他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吴果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又冷了言，往就近的沙发上一靠，昂着头说道：“周市长，这么晚了找我有事情？”他是要用高高在上的冷漠态度掩饰内心里的不安。

        来自上司的这种公事公办的问话让周秉义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陪着笑说道：“刚刚知道您来了，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未尽之事，干事长尽管吩咐。”

        吴果冷冷笑道：“柳国美市长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倒是不劳周市长多操心了，你只需做好分内的工作，莫让连、包两位州长操心便是天大的好事了！”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其冷淡了，且不留情面，转而却又使了惯常的套路，展颜一笑，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坐吧，坐吧！”

        周秉义顿感心中轻松了许多，便带着石、沈二人坐了下来。

        吴果却不愿再理会周秉义，而是望向了石云川，笑着问道：“这个小伙子看着倒是眼生……”

        沈天行微微一笑接口说道：“干事长，他是市政厅刚刚任命的参事石云川。”

        一听“石云川”三个字吴果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冷冰冰的“哦”了一声便不再有下文。而是转向了沈天行，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小沈不错的。”

        这仿佛是一句暗语，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偏偏几个人又要摆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频频点头。

        吴果却惜字如金般的，一双眼睛毫无焦点地注视着前方，一只手有节奏的轻轻叩击着沙发扶手。

        现场一下子陷入可宁静，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石云川冷眼观察对面的吴果的样子，忽然想到了老家村子里那些闲逛的野狗，它们蹲在村口眼神空洞、无视进进出出的农人们的样子居然像极了此刻的吴果。

        吴果显然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直视，想稍稍挪动靠在沙发沿上的大腿，以缓解心理上的不适。

        石云川突然“噗呲”轻笑出声来——因为他发现对面浴袍下的老头居然连条底裤都没有穿！

        吴果被他笑得有点发毛，却要故作镇定，眼神空洞地瞥了石云川一眼，正好迎上一双神色犀利的眼睛。

        突然电话铃响起，一旁胡小波接了电话后，望向了吴果说道：“干事长，那边安排好了，现在要出发吗？”

        吴果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下了逐客令道：“走吧，约了几个中京的老朋友，今天就不留你们了。”

        三个人便赶紧出了门，周秉义问石云川方才笑什么。石云川便将自己方才的所见所想说了，周秉义的脸上忧色却是始终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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