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苏黎虽做为魔君，魔界民风开放，随处可见热情的男男女女，甚至可以容下男男或者女女。但如此直观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让他不免耳根发红。

        反观流渊，双眸从容淡色，仿若就是在看一场普通的弟子试炼。

        “这便是双修，通过阴阳交合，促进双方修为。”

        苏黎作为魔君，本只听说过魔修。对于修真者也知之甚少，这一个月待在琉璃山，也不过学了最基本的道修。这双修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苏黎清咳一声，“弟子明白。”

        流渊点点头，旋即将那玄铜镜收起。

        苏黎道：“那师尊可为何修？”

        流渊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掌，那掌心之间慢慢浮现了一道剑光，“这是我的剑心，剑修者，绝情绝爱，方可才能练成最为纯粹的剑心。”

        “绝情绝爱……”苏黎微微怔愣在了原地。

        风声微过，桃花绚烂，那细微的凉风吹过他坚毅纯粹的双眸。

        苏黎笑道：“师尊如此，让人钦佩。”

        他忽略了心底那一丝极为浅淡的酸涩。

        苏黎清楚，自己对他不过是那时被他救下时的感激，以及年少朦胧不知所谓的感情。但既然流渊为剑修，需绝情绝爱，那么他自然不会扰了流渊的心神。

        好好做弟子便好。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对立面。

        流渊双眸一眨，“如若你想学剑修，我也可以赠送你一把剑。”

        “剑？”苏黎微微怔住，“什么剑？”

        话音一落，只见流渊手指流光一转，一把剑就落在了他的手底。那剑身极为轻巧，剑鞘通体血红色，刻着凤凰图腾的纹路。剑穗为墨色轻轻垂落，而剑柄处刻着“梧桐”二字。

        “这是凰剑，名为梧桐。与我的剑是出自同一个锻造师，你已成为我的徒弟，今日我便将剑赠予你。作为拜师礼。”

        说罢流渊将长剑放入苏黎手中。

        剑身如同凤凰涅槃时的炽热，但又不烫手。

        苏黎握紧了长剑，“弟子谢过师尊。”

        流渊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苏黎转而又跟流渊讨教了一番剑修，到了时辰，流渊又去到洞府闭关了。流渊魂魄缺失以后，便一心练剑，好似他的人生已经全部被练剑而注满。

        虽收他为徒，但是态度也仅仅是客气。

        苏黎不免感觉有些落差，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自己独自练起方才流渊说过的最基础的剑术。他想等明日流渊出关，能看到他的些许进步。

        练着练着，日挂高空。他额间凝汗，忽然高空中一只大鸟蔽日遮空，将苏黎笼罩在阴影之下。

        那巨大的翅膀扇动着狂风，片刻之后那大鸟就降落在了地面。

        鸟背上驮着一人。

        正是宣灵。

        宣灵轻巧下了鸟，面带嬉笑，“黎师弟，你倒是好不厚道。打完你的比赛就和你师尊跑了，我们好歹也是同门，连看都不看我们的比赛。”

        苏黎薄唇低笑，双手鞠躬作揖，“师姐，我错了。”

        “罢了罢了，谁敢为难流渊的亲传弟子！我是来送捷报的，这次试炼大会我们得了第一。”宣灵从兜里拿出一个锦囊，“这是你的奖励灵石，一共是一千灵石，你自己点点。这次你可给咱们琉璃山争光了，咱们好些年没得第一了。”

        苏黎接过了锦囊，“师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侥幸而已。只是没有亲眼看到你们的比赛，颇有遗憾。”苏黎叹息道。

        宣灵一听，笑道，“这事后马后炮，可有一些多余了。好了，就不跟你打趣了，我来这里是为了交代接下来试炼大会之后的行程，所有排名靠前的弟子都要去参加历练。”

        “历炼？”

        宣灵见苏黎一脸诧异，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试炼大会之后，各个仙门排名靠前的几位弟子，会跟着各位长老下山前去各地民间历练捉妖。”

        “一是为了积攒民声，二是为了锻炼实战能力。”

        苏黎倒是没想到，比赛完了之后还有历炼。

        “师弟放心，这种历练都是不用比较的，各自仙门做各自的事情，算是去人间游历吧。我好久没尝到凡间的美食了。我都如此了，你刚入门一个月，整天吃辟谷丸，恐怕难以习惯修真界的生活，早就馋坏了吧。”宣灵笑道。

        作为魔君。苏黎他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了。

        上一次吃人间的食物还是在第一次跟随魔尊，前往人间游玩吃过一次，距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他也早已忘记人间食物的味道如何。

        苏黎笑道：“是，确实已经很久没吃了。”

        宣灵红唇微微一笑，轻拍他的肩膀，“到时候带你去吃杏仁豆腐，那可是一绝。”

        苏黎略点颔首道，“那我得把这件事跟我的师尊说一说。”

        “不用。”宣灵淡然开口道，“这次历炼不仅有你，还有各个长老一起下山。”

        “师尊也要一起下山？”苏黎诧异道。

        宣灵点了点头，“这几年你师尊一直未出山，各界传闻不断。都怀疑他是已经丧失了修炼的能力。

        你也知道多少仙门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仙门之所以能一直坚持到这里，都是因为流渊长老一直坐镇于我们琉璃山。

        像昆仑山、九转山的仙尊自从……唉，不提这个了。

        这次流渊长老下山，也是对外界传闻的一个交代。省得有些人打了不好的心思。"

        苏黎怎会想到流渊竟然也会一同下山，那一丝酸楚也渐渐消散，他道：“那这件事就由我去告诉我的师尊。”

        宣灵点了点头，舒展了个懒腰，“哎，人间好风光。三日后我们就启程，你届时与我们峰的弟子一同出发。”

        苏黎眸底也闪烁隐隐期待的光芒，笑着点头道：“好。”

        目送宣灵离开后，苏黎转过身朝着洞府内走去。

        洞府位于流水峰的最南端，流水峰虽常年如春，但洞府却结满了冰霜，四季寒凉。猎猎的风声吹打在苏黎的面容，他顿步于洞府门下。

        这样贸然叨扰是否不太好？

        思索片刻过后，苏黎觉得还是得进去告知一番。如此想来，他重新整步踏入洞府内。

        四下黑暗，惟余几盏人鱼灯作为照明，拉长了他清瘦的背影。苏黎放缓步子，四周极为安静，他甚至能听见滴水之声。

        直到他走入洞府内，四周的光芒完全隔绝，漆黑一片。

        苏黎呼吸微滞，“师尊？”

        他小心呼唤，却没有任何人来应答。

        苏黎将那颗日光珠拿出，瞬然一室通明。只见流渊那一袭白袍，整个身子倒在地上，墨发如水蛇般散开，而石壁上挂着一条如男子手臂般粗壮的铁链，一路蜿蜒，镣铐紧紧地扣住了流渊的四肢。

        苏黎心跳到嗓子眼，强迫自己声音冷静下来，上前搀扶，“师尊！师尊，你怎么了？”

        流渊的身躯如同寒冰一般，触之冷颤心震。苏黎眉头压得极低，在手中凝聚一道深墨色的流光，瞬然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入流渊的身体之中。

        他额间分泌细汗，眉眼坚毅，“师尊，快醒醒。”

        正当此时，怀中的人蓦然睁开了眼，那猩红的双眸似染了血色一般，青筋迅速如同游虫般爬向了全脸。

        那一股杀气，丝毫未有掩饰。

        流渊低声一吼，恍若野兽。直直的将苏黎震伤，嘴角鲜血溢出。

        “师尊……”

        流渊直接反扑，将他压倒在了地上。苏黎呼吸紧促，下意识地想要将人推开，但流渊身上的那股魔力极为强悍，若是强硬抗拒，恐怕会伤到他。

        只见流渊那双血红的眼睛，如同狼见了食物，猛地张开獠牙，狠狠地咬了过去。

        苏黎整个人忍不住低哼一声。

        脖间那一阵细微的疼痛，他感觉到体内的鲜血被渐渐吸走。

        苏黎呼吸略微一紧，不知道过了多久，流渊似是吃饱了一般，那双眼的红色渐渐褪去，整个人匍匐在他的胸膛前。

        他心脏跳得极快。

        所以，这就是师尊常年闭关的原因吗？这不像是普通的病症，倒像……入魔。

        正当苏黎起身，忽然背后一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风刮过，那沉沉之音传来，“你是谁？谁让你入洞府！”

        这声音苏黎不细听也能知道是谁，苏黎镇定下狂跳的心脏，道：“陆长老，是我。”

        陆及一听声音，紧紧蹙眉，“怎么是你？”

        说罢，将长剑一收。

        苏黎转过身去，对上陆及那双冷寒威严的双眸，他道：“方才宣灵师姐告知我，要与师尊一同下山历炼，我本想来告知师尊。却没曾想到师尊……”

        欲言又止，陆及神色寡淡，倒也算是平静，“你都看到了？”

        苏黎轻点颔首。

        陆及道：“我本也是来告知流渊此事，没想到你却先来了。流渊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当年与深渊恶龙之战，伤及他的根本。至此之后，他神魂受损，也被恶龙的毒瘴侵蚀，导致他时常会癫狂。他为了不伤害别人，而将自己终年锁在这暗无天光的洞穴之中。”

        苏黎怔在了原地，陆及叹道：“其实此次下山历炼，之所以让他一同。便是去寻青璃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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