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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冬日很快过去,脱下厚重的棉服,金陵城的春天在一一场和风细雨中悄无声息的来了,鸡鸣寺的樱花开了满树,九华山上的爬山虎长出了嫩叶,苜蓿园沿途蜿蜒的小路上绿意盎然,楚桯依旧不肯摘下他脖子上那一条厚重的围巾。

        梁成路看出了异样,以为他是跟什么人学坏了,弄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印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在刚长出来嫩叶尖子的葡萄架子下坐着,听楚桯咿咿呀呀唱着戏,唱着唱着,楚桯就剧烈咳嗽起来,他在变声期,声音本就嘶哑,可他遏制住天性,遏制住自然伦理,好像就能遏制住那些对梁成路不利的言论,偏执地自欺欺人,自卑到微如尘埃。

        梁成路伸手去碰他的脖颈,楚桯受着惊吓,他惊慌失措地弹开,像一只丛林里被猎人惊扰的小鹿,乱撞一气。

        他回身踢到了石凳子上,脚指头很痛,他顾不上,他急需要拉开与梁成路的距离,他着急地往后退,后面是那个鲤鱼池,他险些一头栽进去,好在梁成路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你跑什么?”

        这话与郁白问过秋既明的那句一字不差,秋既明就这样卡了壳。

        所以,喜欢上什么人,便是这般心不由己。

        看到郁白和顾思农举止亲密他会心里不舒服,在微博上听到其他人对郁白的表白会拈酸吃醋,人的占有欲可真奇怪,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却小气得把对方划分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就好像家里那只小白,出去遛弯一定要走几步就标记一次。

        这是属于动物特有的领地意识。

        比较遗憾的是,郁白暂且不在他的领土里,他管不着。

        跑什么?

        因为介意,所以跑。

        因为害怕你发现,所以跑。

        虽然跑的行为更加的奇怪和难以解释,可是当下的我无法坦然面对这种窘迫,我不想被你看穿我的心思,所以不得不跑。

        但是,面对你,你问我时,我说不出口。

        柴燃等了半天,秋既明也没有接下句词。

        柴燃拿手戳了戳他:“秋老师,到你了。”

        台词早已烂熟于心,可他还是看了一眼剧本,好像这样就能确认他此刻的状态,他照着剧本念叨:“师父,你不要看。”

        这一句是带着一丝委屈的祈求的,此刻的楚桯既希望得到梁成路的心疼,又害怕梁成路知道会责备他用这种卑劣的方式留下,不管哪一种都让他在梁成路面前抬不起头。

        秋既明这时候完全带入的自己被郁白追着问你跑什么的情绪,他抵触被郁白逼到走投无路不得不说出点什么解释他奇怪行径的话,于是他的语气都夹着浓浓的不悦。

        赵奚魏对他说:“既明,情绪不对,这句重新来。”

        秋既明:“对不起,我再来一遍。”

        他整理情绪,话筒拉到嘴边,他重复道:“师父,你不要看。”

        情绪浓郁,柴燃听得心头一软,鼻子发酸,他竟然有点想哭,他努力憋回眼泪,却听见赵奚魏再次说到:“既明,你忘了修饰声音,你现在是十四岁。”

        秋既明再次道歉:“对不起,我再来一遍。”

        “师父,你不要看。”声音贴近了年龄,但情绪明显没有上一句好,他说:“我再来一遍吧。”

        他从未卡在这么一句简单的词上面过,曾经那些平仄交叠,前鼻韵和后鼻韵横亘,平翘舌铺陈的绕口令,他都不曾卡过壳,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来回录

        了十多遍。

        轻嗅蔷薇录制工作进行了一周,干音交上去六期,后期制作提上了日程,很快第一期就将和听众见面。

        照理说,剧情进展到这个阶段,对于人物情绪把握方面,不该出现这种低级卡壳情况。秋既明一旦卡壳,除了他自己别过来,其他人帮不了忙。

        赵奚魏只能让他自我调节。

        调节了十几分钟,秋既明的状态还不是很好,甚至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明显的心不在焉,赵奚魏顿时豁然开朗,福至心灵地想难道是因为今天录制,郁白没来?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上午大多是戏曲片段,秋既明唱错了好几句,尚在可接受范围内,可是,下午这种简单台词反复磕巴的状态显然不对劲,柴燃觉得他魂不守舍,特别像媳妇儿跟人跑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郁大作家没来,你不高兴啊?”柴燃这样问他。

        郁白在的时候,他和郁白总是一口一个“秋老师”、一口一个“郁大作家”,叫成了习惯,起先秋既明为了膈应郁白才这么叫他的,可自己这么叫是一回事儿,听见别人揶揄他又是另一回事儿,秋既明听到“郁大作家”四个字立马不爽地皱着眉斜了柴燃一眼,他说:“人家没有名字的吗?”

        柴燃不明白秋既明气从何来:“啊?可是你不也这么叫?”

        秋既明说:“我这么叫你就跟着学吗?你有没有主见啊?”

        这显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柴燃酸酸溜溜地问:“怎么,这是你俩的昵称?”

        秋既明倒不是计较什么专属称呼这么肉麻的事,就是他之前这么叫多少带点儿揶揄调侃的成分,不由自主地把这种当初这种心理往别人身上套。

        可是其他人跟着这么叫无非是减少距离感,秋既明被他这一反问瞬间觉得自己肉麻唧唧,他转过头去:“随便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柴燃勾着他的肩,贼头贼脑,小声八卦说:“哎,你跟我说说,你和郁白,是不是那种关系?”

        秋既明性格外向,是很好相处的类型,没有什么距离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觉得跟他关系不错,又仅仅停留在泛泛之交的程度上,无法更近一步。

        他对女孩子也不感兴趣,公司里女生多,从前台行政到后期制作的工作人员甚至是同行,身材相貌俱佳的不是没有给他暗送秋波的,秋既明就如同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专心搞事业。

        所以他和郁白这种相处模式,在传声同事眼中,已经严重超越了泛泛之交的范畴。

        这两年他既没处过对象,也没跟人急过眼,唯独一次在公司发脾气还是因为顾思农签约了郁白的作品,柴燃自从在电梯里看到二人依偎在一处浅吟低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这会子,人一不在,他就丢了魂儿似的,柴燃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闻言,秋既明突然反应很大,他跳起来拨开柴燃的手,把人推到一边,大声否认:“什么那种关系,你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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