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你说的我都信

庄时洲被她盯得心里发毛，拿过一旁刚端上来的羊肉：“要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李阙兮撑着头看他：“辣的。”

        救命他好绅士他竟然先考虑我吃什么!

        于是半盘羊肉进了红锅，半盘羊肉进了白锅。

        “庄老师不喜欢吃辣吗？”李阙兮主动出击。

        庄时洲垂眸盯着锅里的肉，店里暖气十足，他的脸上白里透红，少了几分清冷：“还行，但是太辣或者吃太多会不舒服。”

        “哦~”李阙兮点点头，“我就受不了太清淡的，庄老师，我们俩挺互补的。”

        庄时洲闻言一怔，视线从肉上缓缓转移。

        这时服务员推着一堆东西走到桌子旁，端起一盘白菜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您的白菜。”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闯入了庄时洲的视野中，他的头顶上方响起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

        他抬起头，对上了姜玉生平常亮闪闪此刻却黑沉沉的眼睛。

        那头的李阙兮还没注意到不对劲，大大咧咧道：“唉，我就直说了吧。庄老师，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

        庄时洲没经历过比这更尴尬的事了。

        李阙兮眨巴着眼睛等他回应，而姜玉生的脸已经迅速的黑成了锅底。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姜玉生。

        他沉默地把菜一样一样地往上放，时轻时重，像鼓点似的敲在庄时洲心上，令他心尖颤抖。

        “其实你不答应也没事的，”李阙兮忽然冲他大方一笑：“我可以追你嘛。”

        这句话刚飘进庄时洲的耳朵里，他的耳根就跟红锅里的羊肉似的，刷刷几下变了色。

        看见他通红的耳根，李阙兮心里莫名有了负罪感，觉得比起告白自己好像更像个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

        不是，怎么会有成熟男人害羞起来这么青涩啊？！她在心里呐喊道。

        等喊完后镇定下来了，她才注意到旁边一直站着个服务员。

        服务员长得挺俊朗，穿着和别人一样的黑马甲长袖白衬衫，气质张扬。

        就是感觉不太高兴。

        下一秒，不太高兴的服务员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

        李阙兮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筷子伸到了她碗里，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庄时洲礼尚往来给她夹了块红锅里的羊肉。

        按捺住雀跃的心，她强装淡定地说了声谢谢，把羊肉一口塞进了嘴里。

        好像比她吃过的羊肉都要香。

        见她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羊肉上，庄时洲偷偷望了望姜玉生离开的方向，见他已经走远，不由松了口气。

        ——

        一顿饭吃的还算融洽，大概是怕他反感，李阙兮后面没再语出惊人，和他聊了聊一些教学上的琐事和生活习惯。

        许多没吃完也没涮过的菜通通打包了起来，李阙兮拿着大袋子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打包回去给我室友，绝对不会浪费一根菜叶。”

        看来是看出他担心浪费了。

        等到买单的时候，两人发生了分歧。

        李阙兮瞪着眼睛，头上的马尾辫高高扎起显得很不好惹：“是我说要请你吃饭的，必须我买单。”

        庄时洲表情严肃，语气倒是仍旧温和：“不行，你是说要请我吃饭，但没说是你买单。”

        “你这是诡辩，打包的东西都被我拎走了，我不来买单合理吗？”

        几秒钟后，庄时洲掏出手机，打算直接来硬的。

        没想到李阙兮眼疾手快，一把隔着手机把他的手按在了桌子上：“你要付也行。”

        她妥协道：“得答应我个事。”

        没着急答应，庄时洲用那双清澈的黑眸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李阙兮吞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我以后能不能不叫你庄老师，叫哥？”

        “哥”这个称谓一直以来几乎只有姜玉生叫，李阙兮要叫“哥”的这个请求，让庄时洲有点为难。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付完账从火锅店里出来，夜幕已经降临。李阙兮坐上的士，冲他挥了挥手作别：“哥，我走啦，拜拜！”

        目送着她离开后，庄时洲把大衣裹紧了些。刚刚火锅店里暖气开太足，一出来就感到刺骨的寒冷。

        地上覆了层薄薄的积雪，被火锅店的霓虹招牌照得五彩斑斓，他刚在上面走了两步，姜玉生的声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哥。”

        这一声可谓是委屈和低沉至极，庄时洲有些心虚地转头，看见姜玉生靠在火锅店旁一条小巷的墙壁上，垂着头抬眸看他。

        “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姜玉生接着问道，“她说喜欢你，给你夹菜，你也给她夹了。你们边吃边聊，你对她笑了整整六次，她还叫你哥。是已经成为女朋友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庄时洲问怔在了原地，不曾想这一动作落到姜玉生眼里，成了无声的默认。

        他把头低得更低，失望地下了个定论：“原来是这样。”

        小巷中灯光微弱，寒意阵阵。庄时洲走上前刚想开口解释，鼻子忽然一凉。

        他连忙低开头，带着鼻音说道：“对不起。”

        然后拿出纸巾清了清鼻子。

        不料姜玉生更加悲伤了：“哥你不用说对不起，毕竟分开了那么久，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正常。”

        庄时洲再次怔了怔，等反应过来后他哭笑不得：“我说对不起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鼻涕要流下来了，你先等我一下。还有，那女孩是我的同事不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不听我解释就自己瞎想。”

        这回轮到姜玉生尬住了。

        “我有事不会满着你的，”庄时洲背对着大街上的灯红酒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别自己吓自己。不管分开多久你都是我的好弟弟，最亲的那种。”

        听完解释，姜玉生安全感十足，张开双臂就要抱他，被他缓缓叫住：“不过，你能先给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这当服务员吗？”

        姜玉生顿时觉得他哥脸上春风似的笑容更像是带刀子的那种。

        “这个……”想到刚才的鼻涕，他抓过庄时洲的一只手放进自己刚换上的大衣口袋里，往小巷外边走去，“先回家吧外面太冷了。”

        庄时洲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不远处：“往那走，不到七分钟就到家了，不着急。”

        “那边走边说。”姜玉生只好恨恨地说，相当孩子气。

        ——

        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因为出众的面貌和身材，不少女生在经过他们时偷偷侧目，当看到他们的手又匆匆把头转回去。

        庄时洲试了几次把手抽出来，没用，姜玉生握得很紧，都快直接握出汗来了。

        但姜玉生从小对他就是黏人得要命，他不好说什么，那样反而显得他欲盖弥彰做贼心虚，只好任人握着。

        姜玉生张嘴就开始胡诌：“这几天你不是很忙吗，我在家里怪无聊的，那天出来走走的时候看到那家火锅店在招人。牌子上写着要帅要高说话要好听，我想这不就是我吗？就去了。”

        “果然，店长一看见我就跟我说让我赶紧去上班，工资开得还挺高，我就勉为其难留下了。”

        庄时洲：“嗯。”

        姜玉生摸了下鼻梁，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信了吗？”

        “你说的我都信。”

        “……那就好。”

        一股无名的情绪漫上心头，像饱满的气球被逐渐放空，就算逼迫自己不去感受，他也知道那是什么。

        是在说了许多个谎言后仍旧被人信任所产生的心虚，巨大的心虚。

        ——

        次日一早，太阳刚挂上树梢，均匀地洒满整个床铺，把被铺晒得暖烘烘的。

        “玉生，起来了。”

        姜玉生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庄时洲轻柔的声音，接着感觉到身子被轻轻摇了两下。

        他闭着眼睛，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凌乱炸毛的头发：“干嘛去啊……”

        “今天周末带你去公园玩，”庄时洲答道，“你昨天不是说这几天在家里很无聊吗？”

        姜玉生简直追悔莫及：“……哥，其实，我也不是很无聊……我还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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