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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看门赎罪


萧钟脸色沉沉地看着莫守岁,黑眸如寒潭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一时间,外屋里莫、萧两家僵持对立。

        “莫公子虽然做了错事,好在萧小姐无恙,不然萧夫人也不会放心出来。”顾恺之突然淡淡开口,既卖了莫侯爷一个面子,又给了萧家台阶下,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这是萧、莫两家之事,按理我本不必多言,但我之所以也站在这里,是因为,萧大公子今日是在国教堂动的手,青天白日之下对莫公子大打出手。这,想必这不是郎中大人的本意?”

        “饶老院长让我跟来调解,我也不敢不遵从。”

        “而且,我不过接手国教堂半月,就闹出了这样一桩大事,不仅是在饶老院长那里,还有陛下那里,我都不好交代。诸位知道,饶老院长这些年不问杂事,基本上把国教堂交给陛下管控了。”顾恺之面上恭敬,嗓音却十分冰冷,“两位大人不如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都看得出来,顾恺之一会儿搬出饶老院长,一会儿搬出陛下,却通通无一例外是在顺着莫守岁的意思。

        他年纪轻轻,之所以能在长辈们说话时插嘴,有最为关键的一点——

        他,姓顾。

        顾恺之一开口,即便萧夫人不愿,萧钟吃瘪,又是都长辈,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服憋着。

        “爹,你不会真要送我去坐牢吧!”莫书幼在地上缓过劲儿来,只又补上了莫守岁的腿,力道之大差点没把莫守岁那条兽纹镶金的皮革腰带扒拉下来。

        莫守岁铁青着一张脸,却十分“感激”地冲着顾恺之拱手道:“多谢统领主持公道!”

        他没叫世子,反而点出了顾恺之的官职,萧钟不过五品,即便为官多年,依旧得听顾恺之的。

        此话,很聪明,也很识相。

        顾恺之微微颔首。

        一边的萧夫人本就不乐意,此刻脸色一冷,直说道:“难不成莫公子给小女下毒,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要谢他不成?”

        未等顾恺之开口,莫守岁抢先一步呵斥莫书幼:“还不快去给萧夫人磕头认错,感恩她的慈悲心肠?!”

        这话直听的萧夫人一阵阵冷笑,莫书幼依言上前,咚咚咚就是几个响头。

        “我萧家可承受不起!”萧夫人转身躲开,气得摔下帘子就进里屋去了。

        顾恺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我看这样可好,就让莫书幼这几天在朝京四处寻些珍贵的草药名方,送到萧府来,给萧小姐补补身子。”

        “就怕他送来的又是毒死人的毒药。”萧弈冷嗤,话中全是嘲讽、轻蔑及鄙夷的意味。

        “那萧公子想要如何惩治小儿。”莫守岁眉头一蹙,面色难看。

        “要我说,他整日不依本分,游手好闲,不如到我萧府做个看门小厮。”

        此话一落,莫守岁的脸上又是阴沉几分,黑的不能再黑了。

        让堂堂一个侯府子弟,到别家当看门狗,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侮辱莫书幼,还是在折辱莫家?

        他莫守岁虽然顶着个闲职,却也是个正经侯爷!容不得他人随意糟践!

        “此法倒是新奇。”顾恺之突然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他蹲下身子,伸手挑起了莫书幼下颚,在莫书幼佯装慌乱的眼神中找到了一丝代入感,接着演,“我记得莫公子向来不爱走正门的,不到十天我就抓了他两次。”

        合着莫书幼和顾恺之也有私仇。

        “翻墙、钻狗洞……”顾恺之掰着手指头数落,然后转过身对上莫某侯爷冷森森的眼神,展颜一笑道,“让他看门好呀,省得他以后乱翻我守的门。”

        “顾世子既然这么说了,看来侯爷是不会反对的。”正如莫守岁刚才抢了萧夫人的话一样,萧钟也抢先一步开口,“萧家虽不少小厮,但帮着莫侯爷□□□□儿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

        “爹,爹,求求你别把我送官,不就是看几天门嘛!我愿意!我愿意!三四个月我都愿意的!”莫书幼这话来得可谓及时,气得莫守岁再也装不下去了,怒意滔天,脸色阴鸷到吓人,只咬牙切齿道:“那你就在这老老实实做条看门狗吧!”

        莫守岁说完,再不管萧家人什么脸色,直接拂袖而去。

        只听莫书幼一个跪趴在地上,嘴里还是一连串的求饶,别说什么面子了,就连里子都丢了个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呼号声一直到萧府外院都能听见。

        又大又响,自带扩音效果,穿透力还强。

        直到莫书幼估摸着“老父亲”走远了,才停了下来,有些力疲地揉了揉喉咙,他感觉再这么嚎下去,嗓子怕是要玩完。

        莫书幼摇了摇头,忍着浑身酸痛站起身,对着朝他竖出大拇指的萧弈摆了摆手,“那个,你家大门在哪呢?我等会下去闹一场,我爹肯定插了眼线在外面守着。”

        萧夫人搂着萧然然揭帘而出,萧然然显然像是被刚才那出大戏吓到了,整个人有点懵,手指不停抚弄着苍耳的半圆形耳朵。

        苍耳乖乖地待在她怀里,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只是那机灵的小眼神所有所无地飘到对面的莫书幼脸上,莫书幼浑身一哆嗦,怎么感觉这小东西,想真咬他一口呢?

        ……

        入夜后,玉露初零,万物渐渐归于沉寂。

        萧府庭院内,白天一场大戏落幕,夜间又翻进三位黑衣人。

        皆是不走正门。

        莫书幼不在门口台阶上瞌睡,却叼了根发黄的狗尾草,靠在墙边。

        他好像一直在等顾徵和南佐修宴的到来。

        顾徵刚一落地,莫书幼便抬脚迎了过去,真心实意地垂头拱手道:“多谢主子救命之恩,书幼没齿难忘!”

        吊了一天的嗓子,早就不正常的沙哑。

        修宴倒是不在意他的声音,只觉得莫书幼这句“主子”听起来顺耳多了,还好这人没被毒傻,还记得他警告过的话。

        “书幼有一点疑问,”莫书幼微微起身,抬眸笑道,“不知道为何顾长惟将军也来萧府了?还说我与他有恩?”

        “那是他眼瞎。”南佐撇了撇嘴,满脸不悦。

        “啊!难不成他以为是我帮他治好了腿?”莫书幼眼睛一转就想明白了,顾长卿安然无恙归来,还奇迹般地从轮椅上站起来,除非是因为这一点,不然他才懒得插手。

        “多谢主子,主子大恩书幼无以为报!”

        “少说客套话。”南佐哼了一声,“以后晚上我不想再翻墙了,麻烦你这个看门的小厮开开门。”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莫书幼挠了挠头,笑得合不拢嘴。

        顾徵眸色冷冷清清,缓步往萧然然屋里走去,手腕上缠着的布条随风而展,又在月光里晕然荡开,缥缈自然,就仿佛随时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娴熟地进入里间,床上熟睡的萧然然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

        顾徵悄无声息地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像往常一样开始运转天道之力,就像在她额前鞠了一捧水,不断汇聚,来自四面八方的光,而后逐渐流淌成形。

        这是莫书幼第一次看见顾徵动用这种力量,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天道之力,他整个人趴在窗台上,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着屋内强大的只想让人跪伏在地的身影,一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一颗心脏在空洞的躯体里疯狂撞击!

        什么叫做震撼人心?!

        地上像是碎了一千片月光,以灵魂的姿态升腾而上,涌进顾徵掌中,诞生,凋零,再诞生,再消散。

        就在这时,趴在床头的苍耳突然醒了过来,圆滚滚的身体越来越轻,仿佛游走于水波中的一尾鱼,悬浮在潮起潮落之间。只见那双玉手轻轻一拨,整个屋子里流转的光华就如同泡沫一般漂浮起来,印在它白色的皮毛短刺上,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深浅不一的微妙色调,就好像能够窥探万千灵魂碎片的豁口。

        只偏偏那双澄澈的眸子,全是冷漠。

        如此往复几次,莫书幼只觉得自己周身都被洗涤了一遍,如同波浪一般,又像是苦梦的尾梢,而面前堪比神祇的顾徵敛尽了天地之光,然后才缓缓褪色,苍白、清减,又变回了那个熟知的少年。

        莫书幼现在有点明白修宴为什么崇拜顾徵了,这哪是人呀?这时人力所及的吗?!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口中再发不出任何言语,只在心底掀起一场铺天盖地的海啸,天爷啊,东朝居然出了个,似人非人,似神非神的,怪,怪物?!

        顾徵花这么多力气,像是超度一般,只是为了打通萧然然自己封闭起来的三魂七魄,除了他,怕是没有别人能用外力让她恢复正常。

        莫书幼眼珠子都要惊呆了,扒着窗台的手哆哆嗦嗦,直到顾徵做完这一切,出了屋子,他才软着腿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一连又过了几道园门。

        顾徵突然停下脚,转眸回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要跟我回顾府吗?”

        啊?啊!莫书幼猛地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那,那啥,我是看门小厮,我给主子开门,开门,门……”

        顾徵没有动弹,脸上突然就露出一丝疑惑:“谁让你叫我主子的?”

        “啊?修宴,那个修宴大人。”莫书幼用余光瞟了一眼抱剑的修宴,小心翼翼补上了一句大人。

        修宴抱着自己的宝剑,就像没听到莫书幼把他供出来了一样,面不改色,岿然不动,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顾徵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就像只是一时兴起的发问而已。

        莫书幼悄悄抹去两鬓的冷汗,正要松一口气。

        就听少年消瘦的背影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他说:“难听,下次别喊了。”

        难听?你家二叔顾长卿都没说我唱的狸猫换太子难听?老子今天只是嗓子叫哑了才这样的好吗?平日里朝京哪个戏台子我没去过?凭哪个生旦净末丑的词老子不能信手拈来?老子唱起曲儿来,那黄鹂都得给爷闭嘴!

        这些话莫书幼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别说今夜见识到了顾徵的冰山一角,就算没有,他也很忌惮顾徵这一手设下的巧计。

        因为有勇有谋的人,向来很危险。

        而且还是昼伏夜出、习惯孤身只影的那种!

        “或许,你喜欢鸟吗?”顾徵歪了歪头,问出了一个和当下极其气氛不符的问题,脸上还是亘古不变的疏远与冷漠,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鸟?八哥?鸳鸯?黄鹂?

        “黄鹂?”

        天哪!顾徵不会真能听到别人心里的话吧?莫书幼心里咯噔一声,只整个人都僵成了雕塑。

        见他又呆了,边上的南佐嗤笑一声。

        这人怎么比不违还不经吓?

        可从莫书幼的角度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在他眼前,顾徵明明比自己还矮上一个头,眼神却像是在俯瞰万物,每动一下,就恍若从虚空之上伸出玉手,在看似干净清透的人心里,点出一块肮脏。

        顾徵可不知道莫书幼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他不喜欢故弄玄虚,既然开口了,就要把话说明。

        “我说的,是重明鸟。”

        “衔珠重明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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