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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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灯照在脸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珠轻轻转动,无人察觉,一旁的曹晓只轻轻地唱着歌:
我的嘴在说谎说得那么漂亮
说我早就忘了你像月一样的俏脸庞
最怕一边忙啊忙一边回想那旧时光
剪不掉的是你带泪的脸还真是烦
……
张可睁开眼,上下看了一眼,愿望又落空了。她不知道曹晓只是怎么发现自己的,明明那天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感谢呢?还是怨恨,这种复杂的心情蔓延着,看着面前这个大个子唱着歌摸着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又是你?”顿了许久,终于开口。
“欸?你醒了?”
“你不想?”
“等等,我先叫医生。”
伸过手摁了床铃。
医生来了一堆,将病床团团围住。和一个月前的那次一样,周遭的病房有人已经出院,有的已经离世,围过来一堆新的人来看热闹。
仔细检查一番后,刘医生把曹晓只叫到一旁:“先在病房先观察几天,然后尽量是预约一下心理医生,当然这个还是得看病人目前有没有强烈的反抗意识。”
病房里,“我先把你摇起来。”
“我想出院。”
“你现在要是能站起来我就去办理出院。”曹晓只一边摇床,一边说着。
“怎么感觉你不咋高兴啊。”
“我自杀你会高兴?”
“我高兴啊,为啥不高兴?”
“张可!”
看着曹晓只铁一样的脸色,“哎哟,别生气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那你要是不醒呢,要是我去晚一会儿你觉得你还能坐在这儿说话吗?”
“那不正好嘛……”
“你……!自生自灭吧!”刚出病房,曹晓只靠着墙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得向上扬。
病床上的张可,看着那扇快被摔碎的门,脸上恢复平静,恢复到那个一如既往的张可。看起来死是死不了了,但是她也没有放弃,只是暂时搁浅了。
张可勉强下床,活动了一下一个月没有动过的身体,简直不受自己控制。整个身子软绵绵的,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了,挪到窗前,打开窗帘。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比白色的灯光有温度多了。她拔掉针管,倚在窗台边,沐浴在阳光下。
曹晓只提着白粥回到病房,张可正闭着眼站在窗边,金色的阳光洒在脸上,她享受的闭着眼,享受着这个世界,曹晓只也享受着,享受着这个有她的世界。
“看来好得差不多了。”
“我就说可以出院了吧。”咧开嘴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你还把针管拔了!”
“你教我的……”一脸委屈的样子,把手伸了出来,“你看,没有流血哦!”
用着粘人的小女朋友的语气,让曹晓只无可奈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摇摇头,“喝粥嘛?”
“不饿。”
一小盒粥已经递到了手边,“白粥可以少吃点。”
“我还有选择吗?”
“吃了的话,明天做完ct就能出院了。”
“我吃,我吃。”手一伸,正打算接过碗,曹晓只又把手缩了回去,舀一小勺放在吹好了才递给张可。
“曹晓只,”
“嗯?”
“一个月不见,你变坏了。”
“只是你没见我,我可是天天见你。”
心颤了一下,抬起头,目光正好在空中偶遇。张可很久没有看过他的脸了,好像是瘦了,眼睛里多了好多红血丝,“晓只,谢谢。”
“你不恨我?”
“你也没有做错,我干嘛要恨你。”
“你也没有做错。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
“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出现问题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所以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或许会是好的开始吧。曹晓只抱着她,也只能抱着她,她也抱着曹晓只,也只是抱着。
夜半灯黑,身旁熟睡。
张可小心翼翼,离开了房间。独自回了家。
家里依旧整洁,只是好像都新的:新的窗帘,新的沙发,甚至还有新的浴室——没有浴缸;冰箱里的粥似乎还有些温热。窗台上多了一层垫子,不再冰冷;窗外的大操场依旧笼罩在暗黄的灯光下,一切如故。依旧坐在那里,抽着烟,喝着酒。
曹晓只睁开眼,病房的门已经被重新关上。叹息着房间里的黑暗,拖着本以为可以安睡的身体,跟随着房门前影子,也离开了。
看着窗帘拉开又关上,里面的人影走来走去,最后化作那一点红光,在纱窗后面闪烁。等待红光消失之时,楼下的人也上楼了。
窗台上的人像小猫一样蜷缩着,地上的空酒瓶和烟蒂像是划分的区域线,告诉别人不能入内。
轻轻抱起,又轻轻放下,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还是被拉住了。
“我把你弄醒了?”坐在床边,帮她腋紧被子。
“其实没有睡着。”
“你也睡会儿吧。”
“你睡了我就睡。”手也放进被子里。
“一起睡吧!”
张可起身,往床的另一边挪了一些。
“欸?”曹晓只手停在半空,“你知道你在说啥吗?”
“反正你也不放心,我也睡不着,一起躺会儿。”掀开被子,拍了拍床板,“你怕了?”
“看不起谁呢?”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大家不畏惧性别,也不在乎性别。
“我们是不是快开学了?”张可侧过身子看着曹晓只。
“已经开学了。我给你办了休学。”曹晓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那你今天咋没去上课?”
“今天周六。”
“去年周六也不见你在家啊?”
“你都不在家,你咋知道我不在家。”
“也对。”张可躺了回去,“那你这一个月都干啥了?”
“想你。”
“你不是天天都见我吗?”
“躺着不动的不能算人。”
“曹晓只,我想睡觉。”
“睡吧,我在。”
“你能抱着我吗?”
沉默了一会儿,曹晓只翻了个身,一把将张可拉近自己的怀里。
“不许动,天快亮了。”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均匀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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