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等我再一次醒来时，入目的是白茫茫的屋顶，鼻腔充斥着的是医院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意识恢复的我脑内唯一的念头是：啊，我还活着啊。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大脑有些混沌，大概是能力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吧。
我偏过头看了看正在下落的点滴，又看见一个熟悉的栗色脑袋斜靠在旁边的小床上睡得正香。他换回了真选组那套黑色制服，左脸颊蒙了一块纱布，其余地方乍一眼看上去似乎没怎么受伤，只是眼袋似乎有些重，像是熬了几夜一样。
为了不吵醒他，我悄咪咪地翻身，刚想要摁一下床头的呼叫铃声，胳膊还没抬起来，另一只不属于我的手就已经摁上了按钮。
冲田揉了揉黑眼圈深重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早上哦不对，下午好啊，昏睡了三天的青木小姐。”
我把胳膊又缩回了温暖的白色被窝，刚想要打一个招呼，却发现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于是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比了个口型——水。
这次，他倒是十分听话地帮我倒了一杯，没有抖s般地故意戏弄我。
我缓缓地抿着水，感觉嗓子好受了不少之后，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将军十分震怒，幕府里参与拐卖人口的人已经被一网打尽了，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也在陆续地被送回家。这件事情曝光后，松平长官之前提出的人口普查计划没有阻力地通过了”
“桂？他们在事情完成后用降落伞跑掉了，啧啧，本来还以为可以一网打尽的来着”
“万事屋老板也找到了藤原，现在已经父女团圆了，但是听说那位委托人去真选组自首了”
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这个结局不错，除了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几乎全部都是大团圆结局。很好，我这位普通的，被自愿掺和进去的程序员也可以悄悄地功成身退了。
“话说，原来青木小姐还参与过江户医院诊疗系统的开发啊，当时把你送过来的时候，连院长都出来迎接了，聚集了一群医生说是要找出最好的治疗方案。你看，连住的单间都是整个医院最好的。”
我挠挠头，一时间不是很习惯他对我的夸奖，“啊，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感冒来医院的时候，觉得人工的效率不是很高，所以联系了医院说可以免费改进系统罢了。”
“不仅仅是改进系统吧，如果我没记错还加了不少功能，一些小地方的人也可以通过网络得到江户医院的诊疗方案。”
“因为我发现江户和其他地方医疗差距很大，所以才加上了这个功能，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到别人”
他伸了一个懒腰，悠悠地肯定道：“放心吧，和这次一样，当时的你也间接帮到了很多人，比如我的”
冲田后面的几个字说的很小声，我没能听到。刚醒来的我也没有太大的精力来寻根究底，所以只是倚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随便地拉出一个笑：“啊啊，那就好。”
微风，阳光，窗明几净的房间，清秀的少年几乎构成了一张无比美好的画面，令人深感养眼舒心。唯一不和谐地便是他突然地凑近了我，轻声开口问道。
“话说，你当时根本没有触碰到键盘，是怎么控制电脑系统的？”
我僵硬地攥住被脚，紧张地否认道：“什么？是冲田警官你看错了，我肯定碰到键盘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没碰到键盘就能控制电脑呢？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啊！”
“哦——”
他饶有兴趣地拉长了腔调，“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吧。”
我注视着他弯弯的眼睫，以及笑得温和的神情，可以确认的是：这厮绝对没有相信我的狡辩。
我拉高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开始自闭。
可恶，难道真的要离开江户重新来过了吗？
——
医生给我做完了全身检查后，表示虽然没有查出昏迷的理由，但是一切身体机能都十分正常，只要在住院观察一阵子就可以。这不仅让我松了一口气，也让一直守在楼下的真选组组长近藤先生与副长土方先生松了一口气。
近藤先生强压着冲田向我鞠躬，“十分抱歉了，青木小姐，都是这小子自作主张，让您陷入了危险之中。”
土方先生抽着烟，眼下也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会按照局中法度来处置总悟这小子的，请您务必放心。”
不知为何，看着不情不愿道歉的冲田我心中竟然有一丝暗爽，但还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说了几句，“没关系的，冲田警官也是为了查案，况且他也帮助了我很多。”
冲田被自愿维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嘴上还不饶人：“就是啊土方先生，在行动之前，我征询过青木小姐的意见了呢，我可不是满脑子尼古丁蛋黄酱的某人。”
“闭嘴吧，臭小子！”
土方先生开始使用暴力镇压了冲田，冲田则是左躲右躲，嘴上还不停。
近藤先生则转过来向我说，“青木小姐，茂茂公在前几天的讲话中特地感谢了你做出的贡献。在住院的这段日子，我们怕参与拐卖的幕府残党危害你的安全，所以总悟这几天还是负责保护你，请你尽情使唤他。”
我嘴角抽搐。
不不不，我怎么使唤得动他。
我正委婉的思索着该怎么向他们建议换一个人时，冲田停止了与土方先生的“打地鼠”活动，径直走到我旁边，从桌子上的果篮里摸出一根香蕉剥了起来，“放心吧，青木小姐，之前的雇佣协议我已经延长了，虽然现在你已经欠了我小十万，但是我还是不计前嫌地会保护你的。”
“不，这不是钱的问题。”
“嗯？那是什么问题？”
他坐在陪护床上，把剥好的香蕉递到了我面前。
不是钱的问题，也不是实力问题，毕竟他的一手好剑术，我也算是见识过了，至于他的抖s性格，虽然很恶劣，但我也基本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无视或者吐槽了，更何况相处了这么几天，我发现冲田热爱口嗨，但是肢体语言十分的客气唉，好像确实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就着他的手把香蕉吃完半根了。
我尴尬地接过剩下半根，对上了他好看的脸，脑袋一抽说：“其实，冲田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深思熟虑后认为还是远观为妙，毕竟万一我爱上了该怎么办呢？为了您的声誉着想，还是远离我比较好。”
虽然这个理由很蠢，就像是随便编好的。但莫名的，我却觉得用来说服真选组的长官十分有效，于是我用着十分真诚的眼神看向近藤先生，“您说是不是啊，近藤警官。”
看到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一起陷入了沉思，我心中直接狂喜。
没想到冲田挑起眉，不按套路出牌，“真巧啊青木小姐，我也觉得你长的很合我的眼缘，正好接下来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我们培养培养感情怎么样？”
“哈哈，还是不了吧”
我尬笑了一下，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另外两位警官，没想到一句话的时间，他们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弱小无助的我与在床边撑着脑袋笑得灿烂的冲田。
“哦对了，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忘记告诉你了，请问你想要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坏消息是青木小姐你的工作在你昏睡的三天内丢掉了，不过补偿金会发放到你的卡里。”
我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松平长官想要特聘你进警察厅的技术组，专门负责开发人口普查的信息系统。五险一金，弹性工作制，公务员待遇，还能帮你安排公寓。”
“如果想去的话——”
冲田终于干了一件人事，一边掏出手机编辑起了短信，一边说：“我帮你转告松平公了啊。”
我一个鲤鱼打挺地复活了，“好的，没问题！”
发完短信，我们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冲田才起身像是有离开的预兆。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忘记说了，人口普查是由真选组来做的。”
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所以？”
“所以青木小姐在人口普查系统做完之前，虽然隶属于警视厅，但也是特派到真选组的技术人员呢很巧的是，还编入了一番队的名下，而我不才，又正巧是一番队的队长。”
“请多指教了，青木小姐。”
他意味深长地加上了一句，“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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