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卖家常食谱
白溪反复琢磨那句话，转头问晏忱：“孟水吟是故意羞辱我吗？”
顿了顿，又摇头反驳自己：“不应当啊，倘若她想羞辱要我，明日亲自来学堂更好，不必偷摸送来纸团。”
“还是说，她就是想给学堂送银子，真诚地祝我生意兴隆？”白溪一拍桌子，“但为什么呀？”
晏忱抿着唇笑，没应声。
白溪拍了拍他胳膊：“晏忱你说句话。”
晏忱抓住她的手，反手扣住：“这些小事，不值得费心思。”
白溪扁了扁嘴：“先前还说，我的事不能算小事呢。”
“就想挑我的错，嗯？”晏忱捏了捏她鼻尖，“你的事自然是大事，但这事没必要你多费心思，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都耽误不了咱赚银子。”
白溪弯了弯眉眼，这么说也行。
晏忱凑近她眼前，好笑道：“这么好哄啊。”
“不然我哭闹一场，找根绳站在门口，哭诉晏将军薄情寡义？”白溪手掌按在他脸上，自己先被想象雷到，又很好笑，扭曲得肩头乱颤。
晏忱也随着她笑：“乱说些什么？”
白溪正经道：“我没乱说，我比街上牛婶子可泼辣得多。”
牛婶子京城骂架第二，便没人敢称第一，骂得旁人颤颤巍巍软着腿不敢骂回去，而白二小姐上街买串糖葫芦，也要温声细语道谢。于是，白溪又想了想，直接笑倒在晏忱肩头，实在没法做到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溪叹口气：“以后我被你欺负了可怎么办？”
晏忱随口给她提建议：“给我连做一个月的饭？”
“你想得美，这不还是欺负我嘛。”白溪戳戳他侧脸。
“那我给你做一个月的饭。”晏忱爽快道。
毕竟他也不是很想吃白二小姐亲手做的美食，即使是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使学员们都嗷嗷想尝一口白二小姐做的美食。
那也不行，很不行。
片刻后，白溪终于收住了笑，眸底一片亮晶晶的水光。晏忱心念一动，伸手捂住了她眼睛。
白溪软软地撒娇：“又干什么呀？”
晏忱“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韩珝家里的事？”
白溪掰开他的手：“所以他爹是员外吗？”
“不是，韩家是北琼城的富商。”晏忱道，“韩家灭门那晚，陈员外家也惨遭了灭门。阿烟当时在北琼城，更多的她也不知道，我会差人去查清楚。”
白溪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下楼，想了半晌也没想通其中关窍，索性懒得去想。她本就不精通查案这些事，不如给晏忱熬些滋补养生的汤。
而次日，以及往后半个月，学堂的学员果真少了些，但赚得银子比往常都多。
孟水吟收的学员少，教的却是鲍鱼海参之类的高级品，饶是在京城也少能买到。绘的菜品贴在善食楼门口，偌大一张，白溪想装看不见也不行。
白江遥好奇，怎么突然转了教学风格。
当时，白溪坐在门边，欣赏京城酒楼食肆的主厨们疯抢食材的盛况，而孟水吟飘飘袅袅走回善食楼，风轻云淡，诡异微笑。
白溪回她家白总：“孟老板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那你也卖些家常菜的食谱呗，按每堂课的价出售，平常人家可能也会买。”
白溪觉得她家白总的商业头脑很靠谱，于是手绘了好些张诸如青椒肉丝，可乐鸡翅，酸辣土豆丝的家常食谱。
步骤详实清晰，一经推出，好些才成亲的姑娘们纷纷来买，说是要让婆婆大开眼界。
开没开眼界，白溪不知道，倒是在学堂支了个食谱交易摊——给学堂五十文，便能在摊子上寻一处，摆上自己买的食谱，再挑选走一份旁人的没学过的食谱。
公平交换，能省下一大笔买新食谱的银子，买家心里舒坦，白溪赚银子也赚得舒坦。
晏忱闲来绕着摊子转了两圈，摸了摸下巴，问白溪：“我能偷师吗？”
白溪笑道：“偷去干什么？”
“赚银子啊。”晏忱瞟了下四周，凑到白溪耳边小声重复，“要赚银子娶你。”
白溪腾地红了脸，送了晏小将军胳膊一巴掌，却写了基本规程，让他自己捣鼓去了。
晏忱到底比她做的更大，名下连着的三间铺子全拿来做生意，不止是换，还要售卖。
又做了好些编了号的木牌，交易的东西挂上木牌，另一枚相同的被顾客带走。门口的宣传栏每日更新，哪个木牌卖出了东西，哪个木牌被买走了。
白溪看着堆满了的铺子，里面不乏玉镯银簪，惊道：“这些东西就这么卖掉了？”
晏忱解释道：“京城官员的府邸里都有闲置的东西，好多是下头的人送的，自己看不上，也没个好地方去买，堆在库房里大小算个麻烦。”
白溪拿起个玉镯，担忧道：“倘若有人故意夹了些，呃，来卖呢？”
“我找了人把关，贪污受贿的东西基本进不来。而且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耍这些烂把戏。”晏忱看了眼盒子里的玉坠，“有喜欢的吗？”
白溪摇头道：“没有，去吃饭吧。”
晏忱想了想也是，这些旁人不要的，自然也配不上他的心上人。
于是，晏小将军心情颇好地牵着白溪出门吃饭，去吃纸包鱼，或是鱿鱼虾火锅。
六月中，天气已经闷热了起来，十皇子今晨率军前往北琼城的豪情壮语，仿佛还飘在空中。
吃罢晚饭，晏忱诱哄白溪陪他去夜市，乱逛约会。刚出了食肆，迎面匆匆跑来个侍卫。
侍卫道：“殿下请将军去府中一趟。”
晏忱长叹一口气，这连襟还能不能好好做了。
但齐祝繁找他定有要事，又不能不去。晏忱打发侍卫先回太子府禀报，自己陪白溪往学堂溜达了会儿。
白溪朝太子府方向努了努嘴：“快去吧，免得今晚又要熬夜。”
晏忱又开始想要辞官：“我先送你回去。”
“就这两步路了，我回学堂后，你又不能再送我回府。”白溪拍拍他，“快去，倘若我知道你今晚熬夜，再给你炖滋补汤。”
晏忱嘴里登时泛起苦意，小声嘀咕了句，大步流星往太子府去了。
白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回学堂。
这会儿夜市刚开，摊贩们推着小车，呼朋唤友一起过去。卖糖画的爷爷总是更招小孩儿喜爱，此时小摊前围着群小萝卜头。
小孩儿喜滋滋地举着糖画，白溪看见了也嘴馋，要了个小玉兔的糖画，搁旁边站着等。
几个调皮的在路边打闹，险些撞到个纤弱少女。白溪伸手拦住小孩儿，抬头正欲向少女赔不是，少女却狠狠瞪了小孩们一眼，眼尾一颗鲜红小痣，而后转脚进了巷子。
没多会儿，韩珝急匆匆追着少女进了小巷。
小孩儿伸长脖子望了望，问道：“姐姐，刚刚的哥哥姐姐是要去鬼屋抓鬼吗？”
白溪这才发觉，糖画摊摆在了燕台巷口。
白溪不觉往里走了两步，被小孩儿拉住衣角：“姐姐，你别去，娘亲说鬼屋很可怕的，而且……”
小孩儿搓了搓胳膊：“而且刚刚那个姐姐好凶，和善食楼的孟姐姐一样凶。虽然娘亲说孟姐姐人很好，会去照顾街上的爷爷奶奶，但真的很凶。”
小孩儿拽了拽旁边的小伙伴：“孟姐姐是不是很凶？”
几个小孩儿小鸡啄米般点头，很凶，像娘亲讲的大魔头。
白溪皱了皱眉，即使她怀疑孟水君，也不得不承认，孟水君平常温顺知礼，堪称京城贵女的典范。
老爷爷将小玉兔糖画递过来，笑呵呵地收拾摊子。白溪揉了揉小萝卜头们的脑袋：“爷爷要收摊了，你们也快些回家。”
胆大的还在往巷子里望，白溪挡在他们面前：“你们听姐姐的话，明天这个时候来，姐姐请你们咦惹一根糖画，再加一根糖葫芦。”
拽着她衣角的小孩念念不忘地叮嘱：“姐姐，你别去巷子里哦。”
“好，我不去。”
白溪弯起眼睛，朝他们摆摆手。趁着小孩没看见，白溪转脚就溜进了燕台巷，手里紧紧握着玉兔糖画。
今日和晏忱出门，两人没带侍卫随从，白溪心里发慌，直觉那个少女和孟水君有关系。
燕台巷里，是有好几个小拐角的，当年烟花之地要去“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还要自欺欺人地和赌场那些分开。
而在最里的鬼屋，却是最后一个拐角后，直直的一条小径，约摸要走百来步，连个遮掩也没有。
白溪打开直播，看见热闹的弹幕，心神稍稍松了些。
巷子里没有半个人影，高墙下的杂物没有被踩乱的痕迹。白溪轻手轻脚往里走，刚走近鬼屋门口，听见院子里压着怒气的声音。
韩珝压着声音：“你为何要杀害我全家？又为何要谎称自己是孟二小姐？”
“巧合罢了，谁让你爹娘不幸遇见了我。”少女轻嗤了声，“倘若要怪，便怪你家的银子，足够我山寨一年的好吃好喝。”
“我爹娘从未招惹过你们山寨！”
“哪又如何？杀了便是杀了，韩公子想要报仇，我随时奉陪，只可惜你没这个手段。”
“你……咳！”
大门应声而开，韩珝被扔出门外，正砸在白溪脚边，嘴角挂着血迹。
「别出声，我给你弄了个屏蔽，他们察觉不到你。」
系统悄然无息地出现，白溪僵直身体站着，看清了少女的相貌——平平无奇的一张脸，过分普通到过目则忘，只有那双眼睛，有一丝的相似。
白溪正光明正大地打量，少女却忽然惊觉地看向这边：“谁！”
「别动。」
“娘啊！鬼出来了！”
拐角传出乱糟糟的哭嚎，先前路边的小萝卜头们一窝蜂跑出巷子，边跑边哭边喊。
“一群没用的小孩。”少女冷冷地收回视线，一脚将韩珝踹晕过去，“也是个没用的，我的小傀儡倒是喜欢，再留你十日。”
她伸了个懒腰，衣袖边缓缓褪去了颜色，再被镀上层湖蓝。而后，衣裳样式也变了，成了孟水君长穿的千褶裙。
那纤细手指，泛着暗哑的金属光泽，指节间由机械突兀地连在一起，最后覆上层肉色的皮肤。
白溪双手死死捂住嘴，看着那张机械脸缓缓变化，直到成了孟水君的模样。
孟水君傲慢地弯下腰，温声细语地对韩珝道：“至于孟二小姐，我当真是谎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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