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林之桃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除了雪山，就是沙漠。

        她上回也是接的吴三省的活，只是负责在长白山上的寺庙接应从另一条路下来的吴邪等人，却被长白山寒冷严苛的环境冻得不行，裹了不下4件大衣，脸还是冻的发青。

        那时的吴邪一行人决定好好在山下的酒吧好好嗨一场，又没有带钱，林之桃无奈地替他们开了台。

        她不爱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只是坐在暖气充足的地方，点支烟，看着陌生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扭动和放纵。

        烟雾缭绕间她半眯起眼睛，嗅着空气中凝重的酒气混合着各种香水味，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这位姑娘，你也是我三叔的伙计？潘子说，他没见过你。”吴邪和一个胖胖的男人似乎是嗨累了，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开了瓶啤酒，边喝边问她。

        “我不是吴三省的伙计，我是他请来给你们善后的。”林之桃轻吐了口烟，把烟蒂在桌上摁灭了，昏暗的光线照在她脸颊边，吴邪似乎看见她笑了一下。

        “这次，胖爷多谢这位妹子了啊。”胖子递了包烟给她，笑呵呵道:“敢问妹子芳名啊？”

        “我叫林之桃，树林的林，桃花的桃。”

        她新点上了一支烟，看着火星跃动在指尖，烟雾缭绕的醉人。

        “好干净的名字。”胖子叹道，“怎么做起这行了呢。”

        吴邪赶紧猛拍了下胖子的大腿，觉得他都多余问。

        “这位爷，谁做这行，不是因为一个穷字啊。”

        女人单手挡了挡脸笑了，似乎在笑他的天真。

        林之桃从回忆里恍惚抽身时，车子已经开进了沙漠。

        倒人迹罕至的地方来的斗，比平地上的难许多，你的第一个敌人，就是你熟悉又陌生的大自然。

        沙尘被风卷起，在车窗外肆虐，发出库碴库碴的声音，像是能吞没一切。

        林之桃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高声说道：“咱们现在必须赶紧下车，找个安全的避风区，然后在想着救其他人，否则这辆越野车就是咱们的坟墓！”

        一直频繁使用对讲机企图联系队友的阿宁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林之桃在打开车门时，才意识到狂风的可怕，沙子不断拍打在脸上，几乎能把人掀翻。

        前头的阿宁俯下身子降低重心，稳稳地踏在地上，她身后的林之桃就没这么幸运了――挡在前头的阿宁一弯腰，风整个掀了过来，吹得她一个趔趄，整个人往沙丘下掉。

        离她最近的黑瞎子反应快，直接伸手一拉把她搂进怀里，死死扣住她的肩，力气之大，让她感到肩膀有点发麻。

        “松开！”她觉得有些丢人，低吼了一句。

        黑瞎子低下头，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留出一个没有风沙灌入的小空间，轻轻喘了口气笑道：“黑爷要是真松开，桃妹儿你可就掉下去了，救了你命呢，也不谢谢我？”

        他呼气喷洒在她的脸上，似乎觉得窘迫的林之桃很少见，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直勾勾盯着她，墨镜磕在她眼角，

        林之桃本想用凶狠些的眼神瞪他，没想到黑瞎子空出一只手迅速戴上了面罩，退了一点，风沙直接涌的她睁不开眼，倒呛了好几声。

        “黑瞎子！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有些怒了，闭着眼伸手狠狠掐了他一下，这回黑瞎子没法躲，挨了这一下，夸张叫唤了一声。

        她伸手准确捉住黑瞎子的项链，一把扯着林之桃将他拉过来，轻轻把额头抵在他胸口上，借他高大的身躯挡住风沙。

        此时他们就像一对相拥的恋人那样――如果忽略身边越挂越大的风沙，还有剩余两人投向他们的略显奇怪的目光。

        “我们桃妹儿还真是不近人情。”

        黑瞎子揉揉手臂嘟囔了下，报复性地压了压她的脑袋。捂着面罩转头对车顶发了信号弹的阿宁连比带划的喊道:“这儿的风沙太大了！一旦哑巴张的刀被黄沙没过护手，咱们就先找地儿避避风！”

        “起风前，距离我们停下的地方北面的不远处，有个沙丘。”林之桃简短的补充了一句，黑瞎子低头看向怀里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了，又把外套脱了给她挡风。

        “风沙过了就是高温，再不找个地方躲躲，恐怕我们都要被吹成人干。”林之桃有些焦躁地看着张起灵很快被黄沙没过的护手的黑金古刀。

        她的嘴唇干的有些开裂，下意识舔舔唇，却尝到一丝血腥味。

        “连这沙漠都过不去，恐怕塔木陀，更没可能了。”

        这话是对阿宁说的。

        “我的队伍，我心里清楚。”阿宁淡淡回了一句，眼神里多了点坚毅，林之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轻笑一声。

        “随你，风沙已经没过护手了，现在必须朝北面走。”

        “我留下。”张起灵看着眼前的黑金古刀，轻声说了一句。

        林之桃眼睛一眯，是要发怒的前兆。

        “我说桃妹儿，跟着黑爷走，吃喝不愁，咱们就不麻烦哑巴了。”

        黑瞎子搭上她的肩，笑嘻嘻地做和事佬。

        林之桃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算是作罢。

        结果，阿宁留下等她的队伍，张起灵出发找吴邪等人，而林之桃

        “好像每次接三爷的活儿，我都能碰见你和哑巴啊。”林之桃蜷缩在沙丘后感叹道，身上还是黑瞎子那件皮外套，“这算什么，冤家路窄？”

        “这话要让哑巴听见了可不好，哑巴张脾气可差了。”黑瞎子笑嘻嘻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

        他挨着她坐下，林之桃清楚的看见他略长的头发垂下来，落在墨镜边上。

        她没心情接他的话。

        两人只是沉默无言地看着眼前呼啸过的风沙，

        “我给你那条项链。”她突然开口，“你为什么不带着？”

        “带不惯。”黑瞎子摸了摸口袋，下意识道。

        “我带了好久的，那条项链。”林之桃有些迷糊的解释道，打了个哈欠，“因为我总觉得，你把头发扎起来好看。”

        黑瞎子挑挑眉还想调侃她什么，林之桃又重重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黑瞎子愣了下，又笑了。

        “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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