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景知躺在床上，短暂的狂欢之后，留下的是成倍的落寞。她正一条一条的回复着朋友们发来的生日祝福。

        这时忽然手机传来一声震动，一个胖脸柴犬头像跳到了对话列表的最上方。

        林：礼物在外套口袋里，生日快乐。

        景知条件反射般坐起身，回忆起了当时口袋里传来的异物感，随之而来的还有额头上的柔软触感。像梦一样，景知甚至不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

        她放下手机，从椅子上拿起今天穿的那件外套，在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钥匙形状的小吊坠。

        景知坐在桌前，摆正了镜子，将小钥匙戴在脖子上，钥匙的冰凉随即消散在肌肤的温热中。她打开手机，拍了十几张自拍，然后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了一张发送给林现宇。

        林：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是把小钥匙？

        说着，林现宇也发了一张自拍过来，锁骨上的项链尤其明显。景知悄悄保存下照片，不断放大缩小每个细节都不想错过，虽然拍照角度十分直男，但是挡不住这副天生的好皮囊。

        林：因为我戴着你的小盒子。

        林：而你，就是钥匙。

        景知放下手机重新躺回床上，脖子上的小钥匙借着月亮映出微弱的光，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她闭上眼睛等待太阳的升起，新的一年已经开始，高考的倒计时也越来越近，生活不算特别如意，但也有平淡的快乐。

        她想，也许之后的生活会好得多。殊不知，天亮之后并没有阳光，等待着她的是漫天迷雾和无法逃离的黑暗。

        最开始的变化只是偶尔白天没有精神，慢慢的林现宇发现她开始疏远人群，也不再爱说话不再开心的笑。曾经以为的毕业分道扬镳像是突然加速了进程，他有时候会感觉，景知虽然就坐在身旁，但她的思绪早已飘远。

        高考完景知就把自己锁在家里闭门不见人，林现宇吃了好几次闭门羹，直到班里的毕业聚会，他也没看到景知的身影。

        三班的同学来了大半，三十多个人挤在有三张桌子的火锅店大包间里。

        “小宇，你看什么呢。”周珩一脸疑惑的看着林现宇，“从进门开始你就到处看。”

        “没什么。”林现宇回过神，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上坐下。

        “林现宇，”杜年在最里面那桌上伸手招呼道，“过来，坐这桌。”

        林现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然后被身边的同学推着过去，坐到了最里面的那一桌杜年的旁边，杜年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看看小宇，不愧是我们三班之光，还有方钦，每学期都有好多小女孩给你们递情书送礼物吧。”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不过方钦这小子，太不合群了，什么集体活动都不参与，毕业聚会都不来。”

        不知道杜年到底要说什么，林现宇只好乖乖坐在位置上静静的听着。眼看着要变成数落方钦的大会，学习委员赶紧接话道：“别说是其他年级其他班的，光是我们自己班上送礼物情书的都不少。”

        “对对，”杜年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们班长陈黎不就对小宇一往情深嘛，听说都公开表白了好几次。”

        说到这，林现宇余光瞟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陈黎，她慌张的低下头扒拉着面前的空碗。

        杜年继续说道：“上学的时候我是怕你们耽误学习，谈恋爱是肯定要制止的。不过现在你们都毕业了，我看你俩意向都打算留在江州，老师就斗胆牵一次线。”

        陈黎虽然性子有些高傲，但是成绩一直保持得不错，做起事来更是高效率，深得各科老师的喜欢，尤其是班主任杜年。杜年转头看着林现宇，手搭在他的肩上：“陈黎是个好孩子，学习好又能干，人长得也不错，跟你站在一起也是俊男靓女，很相称……”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那桌一直竖着耳朵探听消息的杨依依打断：“杜老，您就别充当月老乱点鸳鸯谱了，小宇早就心有所属了。”

        杜年瞪大了眼睛：“真的？”

        “嗯。”林现宇点点头。

        杜年尴尬的笑了两声：“看来是我没有眼力见儿了，是哪个女孩能说来听听吗？”

        林现宇：“是景知。”

        “景知啊，这孩子长得确实好看，最开始还挺活泼开朗，后面就不太爱说话了，估计也是学习压力太大。”杜年推了推眼睛，“欸，景知坐的哪桌？”

        林现宇：“她没来。”

        周围的同学一下子从四处张望，变成了低头窃窃私语。倒是陈黎的好朋友胡蓉大声嚷嚷了一句：“肯定是考砸了没心情来吧。”

        高考刚结束，在座的同学们也不是全都有考好的把握，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只有学委弱弱的说了一句：“我今天上午还在花园咖啡看见景知和方钦在一起聊天呢。”

        又是一阵沉默，林现宇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杜年这时举起了酒杯，大声说：“怪我，怪我，净说些有的没的。大家考完先开开心心的玩，再好好休息，来来来，祝大家都考上理想的大学，干杯！”

        “干杯！”

        林现宇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就匆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他刚出包间门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了一个电话，在连续三次的对方正在通话中之后，对面终于接通了。

        “你跟谁打电话呢？”

        林现宇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对方先是一愣，紧接着又笑了，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这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是女朋友查岗呢。”

        林现宇缓和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你跟谁打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房东。”

        “房东？”林现宇没听说过方钦是自己租房住，不过他家住在新城，离老城区的江州中学有些距离，想想应该是在老城区租的房住，便没有多想，“聚餐你怎么没来？”

        方钦：“我这个不合群的人来不来，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吗？还是说……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

        林现宇打断他的话：“你上午和景知在花园咖啡做什么？”

        “你还真是直接，”方钦爽朗的小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唔……找我咨询了一些事。”

        “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问她不就行了。”

        林现宇眉头越来越紧：“我要是能问到她还会给你打电话？”

        “那我自然也不能告诉你了。”方钦丝毫没打算松口。

        周珩不知道什么时候找过来的，默默的站在林现宇身后等着，见方钦嘴里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匆匆结束了交谈挂了电话，他转身看着周珩：“怎么了？”

        “要拍合照了，我们进去吧。”

        林现宇跟在周珩身后回到了包间，一群人已经站好队形，他看向人群，只有正中间陈黎的旁边为他留了一个位置，他叹了口气，径直朝着最后一排的边上走去。

        拍完合照，有人陆陆续续离场，也有人继续划拳喝酒，像是要通过这一晚的醉生梦死来释放高考的重压。

        杨依依喝多了拖着周珩不让他离开，周珩时不时就给站在门口的林现宇投去一个“救命”的眼神，林现宇只回了一个微笑，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这些不是我策划的。”陈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那些话她们也不是故意说的。”

        林现宇看了看陈黎，她身上好像褪去了一些曾经的傲气，林现宇回答：“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真是冷漠，”陈黎开玩笑说道，“她今天没来，你果真没有好脸色。”

        林现宇只觉得耐心已经在今晚的聚餐中耗尽，除了一句“没事我就先走了”，留给陈黎的就只有一个没有牵挂的背影，结束了她这场耗时三年人尽皆知却无疾而终的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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