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重汐瞧了身后一眼，心想还好路上遇上好心的村民大哥，好说歹说借了这牛车，要不然他们俩得在山里过夜了。
“你身上这伤是怎么回事，我看除了一些石子砸出来的皮外伤，还有一些术法灼伤的痕迹，想是这个伤才让你连孩子都打不过的吧，是谁这样伤你？”
少年鼻音轻哼，平淡说：“我自己弄的。”
“你？”重汐听了挑眉，像是听见什么鬼话。“好吧，就当你自己弄的，但这可不是普通术法留下的痕迹，被欺负了就告诉我，姐姐帮你出气，没什么丢脸的。”
少年听见她的好心，脸色没有开心，反而暗沉下来，他将眼闭上，说话语气沉沉沙哑：“你……你为何这样关心我。”
老实说他们之间加上这一次不过才第二次见面，他不相信什么单纯的好心。
瞧见前方的灯火，重汐一跃跳下牛车，无所谓道：“突然良心发现吧，鬼知道呢，或者就像你心想的，我对你有所图谋也说不准。”
少年心沉，冷笑一声：“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
啧啧啧……
重汐翻了个白眼，早知如此，还不如将她难得的好心给狗吃掉得了。“那你是想我救你，还是丢你一人在山林里自生自灭？”
“你知道我的伤治不好的。”少年语气悠悠，带着些落寂。
重汐步子一顿，娥眉轻皱。
她知道他说的伤是何意，在包扎时她就探查过，在他身上的灼痕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禁制约束，是一种比较邪门的术法，而且十分折磨人，一旦发作能使人痛不欲生，求死不能。如同诅咒，永远都不会死，但会让你一次比一次更折磨。
六道轮转术。
她比谁都清楚，因为曾经她用过……但那时是为了救人。
重汐盯着少年纯真的面容沉思，不知道他究竟是得罪了什么厉害的人，小小年纪就被人用如此恶毒残忍的手段。
但是看他的神色，除了比常人虚弱一点外，没有其他痛楚，就好像这东西没长在自己身上似的，若不是她曾有研究，也不会将那些伤痕往那方面想。
如今知道了，她心里可惜。
她现在的修为乐观点勉强算得上是筑基初期，但不好的，就是发挥不稳定，灵力入体快，消失的也快，没有元丹根本就无法聚气凝元，若换成她以前的修为，要将他身上的禁制解除还是有可能的，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么将身上的术法转移以减轻痛楚，要么就是由施术人自愿解除。
盘算仙盟九宗里，有把握能力的，恐怕只有她那个为老不尊的师尊了。
牛车脖子上的铃铛叮当晃响，在寂静的夜晚尤其刺耳。
重汐叹了一口气，才想起这一路都没问少年的名字，她拿起赶牛的树枝戳了戳躺在木板上的人。
疑问：“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你不也是么？”
重汐不满瞪了一眼，说：“你先说。”
少年起了个身，简短介绍：“小夜。”
“夜？……小夜？”重汐心中咯噔一跳。
“怎么了？”少年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勾。
“哦、哦，没有，只是你的名和我一个相熟的人很像……”她呵呵打着马虎眼解释。
“哦，是吗？那他是你什么人。”
得到的却是重汐的一个拳头，“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八卦。”
“那你又叫什么。”少年揉着起了包的头，没想到她下手真狠。
“什么你啊你的，没礼貌。叫姐姐，汐姐姐。”牛车停在了村门口，重汐走了上来，顺手捏起他的双颊，“我叫重汐。”
少年被掐的语音不祥，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饶命乖乖点头。
“汐、汐姐姐。”
重汐满意的松开手，转而伸向他的头，像揉着狗头一样，说：“小夜真乖。”
“……”
少年只能狠瞪，任她□□自己的头顶。
一阵后，重汐说：“我现在借宿在这村子里的兰姐家里，突然带回一个人也会让人奇怪，你这样子留下在外面过夜也不合适，村子里最近发生一些事，为了不让人怀疑，到时候我说你是我家乡的一个小弟弟，被山匪抓了，落难逃到这里，幸好遇见了我，一会说得可怜一点，这样说不定人家愿意收留你。”
他没吭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安排。
将牛车停靠在兰姐院门前，重汐敲了几声门，一个警惕的身影来到门前，但没有立即将门打开，而是先查看来人是谁。
待看清敲门的是重汐后，兰姐才打开门拉着她紧张问话，重汐按照刚才的编排和兰姐解释了一番，她还指了自己身后牛车上的少年小夜，将他的身份介绍给兰姐。
“他真的是你弟弟？可是我们这本就不方便收留外人，若发生了什么……你知道我们这里夜晚不安全。”兰姐为难道。
“可是兰姐他一个孩子怎么能在外边过夜呢，你都说不安全，我作为姐姐，怎么能让弟弟露宿山林，况且他还受了伤。”
重汐边说着，边眼角挤出几滴泪，看上去伤心极了，见兰姐面露不忍，却没开口，她悄悄将手伸到他的衣袖中，用力一掐。
“啊噢！疼……好难受。”
兰姐看了看少年痛苦的模样，终于答应：“好吧，不过你弟弟若出了什么事可别埋怨我。”
“嗯，放心吧兰姐，不会出事的。”
重汐陪着一张甜美笑容的脸目送兰姐回房。
待四周仅剩她和他时，他说：“这个村子有古怪。”
重汐没有隐瞒，点头表示知道：“嗯，我知道。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就算是个半桶水，至少也是个修行之人，但眼前这个叫小夜的少年，左看右看，除了身上的灼痕十分诡异外，其他就通普通小孩一样。
“村里才刚入夜就各个紧闭大门，连家里的狗都没听到半点声音，还有你借住的兰姐，开门十分警惕小心，可以看得出他们在对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事很害怕，所以这个村里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是被山匪袭击过，就是附近有山魅鬼怪作祟。”他冷静将自己的分析说出。
重汐不由得心中大赞他的观察力，明明伤口疼的要死，还能说的条条是道，丝毫没错，如此伶俐聪明，若是在五百年前，她定要将他收作徒弟。
这样一来，两个弟子，那她可就老来得福咯，嘻嘻！
“喂！喂喂！想什么呢，一脸白痴模样。”一双手在重汐面前晃动，少年催促道：“快点扶我进去啦，冷死了。”
重汐说：“在想要不要收你当徒弟呀。怎么又不好好叫人了，叫我汐姐姐。”
少年轻哼一声，似觉得她在吹牛。
重汐不服气嘟囔起来：“别瞧不起我，我曾经可是很厉害的，还收过徒呢，虽然没带他做过什么正经事，但至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若不是……唉，他如今也不差，身份金贵着呢。”
院子没灯，少年侧脸低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你觉得他过得很好。”
“仙盟贵客，自立门派，多威风光。”
“若他并不要这些呢？”
“……”重汐对他的话微愣，随后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大骂道：“那就是蠢货！笨蛋！”
少年听她愤恨的神态和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经不住哈哈哈的捧腹大笑起来，笑着说：“对、对啊，这么好的事，若不要，那就是笨蛋。”
“嗯，大笨蛋！”
因为多了一人，加上又是伤者，兰姐也算贴心，先帮着将她原先住的屋子床铺收拾好，然后又帮着重汐将小夜安置到床上。
村里人口本来就不多，所以屋子建的也不大，自然空闲下来的房间几乎不会有，如此一来，她今夜也只能与兰姐挤在另外一个房里睡了，打算明早劈几块木板，自己搭张床。
好在村屋虽小，条件十分简陋，但因为靠山，至少在柴火上供暖上是足足的，所以夜里有炭火烤着，微凉的夜也变得暖烘烘的，秋夜的寒凉很快就被驱散。
兰姐替她端来了一盆热水和干净的麻布。
重汐坐在小夜的床边，他已沉睡，她替他擦去脸上和伤口上的淤泥，随后她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珍珠，这是先前那些河妖的谢礼，好在还剩下这颗珍珠，她塞进了兰姐手里。
“兰姐，今夜多谢你留下我同乡的弟弟，叨扰了。”
对于村里人，哪里见过如此高品级的珍珠，可以说是稀世珍宝，兰姐连忙摆手给回她。“使不得啊，重汐姑娘。你愿意住在这帮我找回儿子已经是最好的希望了，我可不能收下你这重礼，我看你弟弟伤的挺重的，你还是留着，明早喊个大夫看看吧。”
但重汐才不依将珍珠推回兰姐手里，她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兰姐你就收下吧，小夜的伤我清楚，不碍事的，而且我们还要在你这叨扰些日子，你就收下吧，到时候孩子回来了，你总得给他多买些好吃的庆祝一下不是？就当我送给未见面小虎子的礼物吧。”
在重汐一番说辞下，兰姐看了看手里明亮的珍珠，提起失踪的儿子目光带泪，最终还是将珍珠收下。
“那……那就谢谢姑娘，也请姑娘一定要找回我的小虎子。”
“放心吧，等小夜这边没事了，我帮你找。”
兰姐连忙道谢，临走前看了小夜几眼，欲言又止，最后默默端走已经凉下的水盆和沾了血的麻布，几分钟后又替她换了一盆进来，然后又默默离开，没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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