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为风，送燕归巢47

燕归安一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走近半个月，最终多方辗转，才堪堪找到毒医谷所处之地。

        眼前是一条漫无边际的石阶，依稀可见人工随意的将几块石头堆砌，便形成了路。

        石阶顺着蜿蜒的密林似蛇形前进，若非轻功极好的人只怕难以前进，这也是寻常人难以进入的原因。

        “主子，听闻毒医谷密林外四处皆有剧毒虫蛇，一旦被咬，顷刻毙命！”

        林玥也在此行之首，她小心的避开四周张牙舞爪的树枝，提醒前面步履平稳的人。

        后面的随从皆是浑身紧绷着，生怕窜出来什么虫子毒蛇之类的，小命不保。

        不过令他们惊奇的是，走了大半天依稀可见前方被栅栏围起来的竹屋，都没什么虫蛇放肆。

        “咦——”

        突然，一声惊奇稚嫩的声音响起，燕归安看见前方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小药童此刻瞠目张舌的看着他们一群人。

        这药童小大人一般的咂舌感叹：“奇了！”

        “这次居然活着进来了这么多人，以前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有的没走过毒林就丧了命的，喂！你是这群人的头儿？”

        后面一位护卫装扮的男人立刻正色道：“大胆！不得无礼！叫你们谷主出来恭迎我们皇，咳咳，公子。”

        “恭迎你？你算哪根葱，也不怕那老妖婆要了你们的小命！”小药童翻了个白眼，语气格外鄙夷。

        “你这小子”

        燕归安抬手让后面的人都退下，他上前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

        “在下受人之托，有事求见谷主，烦请通报。”

        小药童立刻正色看着为首的年轻男人，这通体的气魄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于是他瘪了瘪嘴，不情不愿道了声：“跟我来吧！”

        转身又补了一句：“奥！只准你一个人跟来，那老妖婆要是见到这么多人指不定又要骂我。”

        林玥立刻上前劝阻：“主子，您一个人未免太过危险。”

        “无妨。”

        燕归安不容置疑的摇了摇头，命令余下的人在此等候，于是跟上前面的人。

        小药童是个话多又没什么交际分寸的人，他边走边说个不停：“喂！这上毒医谷来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来求自己的命，一种来求别人的命。我观你气势逼人面色混润，健康的不得了，肯定不是来救自己的命！可你神色平稳不疾不徐，想必也不是求别人的命！”

        “这位小哥哥，你找那个老妖婆究竟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来找她报仇的？”

        小药童也不管后面的人是否回应他，一个劲的嘚吧着越说越兴奋。

        “那可太好了！这老妖婆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我可看她不顺眼好久了！今天终于有一个肯替天行”

        “老娘我先替天行道干了你怎么样！”

        里面竹屋突然飞出一个鞋底子，气势逼人朝着那张欠嘴挥来，声音戛然而止。

        小药童熟练的将嘴巴上的鞋底拿下，还用袖子擦了擦鞋底，换脸一般格外谄媚，弓着身子将布鞋双手奉上。

        “师父大人！您老辛苦了！以后这扔鞋底的活哪用得着您老亲自动手啊，吩咐一声小的立刻代劳，这光脚容易着凉，对身体不好呀！嘻嘻”

        一道苗条的素色身影跨过门槛，光洁修长的手接过鞋子，然后毫不留情的又朝面前的人挥了一巴掌。

        “滚！少给来娘面前来这套！”

        小药童捂着被打的侧脸，生生将少年单纯的笑容平添了几分谄媚和猥琐。

        “嘻嘻师父，这还有外人呢！”

        毒医翻了个白眼，才将目光放到燕归安身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一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燕归安坦然的接受着打量，自然也没有错过对方的神色，不过他也在打量着面前鹤发童颜的女人。

        女子面容无瑕青春，却又多了几分淡然如菊的气质，格格不入的是苍老的眸子和一头白如雪的青丝，此刻被随意的盘在身后，让人猜不透她的年龄。

        既然是外祖父的熟人，自然与外祖父是一辈儿的。

        燕归安行了一个晚辈的礼仪：“在下燕归安，受祖父之托”

        谁料燕归安的话还未说完，毒医立刻上手就朝着他抓来。

        燕归安自然不会任人宰割，于是也立刻运转内力避开对方的魔抓，一时间两人步伐转动，一个呼吸之间就交手了数回。

        小药童摇头连连，敏捷的避开飞扬的尘土和落叶，躲到药架后面连连叹气。

        “这老妖婆一看到俊俏的男子就把持不住，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呀难怪，难怪，我就说那”

        话音未落，一直破空而来的鞋底快准狠的塞到了他的嘴里。

        小药童面色涨红的拔出来，恶心的直吐白沫：“呸！呸！”

        几个呼吸之间，毒医已经占了上风，燕归安神色冷凝，不过他也察觉到了对方并未动杀意，所以他隔档开面前的手，“前辈何意？”

        毒医眼疾手快抓住燕归安的右手，两指搭上脉搏不过瞬息，便收了攻势，感叹道。

        “你这小子倒是好命！”

        “前辈此言为何？”燕归安此刻也意识到对方只是想探他的脉象。

        毒医转身离去的步伐一顿，饶有兴致的反问：“你不知道？”

        “还请前辈赐教。”

        燕归安对上对方戏谑的眼神，心底一沉，这几天不知为何他总是心神不宁。

        毒医转身将地上散落沉一片的各种药材一一拾起来。

        她略微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你以为这毒林是好进的，若非你体内的金蝉让四周的毒蛇虫蚁都退避三舍，你们这一行人只怕会死个大半。”

        燕归安眉头紧锁，心底没由来的恐慌，“金蝉？”

        毒医看他的神色好像真不知道他体内有金蝉，倒是也好奇几分。

        “你别告诉老婆子我你不知道！若非你体内的金蝉，只怕你早就被剧毒毒死了。”

        “这金蝉可是西域蛊虫中百年难遇的奇蛊，一旦入体百毒不侵，想当初我遍寻四方都没找到，没想到落入你这小子的体内！”

        燕归安向前几步，沉淀的情绪此刻带上一丝他未察觉的急切。

        “我之前却是中过鸩毒，可是不是多亏前辈您给的秘药，才保全一命，为何我体内会有金蝉？”

        毒医翻了个白眼，一把将竹笼子放到木架上，插着腰反问。

        “我什么时候给过董其铎那个老头子秘药了？呸！他一个忘恩负义的老头子也配！当初老娘大好芳龄陪他浪了几年，结果他转身就娶了别人，我不毒死他就算好的！”

        燕归安眼角一跳，他沉重而缓慢的问道：“您是说，我之所以能解毒是因为体内的金蝉？”

        毒医看他这一幅傻不愣登的样子，顿时怒了。

        “我呸！你个臭小子还真是你外祖的亲孙儿，怎么都是吃干抹净就不认人呐！难不成你是闭着眼睛和人上床的？”

        “咳咳师父，少儿不宜，我还在呢。”小药童微弱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前辈，此言何意？”

        毒医插着腰，叹息一声，走到院子右侧的石墩子上坐着。

        “这金蝉入体却是百毒不侵，可是你这小子一定是之前就中了剧毒，所以要想活命还必须有黑蛊，将黑蛊放入一名甘愿献祭之人的体内，两者结合之际，黑蛊自会将剧毒吞噬，其实不过是一命换一命而已。”

        “怎么，你还真的不知道？”

        毒医戏谑的声音渐渐远去，燕归安忽然瞬间耳鸣，四周的一切都渐渐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是麻木的一步一步的走着，脑海里一幕一幕的画面也如走马看花一般回放着。

        那人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毒药，有些副作用，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会定期给你解毒的。”

        “毕竟你我也算相识数十年了，这点儿情分我还是会给的。”

        “人心复杂，真真假假又如何分辨的清呢。”

        “何必纠结过去呢，从此你回你的燕国争权夺势，我做我的梁国太子，我们两清了。”

        画面一转，回到最初的开始。

        昏暗的地牢，撕裂的伤口，还有亲飘飘的一句话：“不过是闲来玩玩的玩意儿罢了。”

        什么是真？

        什么是假？

        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燕归安沉重的向前踱步，一时之间脑袋剧烈的疼痛，青筋暴起，忽然一道声音拉着他回到现实。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燕归安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看清了是何人后，燕归安再也控制不住，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林玥的脖子钳住，双目阴鸷沉声问道：“在梁国我中鸩毒，究竟是如何解的！”

        林玥双脚离地，艰难的挣扎着，听到燕归安的问题后恍然大悟。

        她憋着嗓子模糊的吐出两个字：“我、说”

        燕归安克制自己不去掐死对方，猛地将她摔在地上，浑身阴沉等着林玥的解释。

        “是是，梁国太、子，咳咳是梁国太子为您解的毒，当日太医诊断您活不过晚上，最后是梁国的太子带着一个人与您待了许久，等我和重山大人到的时候，您已经无碍了。”

        林玥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只好惨白着一张小脸心有余悸的说着，况且此事也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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