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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79.舞若惊鸿


她像她的母亲……她不像,她就是她自己。

        ——王

        走过三条主街道,随行的人都感觉有些疲力了。但好歹是在正午前走到了宫殿祭台。

        红莲本是怕冷的体质,又正值冬天。走了这么久倒是没出汗,妆容也还是精致的。

        “行了,哥哥送你到这里。”韩非松开妹妹的手,对她笑了笑,转身走向一边。

        台阶上,君主已经等在了宗庙门前。

        韩王安等在这里有许久了。

        宫门大开着,他看得见宫外夹道看热闹的百姓——作为王权鼎盛的象征,这本身就是公主义不容辞的责任。

        韩安满意地笑了,这是他希望看见的。

        大概到了晌午,他要等的人到了。人群攒动着,芳华绝代的女子被人簇拥着走近,跨过宫门,走过宫道。

        君王的面色柔和下来,她与她母亲有那样相似的眉眼,她高高仰起自己高贵的头颅——他给了她无上的尊荣,使她一直骄傲而自信。

        这样……也不算辜负了她的母亲了吧……

        这身宫衣这样贴她的身,他到现在也还能记得许多年前那个人在孩子的床边一针一线裁缝的模样。

        那时候她的表情温柔恬静,为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倾注了无限爱意。孩子还小,她已经为她缝制起这样大的华服。

        一转眼,那件比那个孩子大了无数的衣服,她也能很合身地穿在身上了。

        真奇怪,她明明喜欢藏青,却坚定地相信孩子会喜欢这样鲜艳的红色。那时候他曾经打趣地问过她一句,她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他怀里的孩子,柔和又笃定地道:“我就是相信。”

        那个不容置疑的模样啊,仿佛她已经看见过孩子长大的模样了……韩安想着,摇了摇头,嘴角噙了无奈的笑意。

        这么一恍神间,那个他宠爱着的孩子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身边的人退去,她抬头看自己,阳光在她琉璃色的眼睛中一闪而过,掠过迤逦的光。

        “……”韩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的回忆在不经意间被这个眼神唤醒。

        她像她的母亲,可终归,只是红莲……

        “父王,红莲今日可好看么?”

        ——“父王,梦儿今日好看么?”一晃眼……就是十年了。那个人走了,也有十年了。

        韩王笑了,拍了拍女儿的手,欣慰道:“寡人的红莲,当然是好看的。”

        身边的大监轻声提醒着两人。

        父女俩这才正了神色肃穆起来,大监对着阶下高声吆喝了一声——祭典开始了。

        先是君主率着子女臣子叩祭了韩国列祖列宗。紧接着是嫡公主带宫中女眷祈了桑福,祭过了青女。最后是大巫祝与祭司的通灵仪式。

        公主的祭祀之舞要等到黄昏前,阴阳交替之时。一套流程下来,众人终于有了点空闲停下来休息。

        红莲却还要马不停蹄地回到殿中换下繁重的礼服,为一会儿的祭祀之舞做准备。

        宫中女眷自然不适合久留宗堂和朝堂,韩非便安排紫女几位姑娘先去后宫等一等。自己则和张良找起从一开始就失踪的两位大爷来。

        明明前几日才和卫庄说了引荐他做新的司隶!引荐的毕竟是你,你起码露个脸吧!

        黄昏,祭台的供桌已经被人撤了下去,换作几个大红的皮鼓分别立在祭台的四角。

        今日天气不错,昨夜风雪还大着,今日便停了。宴席也摆在了露天的宫落里。

        除了韩王有资格席坐,其余的人观看祭祀之礼时只被允许站着。

        落日的余晖倾撒在祭台之上,如同神光普临。说话声渐渐小了下去——时间到了,姑娘已经站了上去。

        祭台是凡人与神沟通的地方。人们在上面杀生,在上面祈祷。生与死都在这个地方上演。这个祭台上曾经染上纯洁者的献血,如今也承接着对国家美好的祝福。

        女子一袭红裙,不如早上那般繁饰,却也是华丽的。贴合的裙身勾勒出姑娘曼妙的身姿,媚而不妖。

        半幅鎏金面具挡了她部分面容,然而另外半张脸却尽显她面容的美好,这副面具反而增添了她的神秘与明丽。

        左眼点了朱砂,格外惹眼,她垂眸间那颗朱砂显得乖顺而温柔,抬眼时则威丽且妩媚。

        一头长发被做成蛇形的金簪盘起,余光打在其上如同流光髻夜。

        “时到!天佑——”大巫祝拖长了音,手中的火把落在祭台前的火盆中,火星四溅,翻飞成一只只蝴蝶,又在灰烬中坠落。

        一锤鼓动,唢呐齐鸣。

        乐声四起。

        姑娘扬手,红袖飞转起优美的弧度。弯腰,抬脚,几息之间连贯做了灵巧的云雀。

        她体态轻盈,在偌大的祭台进退自如,原本曳地的裙摆自她起舞起便再未沾地。

        纤细的腰肢微动,她如被清风吹拂的池莲微微俯开身去,长长的红袖垂地,蜿蜒着绚烂的迤逦。

        微微抬臂,手挡娇容。她突地起身,又刹那放慢了速度,明眸微垂,眉目舒展,让人可以想见她红袖遮掩下的笑口。

        乐声大震,刚刚还低垂眉眼,娇柔的女子突地抬眼,手上挽出几个令人缭乱的绣花,红裙转动间祭台上的大鼓被人敲响。

        鼓声鸣动,鸣笛相和,如同战场兵战交接,从柔情到铁血,不过是一扬袖的时间。

        红袖抽响皮鼓之后不仅没有落下,还顺着女子的动作更加乖顺的旋转起来,又是几声鼓动,震撼人心。柔弱的红绸像是有了千钧的重量,使这些沉重的大鼓乖乖臣服。

        舞姿不再娇媚柔弱,女人舞步加快,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离得近的人甚至听得到她甩袖时的风声。

        她足尖微点,站定在祭台中央,轻斜着身。红裙旋转飘飞,女人的手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抬越高,红绸也在她的周身形成一圈又一圈的红练。

        乐声一扬,那原本高速转动的红绸高高飞起,蔓延到半空中又飘飘扬扬地下落。

        紧接着再度随着女人的动作猛地下落,同时敲响了两侧的皮鼓,最后乖顺地躺在女人的脚边。

        往年也少不了这样的祭祀之舞,但有的人,偏生有跳的出一舞惊鸿的能力。

        韩安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这一首战曲,他很多年以前,也看过……那时候,他还很年轻。

        对那个台上的女人一见倾心,如今,是她的女儿站在上面。他却依旧为这一舞而惊艳震撼。

        那时候她一身绿裙真是生气活力啊,明明是战曲,却也被她跳出了别样的柔情。

        两人舞的是同一首曲子,他却看的出其中的不同。母女俩长的相像,连面具女儿也是用了她母亲曾经用过的。

        她母亲温柔,她的舞姿中却比她母亲更多一份坚韧张扬。只是……两人都有着一样不肯服输的倔劲。

        “许久……没看见这支舞了。”张开地摸了摸胡子,惊叹过后慨叹道。

        见一边的孙儿似乎还在发愣,摇头笑了笑。惊鸿一舞,上一次看见这首舞时,台上的女子就博得了当今王上的芳心。

        如今这位公主与她母亲一样,也惊艳了不少儿郎。

        他还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再看这舞了。毕竟……自从先王后走后,宫中就禁了这首舞了。不过是怕看见的人会伤怀。

        大巫祝又是一声报吉,红莲微微喘着气,一层薄汗附在她的脖颈处。她悄悄往台下看了一眼,看见相熟的人不由扬唇一笑。

        她抬头看那落尽的太阳,天边红霞铺陈,残阳如血。她的脑海中闪过模糊的记忆,这些碎片在她刚刚起舞时一直在跟随。她很难将他们拼凑起来,却莫名的难过。

        她发出一声只有自己听见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哀叹,转身下台,如果此时还有有心人在看她,就会从她单薄的背影中读出别样的悲伤落寞。

        她刚刚那样艳丽耀眼,可在一舞结束后,也会觉得疲惫啊。

        火盆中的灰烬增加,火舌渐渐不再放肆,在“哔啵”声与人们的喧哗声中悄悄掩去祭台上曾经响起的……她的痛声与哀鸣。

        这座祭台曾经成就着她,曾经埋葬着她……

        夜幕终于降临,红莲接过宫人为她点好的宫灯,轻飘飘的灯不住地想摆脱她的束缚,飞向天空。

        “红莲,许个愿吧。”韩安柔着眉目,手里也拿着一盏宫灯。言罢,他将宫灯放开,沉默地看着它越飞越高。

        这是母亲走后他们再一次放灯,以前母后在的时候,他们总是在她生日这天放宫灯——这还是母亲做出来的东西呢。

        后来母后走了,她也去了魏国,也不知道那几年,父王是不是也会在这一天放宫灯。

        她看着手里的宫灯,眨了眨眼。

        她想要的东西吗?她想要的愿望吗?她想要什么呢?如果实现了她是不是就真的开心呢?

        她松手,那盏宫灯很快追了上去,它也飞远了。

        她什么愿望也没有许。

        她以前会很虔诚地给自己许愿望,可是没有实现过,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信呢?

        她能信的只有自己。

        她想要的只能自己去争取。

        “父王有为红莲祝福吗?”她侧头,天真地问着。

        “……当然啊。”韩王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又看向无尽的夜空:“父王希望红莲……快快长大。”

        “嗯?”红莲以为会听到“岁岁平安”、“无忧无虑”这些话,却没想到……

        “为什么要快快长大呢?”

        君王转过头,看着女儿如同看着无上至宝,半开着玩笑道:“只有红莲长大了,才能为父王排忧解难啊。一直像个孩子,父王老了后还怎么护着你呢?”

        “……父王,你看!”红莲突然指着天空,他们放的明灯已经飞得很远,只是天空中突然又多了无数只宫灯,它们燃着温暖的光,照亮了天空,美丽又壮观。

        这是韩国百姓为她的生辰“祝福。

        当然百姓有私心,大多数人是接着这个机会在为自己许愿——千千万万的愿望在夜空中点缀。

        这一晚的夜空,她或许永远忘不了了。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心是安定的。

        至少这一刻,天空是亮的。

        “小庄,你也放一盏吧?”盖聂不知何时也拿了两盏灯,还很细心地点亮了。

        卫庄的目光从那对父女的身上移开,这儿很高,又离人群远,即使盖聂手上有两个明晃晃的东西也没人发觉。

        他没有伸手去接,抱臂笑道:“师哥,你也会信这种愚蠢的东西吗?”

        盖聂不理睬他的话,认认真真许了一个愿,把其中一盏灯放飞了。

        他没做过这件事,如今试试……似乎也不很差。

        这两盏灯是他从韩非那里拿的,是红莲让留给他和卫庄的。

        说是许愿用的,让他们不用祝福她,自己给自己许个愿。

        她倒是好心……明明是她的生辰,反而让他们自己许愿。

        盖聂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殿下说让我们自己许个愿,小庄,你没有什么所求吗?”

        “……有我也不会把它寄托在这种无用的东西上。”卫庄依旧不伸手。他要的东西……只会自己争取。

        “……”盖聂沉默了,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盏,再度认认真真许了个愿,松了手,第二盏也飞起来了。

        嗯,挺好,他能许两个愿望。

        “……师哥。看不出来你这么贪心。”

        “不要浪费。”盖聂答,淡定非常。

        两人说着,突然注意到对面的屋顶突然亮了一下。

        “……”嗯,没看错的话,好像还是老熟人。

        卫庄的咬肌不自觉收紧了点。算了,今日她生辰,还是别见血了。

        “对面的……是卫庄?”对面有光亮的时候白凤就注意到了,他立刻警惕起来。

        墨鸦也抬眼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将手中的宫灯展开,一只递给了白凤:“别招惹他。”

        “谁愿意招惹他了?”白凤想起之前两次交手,很是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看着手里的宫灯,他疑惑道:“你从哪里找到的?没被人看见吧?”

        墨鸦嘴角勾起一个笑,有些温柔:“冷宫。”

        “?哪里怎么会有……她放那里的?”后面一句白凤悄悄压低了声音问道。

        “嗯。”墨鸦轻轻应了一声,他去拿的时候还看见她留的字条了。

        傻姑娘,哪有自己生辰,让别人给他们自己许愿的?

        他的愿望啊……

        希望他和白凤都能好好活着,希望她能平平安安。

        他认真地许了愿,放了灯。

        他转头,看见好搭档居然难得耐心地闭着眼,看起来还怪虔诚的。

        他还以为他会对这些东西很不耐烦呢。

        他也耐心地等白凤放完灯,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道:“小子,许了什么愿跟我说说。”

        “才不告诉你!”白凤一把推开墨鸦,冷哼一声。

        墨鸦笑着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人群光亮处。

        她的确是很美,那曲舞也很好看。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黑暗中掠过,在没有人察觉的角落,一个雄雌莫辨的声音发出低低的笑声:“小乖乖,你说,那两个人为什么放灯呢?”

        红羽的大鸟发出一声怪叫。

        “是呀,没有证据,唉。”那个声音似乎颇为遗憾,可立马又振奋起来:“还是先完成将军的任务,你说是不是?”

        又是一声鸟鸣,脚步声渐渐远去。

        墨鸦转过头,皱着眉眯着眼审视着身后的漆黑。他的感觉不会错的……看来,烦人的家伙不少。

        ——————长安有话说——————

        睡阔睡了!

        评论评论嗷——(碎碎念)

        晚安安!我爱你们嗷!

        及笈之礼到这,后面的故事大概是白凤收副手,鬼山之案,以及九哥哥发现妹妹眼睛失明的事情。以及我们要暂时和小师哥说拜拜啦!他快要回秦国了嗷。

        那么,预告到此!

        给个评论吧求求惹(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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