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挑衅
送走那三个熊孩子后，陆厌戏谑道：“你还会唱歌？这曲调可真是新奇。”
“只是胡乱编纂的而已。”林佩涵有些窘迫地找着借口。
林佩涵微垂着头，露出纤长白皙的后脖颈。陆厌注视着，目光幽深。
“那些蜜饯糕点，你不喜欢吗？”陆厌回想起林佩涵将那些零嘴送出去的时候，仿佛还大松了一口气似的。
“啊，这个，我不太喜欢吃太甜的。”林佩涵没想到陆厌如此心细，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不喜欢甜食吗？”陆厌觉得张旭怎么老是出馊主意，还说什么这天底下所有的姑娘都爱吃甜食。
“那倒也不是，我喜欢甜食的，但是不喜欢甜得发腻的。”林佩涵歪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现代的那些甜口零食，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明一下这点。
“有何区别？”陆厌皱着眉，很是不解，一脸认真地请教道。他向来不嗜甜，也不怎么关注这些。
“哎呀，就是要甜而不腻的甜食，一点点甜就够了！”林佩涵的大拇指和食指搭了搭，比出一个手势来。
“夫人，陈大夫来了。”两人关于甜食的讨论被张旭的通传声打断了。张旭送走那几个孩子后回来，身后还跟着陈元江。
陆厌和林佩涵一同抬眸，便瞧见陈元江一身灰褐色布衣，头戴藏青色的儒冠，身后背着药箱，伫立在门边。
“陆公子，林姑娘。”陈元江站在门口，就对着两人施了一礼，一如既往的温润有礼。只是这两个称呼放在一处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这一回连林佩涵这个一向神经大条的都隐隐有所察觉。
“陈大夫，你怎么过来了？”林佩涵有些奇怪。
陆厌情况稳定下来后，林佩涵就和陈元江商定不必每日过来问诊，每隔三天来一次就可以了。可是今日并非是原先议定好的问诊之日。
陈元江说话滴水不漏：“今日我恰巧在附近出诊，便想着来看看陆公子的情况。”
“哦。”林佩涵点头，立马相信了这个理由。
自见到陈元江以来，陆厌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了，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快些进来吧。”
林佩涵便也招呼着陈元江进门，张旭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陆厌进了屋。
一进了屋子，陈元江便望了一眼桌案，随后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林佩涵道：“在下有些口干了，可否向林姑娘讨一杯茶喝。”
林佩涵上前几步，翻了翻桌案上的杯盏，发现今日还未来得及沏茶，便道：“你暂且先坐吧，等我去烧水。”
“等等！”陆厌叫住林佩涵。
林佩涵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陆厌。
陆厌又道：“家中的茶叶好像剩得不多了，你可否出去买一些回来，就用平常我们喝惯的正山小种。”
林佩涵有些奇怪，平常这种杂事都是张旭来做的，陆厌几乎从来不会主动让她做些什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陆厌似是看出林佩涵的疑惑，嘴角擒着笑，道：“家中来了客人，你这做女主人的总该招待一二。”
林佩涵嗔了陆厌一眼，当下也不再生疑，转身离去。
随着林佩涵的离去，陆厌的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了。
“张旭，你去外面守着。”陆厌对张旭吩咐道。
屋内只余陆厌和陈元江二人，气氛也渐渐冷凝了下来。
“不知陈大夫此番过来，还故意将她支开，可是对陆某有何指教？”陆厌先开了口，语气生硬。他看出陈元江是有意支开林佩涵的，便也遂了他的意。
“陈某今日确实是来出诊的，只是在路上听说了些传闻，便忍不住来看看这传闻中的人物。”陈元江的声音也不见往常的温润。
陆厌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微抿着薄唇，没问是什么传闻。
“至于是什么传闻，看陆公子的神情，想必也有所耳闻吧。”陈元江又道。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陆厌面有不耐。
“林姑娘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她伶俐勇敢，通世故却不世故。而我今日听到的那些流言却将她说得如此不堪，我实在是听不入耳。”陈元江神情认真，似乎丝毫不觉得在陆厌面前大赞林佩涵有何不妥之处。
“涵儿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好像与陈大夫并无甚关系吧，”陆厌冷着声音宣誓主权，顿了顿，又道，“至于那些流言，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又与我和涵儿何干？”
“当真无关吗？”陈元江嘴角微勾，反诘道。也不知回答的究竟是哪一个问题。
陆厌微聚了眸光，眼神十分危险，带着冰冷的警告之意。
迎着陆厌的目光，陈元江丝毫不避，道：“陆兄莫误会，在下说的是流言于林姑娘真的丝毫无影响吗？”
陆厌微垂着眸，不发一言，只是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陈某不才，以为这些流言大部分都是因着陆兄而起的。”陈元江也不绕关子了，直截了当道。
屋内忽然变得很安静，陆厌轻敲着扶手的食指也停了。
这时陈元江又站起来，对着陆厌拜了一拜，行了个大礼。
“陈大夫这是何意？”陆厌几乎将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陈某私以为，陆公子实非林姑娘的良配。陆公子想必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今后能否再站起来都是尚未可知的。而林姑娘正值青春华年，又聪敏能干。你与她在一处，只不过是耽误了她，而且还累得她名声也不好。”
陈元江之语处处诛心，恰戳中了陆厌的内心最深处。陆厌的语气依旧强硬，只是那苍白的面色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陈大夫莫不是要毛遂自荐？我与涵儿不相配，难道你便配吗？”
“陈某不才，但幸而身子还算健壮，并且我与林姑娘都通医术，今后也不会无话可聊。再者，陈某确实是真心仰慕林姑娘的。”陈元江又道，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这话你敢当着涵儿的面说吗？”陆厌的眼神很冷。
陈元江抿唇不语。
“不敢对着涵儿表明心意，却反倒对着她的夫婿来诉衷情。这是何道理啊？”陆厌顿了顿，一针见血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懦夫罢了。你怕涵儿不接受你，所以想先来吓退我。”
“我与她白日都在一处，你觉得她会感知不到我的心意吗？连她来我的医馆帮忙，都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我与她的相处并不比你少。”陈元江又道，言语中带着几分挑衅。
“陈大夫慎言，如今涵儿依旧是我的妻子。”陆厌冷声警告道。他心中对林佩涵已然十分信任，自然不会是仅凭着陈元江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反而陈元江越是跳脚，陆厌心中就越发笃信林佩涵与他并无私情。
“夫人回来了！”门外，张旭故意大声地喊了一声，也是在提醒屋内的两人。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揭过。
陈元江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便要离去，正巧与走到在庭院中的林佩涵打了个照面。
“陈大夫，这就要走吗？”林佩涵手上还提着刚买回来的茶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觉，客套道，“不如再坐会儿，饮一杯茶再走？”
“忽然想起医馆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陈元江道。
“那我送送你吧，你顺便在路上和我说一下陆厌的情况。”林佩涵将手上的茶叶丢给了站在一旁的张旭。
张旭却有些犹豫。方才他站得并不远，这陈大夫和主子的谈话内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现在眼见着这二人单独相处，总替陆厌有些不大放心。
“你怎么了？”张旭的脸上向来藏不住事，林佩涵有些奇怪地问道。
“张旭！进屋来帮我！”还是陆厌帮张旭解了围，“涵儿，你替我送送陈大夫吧。”
张旭便对着林佩涵点了点头，转头进了屋内。
林佩涵依旧觉得怪怪的，却也不作他想，随着陈元江一同出门了。
屋中光线昏暗，陆厌的脸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神情。半晌后，他问道：“你觉得……夫人待我如何？”
张旭斟酌了片刻回道：“呃，夫人与主子虽然相识不久，但夫人待主子可谓是有情有义，说一句情深似海也不为过，处处为着主子考虑，帮求医问药，还替主子整治刘氏。”随后他又想到刚才陈元江对陆厌说的那一番话，急急为林佩涵补充道，“主子可千万不要听信小人挑唆。”
陆厌回答得很果决：“我自然是信她的。陈元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只是……”陆厌的目光似乎带着些踌躇，“那你觉得，我待夫人又如何呢？”
“主子待夫人自然也是极好的，属下从不曾见主子待哪位女子如此上心过。”张旭这次答得很快，他跟着陆厌也有些年头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可是我好像从未为她做过些什么……”陆厌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自嘲，“不，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陈元江这点倒是没说错，我配不上她。”
“主子……”张旭心里有些难受，陆厌从前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啊，如今却是这般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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