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裴灵全身只穿着一只短裤，被传送到一处冰雪覆盖的平原上。
裴灵逃出生天，甩了甩因抽耳光用力过猛而胀痛的手！
回想起适才发生的事情，着实惊心动魄。
胧月是男的，纠缠秦飞星。
龙亭是男的，爱切人鸡。
美梦，阉人居然能叫美梦，这种居然能叫美梦！
阉人或许是美梦，但被阉绝对不美好！
就，离谱！
他更加怀念起秦飞星的好，虽然很凶，但至少是个正常人。
而且秦飞星属性是受，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更无害。
小师叔，我想你了。
裴灵光着脚踩在冰雪之上，他越走越冷。
寒风呼呼，带走了他身体上更多的体温，眉毛和发丝上都结了霜花。
好在很快他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裴灵循着声音找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白色的祭坛，白玉砌成的圆台已完全被冰雪覆盖冰层，目测直径约百米的圆台上，沿着圆周等距离间隔耸立着丈高的冰柱。共有十二根。
裴灵踩着阶梯走了上去。依稀可见十二根冰柱中都盘腿坐着一个人。
按照州陆志中的记载，在人界濒临覆灭的边缘，有数个大乘期修为的大能站了出来，已身结阵，撑起了阻挡岩浆上涌的屏障，就此坐化。将自己封印在了无尽彻骨的冰柱之中。如同一根蜡烛不断的燃烧自身灵力供给阵法。
直到灵力耗尽，飞灰湮灭。
这边是如今守护人界的十二天柱。
他们本可以和离开的那批修士一样选择自保，但却选择了即便陨落也要守护凡人众生。
人性之光。
裴灵扫过这些被冰柱封住，看不清面容的每一个大能。
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情，就像曾经去祭奠那些英雄先辈一般。
亲切又崇敬。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柄弯刀已经刺破空气朝他射来！
裴灵眼睁睁的看着刀尖在眼前放大。
这时半空杀出一柄飞剑，像头小牛犊撞在弯刀的正中，将弯刀撞飞了出去。
飞剑绕着裴灵转了一圈，发现裴灵身无寸缕，都不适合它降落，最后只能停在了他的头顶上。
颇有保护的意味。
而此刻祭坛上方，两道人影上下翻飞，正在斗法。
一道是胧月，另一道是秦飞星。
又是一次对招，两道人影都飞了出去。
秦飞星落在地上连退三四米，才终于停住。另一边的胧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挂彩，头发散乱，十分狼狈。
裴灵头上的飞剑用刀柄点了点裴灵的头，催促他过去看看。
胧月那柄弯刀在半空中歪歪扭扭的朝她的方向飞去。已然被飞剑打的变了形。
裴灵连忙朝秦飞星跑去。
“小师叔！”
秦飞星缓缓转过头来，睫毛上落了冰雪更见纤长。那如玉的容颜在这冰雪之中几乎要融为一体。发丝在他的额角翻飞，被鲜血浸润的薄唇更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感。白底红纹的衣袍充盈，猎猎作响。看起来美得不似人间，仿佛随时都会羽化而去。
战损美人。
裴灵脑海中蓦地浮现这四个字。
“小师叔，你没事吧？”裴灵虽然冷的发抖，但他还是决定先关心一下小师叔。
秦飞星不答，眼神飞快的扫了眼接近赤裸的裴灵，语气转而森冷：“你身上的衣服呢？”
“这说来话长……”
一边的胧月也正望向裴灵。
秦飞星注意到那视线顿生不快，扯下身上的外袍扔在裴灵脸上，“穿上！”
裴灵这时也顾不得胧月在旁，要避嫌要杜绝绯闻种种考虑，赶紧把秦飞星的衣服套在身上。
毕竟他快冻死了。
秦飞星高他一头，衣袍略有点长。他又把袖子挽起来一些。
衣服上带着秦飞星的体温与那种独特的山间冷松的清香，让裴灵心口有些微微发热。
这时裴灵感到一股嫉妒的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回视过去，胧月眼皮微抬，仿佛终于将他看在了眼里。
裴灵心中“咯噔”一下，不好，果然还是被龙母盯上了。
“秦飞星，你不肯跟我去仙界，是为了这个丑东西吗？”胧月手中弯刀直直的指向裴灵。
“和他无关。胧月，今日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撼动天柱分毫。”
“凭你一人之力，如何与整个仙界抗衡。秦飞星，人界我要，你，我也要定了！”
“做梦。”
胧月放完话，两人又开始剑芒四射的打了起来。
裴灵拢着衣服，头上顶着飞剑。
他知道，他又入别人梦了。
看来这次是秦飞星的梦和胧月的梦撞在了一起，两个人的心底所求截然相反，因而碰撞的格外激烈。
“凡人如蝼蚁，你何必为他们舍生？明明可享永寿，却甘愿坐化求死？”
“是你忘了，我亦曾为凡人。”
打斗的两人不仅斗法激烈，口舌之争也不相让。
裴灵想起原文中的小师叔也是这般性子，一心追求大道，而他的大道便是有朝一日坐化为天柱，继续支撑结界，庇护苍生。
“那我倒要看看，凡人和天柱你选哪个！”
胧月不再攻击秦飞星，反而分出十二个幻影去攻击天柱。
秦飞星和胧月原本势均力敌，但飞剑被指去保护裴灵因此实力大减，捉襟见肘。
胧月逐渐占了上风，更是用尽全身法力。
飞剑焦躁不安的绕来绕去，显然也为主人焦急。
裴灵试探着说：“飞剑你要不要……”去帮帮小师叔？
裴灵话还没说完，飞剑就“咻”的一下冲到了战斗圈中。
只是这一秒钟的空隙，胧月原本就一直关注着裴灵的动静，没有飞剑的保护，胧月的分身就抓住了裴灵，将裴灵擒在胸前。
胧月收回分身，将手掌抵在裴灵的天灵盖上，得意的大笑起来：“秦飞星，你怎么不打了？”
飞剑“嗡嗡”作响，却被秦飞星按在手中。
秦飞星的脸色已经彻底如霜，显是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凤目亦有些发红。
“放开他。”
胧月看到秦飞星发怒，神色反而温柔了很多：“那你自己动手吧，毁了天柱。晚一秒钟，我就撕他身上的一处零件。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得太快，身体四分五裂却仍旧神志清醒，是不是特别有趣？”
裴灵欲哭无泪，别人相爱相杀，遭罪的却是炮灰。
此刻，只有裴灵是清醒的。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就算是砍断了天柱其实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是他入梦是实体，被杀可能就真的死了。
但是秦飞星不知道这是梦境，天柱等于是他长久以来的证道之心，他修道修的就是为了苍生立命。
让他自毁信仰，便等于胧月达到了目的。然而保天柱而使一个无辜者丧命，于秦飞星而言亦是一种残酷的打击。守天柱，是为了众生，难道裴灵，不是众生的一员？
因而，无论怎么选，秦飞星的心中从此都将留下心魔。
秦飞星抬起剑，朝着那个裹着他衣袍的少年看了一眼。
裴灵看到了那双绝美凤目中隐含的歉意。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道歉。
道歉就代表着，他认为自己有错。
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犯错，那个赌气的少年曾质问他，你就真的从来没有犯过错吗？
犯过错的，从将他带在身边起，或许就是错误的开始。
裴灵知道秦飞星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很想说“救救我我还能再抢救一下”又或者说点别的来拖延时间，但他有一瞬的于心不忍，那个光风霁月人人仰望的小师叔露出如此自责的神情。
他竟然……不忍。
秦飞星并没有错。易地而处，他也不会选择救人。
最后说出口的变成了：“秦飞星！别后悔！永远都别后悔！只要你不后悔，就没有决定是错的！”
胧月捏住了裴灵的脖子，让他无法发声，眼神悲悯讥讽又目中无人。
秦飞星不再看着裴灵，而是冷厉的看着胧月。
“你自然可以杀他，而我，也可以杀你！”
他手中的飞剑催动得更加急切，威压大了数倍，全部向胧月压了过去。
胧月不由得肩背一沉，然而她却势在必得的微笑着：“秦飞星，你要记得，他是为了你的大道而死。可怜的小东西。”
胧月手指并拢，直直的朝着裴灵的天灵盖挖去。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娇斥：“姨娘住手！他已经是我的男人了！”
声音来处，一个披头散发，脸颊红肿，只穿着单薄肚兜和亵裤的龙亭飞身而来，站在了胧月的对面。
胧月大惊失色，适才的慈悲淡定目中无人全都化作泡沫。
“你说什么？你们，你们……”
她不敢置信的望望龙亭，又看看手中被辖制的少年。
龙亭双眼略微红肿，脸颊更是红艳，整个人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他看了看被姨母控制住的裴灵，又偏开头：“是的。我们双修过了，可能还会有孩子。”
听到这话，秦飞星的凤目之中也显出异色。
裴灵大呼冤枉，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胧月立刻松开了裴灵的脖子，神情似悲似喜。
“既然如此，那便带他回宫吧。宫中多年无所出，你好好努力。”
从毁天灭地的胧月，突然变成了催生姑婆。变化来得太快，裴灵大口大口的呼吸，几乎要跟不上这跳转的思路。
龙亭伸手扶住裴灵，目光死死的钉在他的身上：“以后你就是我的男人了。”他将头埋到裴灵的颈部，深深的吸了口气。
下一刻，眼神像钩子一样落在裴灵身穿的衣服上。
表情充满危险：“脱掉！我不允许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裴灵震惊：“！”
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说就别说！
裴灵揪着衣服，疯狂摇头。
龙亭见状面露不愉，竟当众扒起了裴灵的外袍来。
这时周遭温度骤降，一柄飞剑气势汹汹朝着龙亭背心直插过来。胧月弯刀一挡，她抬眸望向秦飞星：“你听到了，这小东西现在归我们仙界了。”
然而秦飞星并不与她纠缠，剑剑直指龙亭。
胧月眼皮微抬，神色复杂：“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却不能看着他属于别人。秦飞星，你有私心了。”
秦飞星闻言飞剑一滞，很快便立刻更加疯狂的催动起来。
他眼神更冷凤目更红，道心震荡，竟然吐出一口血来：“一派胡言！”
法力催动飞剑更加迅猛，隐隐有了心魔入体的征兆，飞剑亦分出数百个分剑，让胧月与龙亭两人倍感压力。
这一变故让裴灵得以脱身喘息。
只是下一刻，有个身影突然穿了过来一口咬在裴灵的脖子上。
裴灵定睛一看，是卫霜！
哎呀，裴灵一捂脖子，又出血了。
“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卫霜如初雪般纯洁的脸上，带着点点污渍。看起来确如他所说找得好辛苦。
卫霜对裴灵一番摸索：“你竟然穿着秦飞星的衣服，你明明跟我说不喜欢秦飞星的！”
裴灵头都大了，勉强道：“我的确不喜欢他。”
正在打斗中的飞剑明显的顿了一下。
这边裴灵解释道：“我之前发生了点意外弄丢了衣服，那是我向小师叔借的。”
龙亭见又来了一个人纠缠裴灵，也不和秦飞星打了，连忙跳过来，荷花直指卫霜：“你又是什么东西？”
卫霜见来者不善，将裴灵扯到了身后：“他是我的道侣。”
龙亭咬了咬下唇，伤心的看了裴灵一眼，仿佛他是个骗身骗心的大渣男。
这是秦飞星的声音传来：“天清派结道侣，应禀告掌门到红堂礼成，私下结侣者，杖一百。废去灵力。”
裴灵听到“杖一百”赶紧说：“没有，没有结道侣！”
卫霜拿出夜明珠，执拗的道：“谁说没有，这是定情的信物。”
裴灵定睛一看，卫霜手里的定情信物就是他拿走的那个，属于秦飞星的夜明珠！
一时之间，架也不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夜明珠上面。
既然大家都在场，他应该要实话实说。
“对不起，这是我从小师叔那里得来的东西。现在我要还给他了。不然小师叔要不高兴了。”
裴灵也不顾卫霜反对，从他手中扣走了夜明珠。恭敬的呈给秦飞星。
秦飞星向来厌恶被别人碰过的东西，他看也不看裴灵，一剑劈下来就将夜明珠劈了个粉碎。
这个好值钱的哎。
小师叔太浪费了！
裴灵露出心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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