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裴灵的任务是养一个月灵宠，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惩罚，毕竟给鸭鸭洗澡、收拾便便、喂食、陪练陪玩等等，乐在其中，算不上辛苦。
闻燃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被罚去炼丹房烧了三天的炉子。
裴灵肩上托着梨花，回到房间将另一只御宠袋中的小花放出来，经过十多天的喂养，小花身上已经长出紫色与银色条纹相间的皮毛。
看起来与那种龙猫更像了。
只是体型更大些，如今有成年宠物兔般大小。
它一出来，裴灵的脑袋里就一阵呱噪。
“好你个裴灵，居然背着我还养了其他灵宠！你不想对我负责了吗！”
裴灵很是无语。
“你居然不否认，那就是默认了！好好好，算我爹娘瞎了眼，居然把我托付给你这种渣男！”
“渣男”这个词还是因为裴灵偶尔说起，被小花学了过去，并且活学活用，举一反三。
“寄养，是寄养。”裴灵纠正道，“我以为我应该算是你的养父吧？”
小花这时把头拱到裴灵手掌心，意思是要他挠挠。裴灵于是很是细心的给他撸了撸毛发，并对着窗户的光，细细的将他浓密的皮毛都翻了翻，避免生出虫子。
小花虽然被撸的舒服，嘴上却不饶人：“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爹。现在别看我小，我长大了你可受不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裴灵啼笑皆非。
梨花原本是停在裴灵的手臂上，好奇的观察着窃梦豚小花。
振翅一跃，跳到裴灵的肩膀上。很神气仰首挺胸的俯视着小花。
而后，伸长脖子用黄色的鸭嘴啄了啄裴灵的手指甲，示意自己也要被梳毛。
日光正好，裴灵于是拿出一把小梳子给两只灵兽梳毛。
两只被梳得昏昏欲睡。原本还有些互相警惕争裴灵关注的心思，但发现虽然对方存在，裴灵也没有忽视自己，很快就握手言和，互相依偎着睡在一起。
裴灵也睡着了。
第二日，没有闻燃来叫他上课，裴灵果然迟到了。
收拾了一番，把两只灵兽都带在身上。
卫霜表示要跟着裴灵一起去上课。
卫霜一进入课堂，便有许多双目光注意到了他。时不时有几声议论私语。
且不说人界很少有长的如此纯洁干净的少年，便是妖界，也是万里挑一的容貌。
卫霜从小受人注目，因而对这些寻常目光，坦然自若。
别人看他，而他只看裴灵。
今天这个是小课，与之前近千人一起听讲的大场面不同，这次仅数十人。
有点类似于选修课，而且这次学得是上古文学，还是他开始准备选夫之后插班进来的，就为了临时抱佛脚，硬凹满腹经纶人设。
裴灵又一次昏昏欲睡。
没有闻燃监督他，他自然不会主动坐第一排。
他要落选，那当然要草包一点。
于是旧态萌发，坐到最后一排，困意袭来，又想睡觉了。
卫霜看着身边的人头一点一点，努力支楞眼睛的样子，煞是可爱。
裴灵长得俊秀，并且一改原主的狭隘好色，整个人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优秀的五官像是擦去了灰尘，显出原本的颜色来。
舒展，爱笑，像一只小太阳。
卫霜最爱看他迁就自己，好言轻哄的样子。
往日里卫霜总是烦自己生的貌美，使许多人痴迷自己的容色。
然而这少年对着自己时，眼底无尘不为所惑的模样，他却又想，是不是自己生的不够美，所以才不能让他动心。
如此患得患失，仿佛仍然是怀春的年纪。
案桌很硬，卫霜赶紧在裴灵睡着前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少年蓬松的发顶仿佛在调整合适舒服的角度，就着卫霜的肩膀蹭了蹭。
让他心底不由一阵轻颤。
竟希望他多蹭几下才好。
卫霜抿嘴轻笑，桃花眼显得毫无心机，只有一派少年纯真。
他垂眼专注的望着裴灵的睡颜，心底泛起一阵隐秘的甜蜜。只盼他睡得久一点才好。
台上的老师正在一字一句的讲解，时不时的朝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人投去几眼。
卫霜握住手边的笔，将课堂上的重点一一记下来。
见裴灵要醒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继续睡。
等裴灵醒来，日暮西沉。
周围上课的弟子早已下课走了。
只有卫霜仍很有耐心的陪在他身边。
裴灵舒展着懒腰，抬手随意翻了翻面前的纸卷，发现卫霜竟然在等他的过程中，连今日的功课都帮他写好了，简直是功德无量。
本来就因为睡足而神清气爽，连作业也被人代做好了。
裴灵握住了卫霜的肩膀，声音无比真诚：“好兄弟！”
“……”
卫霜面颊边绽出一抹苦笑。
裴灵回到飞星阁，居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
“王末末！”
王末末已经换了一套天清宗内门弟子服饰，看起来十分精神。连平平的五官都衬得庄重敦厚许多。
王末末看到他也眼神惊喜，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在其中。
“裴师兄。”王末末拱了拱手。
“你怎么来此？是何公干？”
“非也，小师叔见我在安鼓城治理得当，能力出众。因此将我调来，助他协理内务。”
果然三句话里有两句是夸自己的，王末末本色。
“甚好甚好，协理内务，你的特长才能得以发挥，不至埋没。小师叔果然慧眼识珠。”裴灵在安鼓城就发觉王末末是个不可多得的“管家婆式”人才，看来秦飞星也是如此想的。
“……”王末末看了裴灵一眼，虽然听起来好像是夸人，但怎么又不太像。看着少年的眼神如此真诚且热情，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几日不见，裴师兄越发的色如春花，气质动人。不愧是被小师叔看中留在身边的人。果然又复宠了。”
复宠？
裴灵：“……”这人心中只有小师叔的“宠”。
焉知彼之熊掌，我之□□？
裴灵只好打着哈哈：“啊哈，彼此彼此。”
王末末拱手：“不敢不敢。”这时看到身后跟着的熟面孔，面露惊讶：“他竟然也跟着你，小师叔能同意么？”
“忘了介绍，这是卫霜，在此养伤。”
卫霜神色淡淡的朝王末末点了点头。
王末末随即回礼，看着裴灵的眼神顿时又多了几分勇士般的钦佩：“小师叔真乃雅量。”卧榻之侧竟然能容三人行，“裴师兄，你要好好珍惜小师叔对你的爱护。”
“……这个，这个自然。”
两人鸡同鸭讲的寒暄了一番，卫霜不耐烦，扯了扯裴灵的衣袖，催促他快走。
这时桂平来报说小师叔传裴灵进去。
裴灵便和王末末暂时告辞，安抚卫霜让他先行回去休息。
独自一人往飞星阁高处去。
他其实不想见秦飞星。
被秦飞星看遍全身这件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旦遇到他处理不了的事，他就会尽可能的拖延。
拖着拖着，直到自己能坦然的假装遗忘。
因此，他走得十分缓慢。但再慢，台阶也是有尽头的。
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侧脸线条如同画笔精心刻画一般，俊美无双。一双凤目似是无情又似有情，正极目远眺。
飞星阁第九层风光甚好，此时暮色翩翩，远望云雾缭绕，清气怡人。
秦飞星已经在等他了。
裴灵上前行了个礼，悄悄观察秦飞星。
秦飞星看起来和平日并无不同，似乎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介怀的。
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又不吃亏。尤其是看得人属性是“受”。
嗯，反正他不吃亏。
秦飞星看着裴灵磨磨蹭蹭的样子，眼神微沉：“为何这么慢？”
“上课有点累了。”
嗯，坐着睡觉，也是有点累的。
秦飞星扫了他一眼，只见脸颊上微带红晕，眼睛黑亮，半点没有累的样子，倒像是睡醒不久。知道这小家伙多半又在躲懒。
“今日功课，拿来我看。”
裴灵于是将卫霜代写的递了过去。
不得不说，卫霜心灵手巧，极善模仿。他简单一看，几乎与原主所写字迹一模一样。
幸好卫霜代写，不然他一手狗爬毛笔字，肯定要在秦飞星面前穿帮。
秦飞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盖圆润洁净，如玉雕一般。
只见那手指展开书卷，一目十行，飞快的检查完毕。便将书卷放在一边，顺势考起了裴灵笔记的内容。
裴灵上课本就是睡过来的，一回来还没有临时抱佛脚，就被抓过来考校功课。
当然是一问三不知。
秦飞星凤目微垂，看不出喜怒。他视线扫来时，裴灵心虚的看向了地板砖。
“辰夫子都与我说了，直言你课堂睡觉，功课也由他人代做。”
他说一句，只见少年的头更低下去一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见微微露出的粉红鼻尖。
秦飞星收回视线，心中莫名浮出一个念头。
又在装乖。
“既然你不肯听辰夫子的课，那由我来给你讲。掌门托付我务必要提点你，不能辜负掌门的一番苦心。”
裴灵猛然抬头，秦飞星亲自来教？
……倒也不必如此听话。
就像之前一样，不闻不问不是挺好的？
秦飞星道：“距离选夫还有两月余，虽然文史是你的弱项，多花点苦功未必不能脱颖而出。”
不，不想。只求落选。
“我天资愚笨，恐怕会惹小师叔生气。”
“无妨。古语云，有教无类，勤能补拙。”秦飞星从书架上抽出一卷书简，微微侧身，束起的腰线劲瘦流畅：“还是你觉得我于文史一课不如辰夫子？”
裴灵干笑两声：“小师叔自然是全才，弟子不敢怀疑。”
秦飞星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朝书房走去。发觉裴灵还立在原处，回头看了眼他。裴灵见状，只好跟上。
书房中一排排书简陈列，其中一紫黑色案桌，案桌后方置一方席子。平日秦飞星便是跪坐此处，钻研古籍，静心大道。
在原著中这书房能进入者寥寥无几，描写的也很少。
因此裴灵跨入之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朴素。以及……冷香盈室。
这种冷香，并非刻意人为熏香而成。而更像是秦飞星自身所带的体香，当一个人经常处于一个地方时，他身边的事物就会被其所浸染，也带上一种香气。而他自己并不知道。
秦飞星身上就有这样一种，淡而高洁，如山间清泉冷松般的香气。裴灵不敢靠近，总疑心这种香气令他智昏。
然而此刻，裴灵进入了秦飞星的书房，鼻息间进出皆是此香，仿佛落入了一个名叫“秦飞星”的巨大怀抱一般，心脏没来由的咚咚急跳了两下。
“发什么愣，过来！”
刚刚只有一块席子的案桌后面，不知何时又添了一块席子。如今是两块席子，并排着。
秦飞星眼神示意他过去。
这，是两个人要一起坐的意思？
“小师叔，你只有一张案桌？不如我自己带一张过来……”裴灵正说着，接触到秦飞星的眼神，声音不禁越来越轻，“一张好，还是坐一起好。”
裴灵乖乖的走到其中一块席子坐好，正襟危坐，眼神中注视桌面。只感觉身边衣物微微摩擦，一个极具存在感的身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的影子在光线投射下，身躯交叠，竟有几分缠绵之态。
“便从今天的功课开始讲起。”
秦飞星说，裴灵来写。
片刻后，秦飞星的声线有些不稳：“这便是你的字？”
“……嗯。”
裴灵感觉自己的头顶麻麻的，那是秦飞星在上方逡巡的视线。他十分怀疑，秦飞星很想一巴掌拍死他。
因为他拿毛笔写字的感觉，就像是是把百鸟朝凤图，画成了小鸡啄米图。
菜，就一个字。
秦飞星的声音有点严峻：“果然掌门太纵容你了。从今日起，我便推了其他俗物，专一教导你。”
“……”
“我秦飞星教出来的弟子，决不允许如此差劲。”
“……”
这该死的好胜心，好像知道闻燃的好胜心从哪里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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