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幽暗且隐藏着危险的街道上，一团黑影蠕动着，扭曲诡异地站了起来。
路灯下，青年男人转过身，因为被咬破了大动脉，他的脖子上衣服上洒满鲜血，脸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他往便利店方向看了一眼，就踉踉跄跄又速度奇快地往马路另一侧移动。
“他还活着吗？”有人小声问。
警|察摇了摇头，“任何人肠穿肚烂被掏出心脏，都不可能活着。”
“那、那岂不就是……丧尸？”
这个词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有关末世的小说电影，当代年轻人或多或少都接触过，但那大都只是为了图一乐，即便是在全球气候改变、环境问题如此严重的今天，谁又会料到设想成真，末日就近在眼前？
小女孩哭累了，已经在老人怀里睡去。
老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也看向门外，顿时激动站起来道：“我儿子没死！他没死！你们快开门，让他进来！”
大家都一脸沉默，离她最近的小情侣说道：“你现在开门就是送死，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老人这会什么也听不进去，执意要于绒开门。
于绒没有动，一番推攘之下，小女孩惊醒，慌慌张张茫然四顾，两秒钟后，又嗓子一扯，哭了起来。
“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把她打晕不就完了！”本就不满将这些人放进来的男子一脸不快，却懒得上前一步动手帮忙拦住。
老人这时已经又冲回门边，试图强行开门。
警|察只好反手一个擒拿，掏出手铐将她铐住。
“放开我，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我儿子，你们能捡这一条命吗？你不去铐外面那些怪物，反而铐我这不中用的老家伙，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警|察一脸无奈，“老人家，你看错了，外面那个不是你儿子。你看你儿子那么高大威武，怎么可能像外面的怪物一样趴着走路。”
老人不信，泪眼模糊地向外张望，可是加上老眼昏花，她只觉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儿子在哪？我那么好的儿子在哪？”
她捂着心脏受了刺激，不等对方编下去，又继续哭诉道：“他说要去找警|察救我们，可你不就是警|察吗？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救他啊？”
警|察没有说话，老人明显魔怔了，他不想再刺激她。
长夜漫漫。
这一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失眠，又有多少人永远地陷入梦中。
于绒见小奶猫似乎有些嗜睡，便用装矿泉水瓶的纸箱铺了几层草纸，怕它会冷，又在上面加垫了两件自己原先的工服。
结果小奶猫刚放进箱子，就睁开眼睛，十分不满地喵呜一声，还不够锋利的爪子不停挠着纸箱，拼命踮起脚想要探出头来。
于绒抱起它哄了一会，见它眯眼睡着，再放进箱子里，它又闹。
他颇有些无奈道：“你不是要睡觉吗？”
小猫摇了摇尾巴，气咻咻的，似乎有些心情不好。于绒再次抱起它，它却从他怀里跃出，略有些笨拙地落在收银柜台上。
收银机旁边，放着于绒之前给它喂奶还没有收起的保温杯盖。只见它毛茸茸的爪子搭在杯沿，将保温杯盖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后静静与他双眸对视。
这是又想喝奶？
于绒不知道是先感叹小猫聪明，还是先感叹它饿得这么快。
只好认命地去烧开水，给它泡奶。
大半夜的，其他人都生死难料，前途未卜，不知道自己还能见到多少个黎明的太阳，于绒却在为一只小猫忙前忙后。
有人见了心里就很不舒服，忍不住刺道：“命都快没了，猫还比人活得金贵！”
于绒抬头，看向说话男子。
或许是已经进入便利店，男子自觉现在的状态算是安全，又或许是之前阻止于绒开门时就暴露了本性，男人说话的语气神情远不如刚进便利店时那样客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子目光有些不善地瞪着埋头在于绒手心喝奶的猫咪。
于绒眉头微皱，问道：“你不喜欢猫？”
男人轻嗤一声：“畜生而已。”
“哦，那这里不欢迎你，你既然充好了电，随时可以出去。”
“……”
男子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但外面那么危险，也不可能真把人赶出去。
警|察咳嗽一声，息事宁人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大家少说两句。”
气氛变得安静，除了还在低声呜呜的小女孩和老人，几乎能听见小猫舔奶时啧啧的声音。
有人肚子咕咕叫了一下。
于绒没理，等小猫把他手心里的羊奶喝完，曲起手指抹去它嘴巴附近沾到的奶滴，这才洗了洗手，拿起货架上的几袋面包分发出去。
一晚上没吃东西，一开始是没那个心情，但这会生命安全不受威胁，确实也该满足一下生理需要了。
男子板着脸，虽然极力表现得无所谓你爱给不给，但紧紧跟随着于绒手中面包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腹中饥饿。
分到面包的人都对于绒表示了感谢，一直分到男子面前的时候，于绒手中刚好空了。
他摊了摊手说道：“不好意思，这些天便利店生意不好，面包都没来得及补货，已经没有了。”
男子不可理喻看着他，指着他身后几排货架说道：“这些不都是吃的吗？”
“那些你得花钱买。”
沃赫拉病毒爆发仅仅才过去一天，虽然世界开始乱套，但只要存在供需关系，金钱就依然是现在的主流货币。
男子虽有些恼怒于绒的区别对待，但便利店里的东西能有多贵？几包饼干钱，他还不至于买不起。
“多少钱？”
“两千五。”
“多少？”
男子瞪大眼睛，于绒重复一遍道：“一包五百，一共两千五。”
“你抢劫啊？”
“你想买，我就这个价卖。”
“便利店有权这样随意定价吗？”男子看向门边的警｜察，“你不管管？”
警｜察咬着面包，低头不吭声。
他顿时气得咬牙，“我要打消费者协会电话投诉你。”
那也得有人能处理。
于绒叹了口气，“我的荣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男子还是肉痛地打开了手机银行支付，最终只买了一瓶水和一包饼干。
以为这样就算结束，没想到想上厕所的时候，于绒又懒洋洋开口：“上厕所收费二百，老人小孩学生警察免费。”
在场唯一的姑娘脸一红，问他：“我……我也收费吗？”
于绒顺着猫背，注意到她还有她身边的男人，补充说道，“情侣也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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