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躺在人堆里，身下是别人的四肢，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于绒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确定没什么危险，这才坐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
和大多数体育场馆一样，这座体育中心也是四面观众看台、中间露天场地的设计。
最高点有十几米，刚才那两名男子将他和女孩从高空抛下，就是站在一个近十米高的t台。
那t台原本应该并不存在，用钢铁加固，一直向内延伸到露天场地的中心，凌驾在观众席之上。仿佛是为了将人在整个露天场地里铺满，这样的t台一共有八个，呈米字状，不同的方向各一。
于绒低头放眼望去，脚下密密麻麻，上千平米的场地人形堆叠，闭着眼睛昏迷的人数都数不清。
而他坠落的地方几乎每隔一分钟，就会再有一个甚或几个人被丢下来。
和于绒一起下来的女孩被扔得不远，他凑近一些试探了她的体温，至少一切正常，还有均匀的呼吸。
但也完全可以想象，被压在底层的那些人，就算没有粉身碎骨，恐怕也会因为被活埋而窒息。
小心翼翼避免踩到别人的脸，于绒用手肘滑动着身体，想到人堆下面去。
快到底的时候，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小心！”
于绒差一点就踩到了地面。
那地面仔细望去，猩红如血，仿佛有什么东西像脉络一样在其间蠕动。被压在最底层的人体浸泡在血泥里，仿佛和这些脉络紧密黏连在一起。
于绒回头，看见拉住他的正是之前与他乘坐同一辆军车的医生。
“你怎么进来了？”
医生有些不解，之前不管他怎么劝，于绒都不肯丢下猫咪，他还以为他真的那么幸运，能够因此逃过一劫。
于绒没有向他解释自己的直觉，只是看向他身后，“除了你，还有谁没有昏迷？”
“跟你一路的那两个大学生都昏迷了，另外一个年纪大点的倒是很清醒，不过他现在的样子还真不如昏迷。”
医生小心避开地上的血丝，踩着别人的大腿，往右边的方向攀爬说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到上面去。”
于绒随医生爬到“尸山”的另一面，在某个t台的正下方，有一块从观众席凸出来的空地，勉强算是从t台上向下观望的盲区。
几名背着背包的男女倚靠在空地栏杆上，看见他们过来，俱是一脸茫然绝望。
其中店长最惹人注意，他身上的鳞片不知何时全部显现，密密麻麻布满了裸露在外的皮肤，从手部到脖子再到半张脸，如果不是他的衣服和造型，于绒甚至无法将他和店长本人联系在一起。
但清醒着的这几名男女并未对他表现出过多反应，因为不仅是店长，他们每个人的身体部位都或多或少发生了变化。
其中一个双手长出红蓝渐变羽翼的男人问道：“你也是打了疫苗被丢下来的吗？”
于绒不答反问：“你们全都注射了那种针剂？”
“没错，注射疫苗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像垃圾一样躺在人堆里……军方这样做到底是想干什么？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店长也看着他苦笑，嘴巴里吐出一个泡泡：“……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区。”
于绒沉默，低头仔细观察脚下，血海里那些猩红的脉络仿佛和人的呼吸一样，一会儿舒展，一会儿收缩。巨大的人山也并非静止不动，被那血泥腐蚀，似乎正在一点一点下沉。
像是一个古老的血祭仪式。
“你们有没有试过逃出这里？”
“试过了，没有用的……”一个扎着马尾，正小声啜泣的女生说道，“这里的每个出口都被堵得死死的，上面那些拿枪的人也早就发现我们了。一旦我们试图离开这里，他们就会立即开枪的……”
于绒便问道：“你们的异能是什么？”
听见于绒这个问题，他们倒也不意外。毕竟昏迷之后还能醒过来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特异。
生长出红蓝羽翼的男子挥挥翅膀说道：“我会飞。”
扎马尾的女生则看起来十分正常，“我的感知能力很强，这个场地里有多少人失去意识，多少人保持清醒，我都能感觉得到。而且我们几个人能聚在一起，都是我第一时间找到大家的……”
店长则对自己的身体似乎还不太适应，他双手摆动，做出一个游泳的姿势，整个人忽然漂浮起来。
“我可以在空气里游泳。”
剩下一名抱着宠物背包，身材微胖，看起来性格非常内敛的男生磕磕巴巴道：“我、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的异能是可以装很多很多食物。”
于绒转身看向医生。
医生微微一笑，双手很自然地插兜道：“我没有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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