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眠
等到指针逐渐转向九点，饭局终于结束了，那时候季明雅已经有些半醉半醒了。
段览和杨轩道了个别，然后伸手把季明雅扶了起来，季明雅费劲地抬起眼皮，看到搀扶自己的人是段览，又懒懒闭上了眼睛，身体放松地靠在他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段览当然感受她的动作，表情无奈，鼻腔中发出哼笑，“你还够没良心的，我就是你工具人。”
季明雅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迷迷糊糊之间，她还是回：“嗯”
段览：……
他扶着她走出ktv，都能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了的打量目光，毕竟在这种晚上一个男人搀扶着一个喝醉了的这么漂亮的女孩，却实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段览尽量加快脚步，还好这里算得上是繁华地带，很容易他们就打到了车，一路疾驰回临水御港，付钱的时候段览看了一下时间，足足比平时提前了十分钟，看来不仅仅是他害怕季明雅会吐在人家车上，司机更加害怕。
不过季明雅喝醉了的时候其实也挺乖的，并不闹腾，只是紧紧闭着眼，歪头睡在车窗上，随着汽车的摇晃，她的头在一下一下敲击着。
他刚刚想掏出小区门卡刷卡进去，季明雅突然从他抬手间钻过去，很迅速地踮起脚直接穿过了那个电动感应门，那门是两块式的，除了两边的隔板外，中间有很小一点空隙，大约不过十五厘米。
可是季明雅太瘦了，她只要稍微一垫脚，就能很轻易从中间的缝隙里穿过去。
然后她转过身，随身带着的小包又被她摇摆了一圈，她站在隔段览两米之处，笑的很傻却很好看。
段览把门卡放到感应器，隔板瞬间打开，他缓缓走进来，顺便收起门禁卡。
季明雅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像是在诧异他怎么也能打开门。
看她一直不动，段览想要去拉她，她却甩开他的手，自顾自盯着自己的脚尖说：“段览，我刚刚说谎了。”
她似乎很伤心，停顿了几秒，又悲戚戚地说：“我季明雅天不怕地不怕，刚刚居然说谎了。”她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靠近段览的脸，他今天的鞋子带一点点跟高，又加上一米七的身高，头顶可以到段览鼻子。
她说：“我从来不说谎的。”她在向他证明，她想让眼前的人相信自己是个好孩子。
段览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说：“好，那你说什么谎了？”
她一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捂住嘴巴，眼睛睁的大大的，死命地摇头。
“我都撒谎了，怎么可能告诉你？”她喝醉了，居然比平时还聪明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她警惕性这么高。
段览看着她的脸，表情生动，在夜色之中也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
一席两件式的包臀裙显得腰肢纤细，曲线玲珑，身材完美，庄重严肃的绿色和少女的柔美娇俏结合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如同本该清雅的绿菊盛开，灼灼风华。
他把人费劲地送回家门口，然后从刚刚在便利店买的袋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让她慢慢喝了，再低头吐在草坪上，如此很多次，直到两瓶矿泉水都已经用完。
他又打开之前带的香水，是一种很低调的木质香，他在季明雅周围喷了喷，做完一切，这才觉得她身上的酒味被盖住了，至少并不算强烈。
季明雅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看着他动作，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焦距，却又像是在看他。
沉默很久，季明雅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说：“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的，他们就算知道我喝酒也不会说什么。”
段览收回那瓶黑色香水，淡淡笑了笑，拍拍她的头，说：“别乱想，快回去，明天中午我接你一起回学校。”
季明雅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很久，然后呆愣愣地点点头，转身向那栋白色小楼里走过去。
步伐很慢，如果给她一丁点选择，她也不愿意回到这里，在这里，她永远都是一个局外人，反而给别人增添不快，这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以为回家的时候，大家都回房间了，可没想到所有人都整齐地坐在客厅。
看见他进来，齐成丰没有什表情，他对季明雅的态度从来都是这样，吃穿用度上不可不扣，但在别的方面不闻不问。
谢灵有些皱眉地站起来，似乎有些关心地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季明雅扶着实木柱子，懒懒抬腿脱鞋，淡淡回答：“出去和朋友小聚了一下。”
谢灵耸了耸鼻子，疑问：“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身上带着酒味，我告诉你，女孩子家家，不要……”
她正要继续她的长篇大论，齐羽儿突然高声叫住她，“妈，你可别说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自己有主见的，她哪会听你讲话呀。”
季明雅抬头淡淡瞥了一眼齐羽儿，眼神毫无温度。
齐羽儿眼神闪躲了一下，但随即又想，这里是她家，季明雅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
又理直气壮起来，“你瞪我干什么？难道我哪一点谁错了吗？而且这么晚带着一身酒味回来，还不知道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呢。”她的语气刻薄至极。
季明雅顿了一秒，突然扯下手里的白色披肩外套，猛的向她砸过去，一点力都没有收，眼神冰凉。
齐羽儿被她砸蒙了，正要立刻起来和她动手，齐成丰和谢灵也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们可以接受季明雅所有个人行为，毕竟那并不是他们的女儿，但是怎么能对齐羽儿动手，即使她说的话确实不中听。
季明雅并不躲避，在她冲过来之前，突然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说：“姨夫姨母，羽儿妹妹最近谈恋爱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谢灵和齐成丰都震惊了，齐成丰都难得的从手机上抬起眼来正眼看她。
季明雅忽略齐羽儿气急败坏的咒骂声，唇角微勾，似是开心的样子，说：“让我想想…好像是周五吧，我在辉庭酒店看见羽儿妹妹和一个男生手拉着手呢，当时我可生气了，她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怎么就能和男生去干出这种事。”季明雅皱着眉，一脸惋惜和抱歉的样子。
然后幽幽叹气：“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可是这几天又总觉得心里不安，唉…我听姨母说妹妹最近成绩又下滑了。”
一番话说的是绿茶味道十足，但是立竿见影，两个大人的目光瞬间转移，毕竟上周五她老师突然说她肚子疼请假是真的，这些天成绩一直在下滑也是真的。
齐羽儿还说是因为季明雅回来影响了她的学习，所以他们都多少觉得愧对她，凡事都偏帮着她。
两个人的注意力现在已经完全被转移，季明雅对着坐在沙发上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齐羽儿眨了个眼，然后慢慢走上去。
在满屋子的质问声中，齐羽儿支支吾吾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季明雅却又突然出现，在她身边捡起了那件外套。
这外套和她的裙子可是一套，她可不想便宜人家。上楼的时候她甚至还给齐羽儿招了招手，虽然事情确实有添油加醋之嫌，但她也并不清白，要解释清楚可需要一段时间，况且她说自己的时候，也没留任何情面。
她上去先进浴缸放了点水，手指从柜子里挑出一个合心意的泡澡浴球，丢在水里，然后再去选睡衣，心情居然出奇的平静。
做完所有的睡前护肤程序之后，躺在床上，她才看到段览给她发过来的消息。
段览：【到家了吗？】
季明雅：【到了。】
对方消息来的很快。
段览：【早点睡觉，明天接你去高中门口那家灌汤包店吃早餐。】
那家灌汤包店是他们高中最喜欢的一家，在季明雅心里一直是无人能比的。
【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人越想干什么，就越干不成什么，等她在床上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她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她睁开眼睛，仰躺着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现在已经接近十二点，也就是说她上床睡下已经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睡着。
她无聊地扒拉了两下屏幕，然后点开段览的对话框，打字。
【睡不着，好无聊啊。】
附带一个抓狂的表情包。
她本以对方不会再回复，毕竟早在一个小时前她就应该睡着了。
没想到段览的消息马上弹出来，言简意赅。
【怎么？失眠？】
语言简洁，是他一贯的作风没错了。
季明雅把手机举到脸前，微弱的蓝光照的整个人有些诡异。
她懒懒敲下几个字。
“对啊，可能是因为今天斗地主有人往我头上倒咖啡了吧。”
段览拿起手机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桌子上是这次竞赛的所有资料，他正在一比一核对，突然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盯着屏幕弯着嘴角，片刻，季明雅收到消息。
【那我给你一颗睡眠草，看到这颗草的人就会立刻昏昏欲睡。】
季明雅想象着一丝不苟的段览说这话的样子，忍不住噗呲笑出来。
紧接着而来的是一颗长得形似喜羊羊与灰太狼动画片里村长头上自己会长的那种草。
奇形怪状，但…又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睡眠草真的有作用，她居然真的有了一点困意，并且一夜无梦，这是心理学上所说的最完美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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