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魔鬼的盛宴（下）

　　
蓬头垢面的学生从侧门冲出，他们的脚步很细碎，像赤足在满地碎玻璃渣里找落脚点的人。身后紧跟着股灰色浓雾。闯入者们身上肉眼可见的抽出无数股令人不安的黑绿色藤条，每多走一步便应数生长出一支，不安的情绪同某种精神瘟疫般在礼堂中肆意蔓延。
宾客们先是屏气凝神的看着眼前的混乱，提灯的老生们全部在壁灯旁头朝下的站好，那位蓬头垢面的学生疯子般四处乱串，发出痛苦的嗷叫，钢琴键上仿佛被施了魔咒，奏起华丽而诡异的华尔兹，高音段的旋律配合着难度的弦乐织起，如履薄冰般。
很快，现场已经有猎人工会的预备成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慌慌张张的寻找着出口离开。
萤梓倒好，简直跟着美妙的音乐摇摆了起来。可她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正在努力克制自己发抖的幅度。
陆陆续续的，一半位置空了出来，宾客们以各种奇怪的走路姿势离开。
萤梓很快注意到，坐在现场的人中有一个驳族年轻人，容貌虽然没有亦俊俏，那身复古的装束却将他衬托得格外儒雅，加上体型和鼻子上得裂口都比较小，不仔细看还真是与常人无异。
这时，此人居然跟着音乐哼了起来，当他哼完全曲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五个人。
萤梓转头看向身边的小锥，这家伙正露出尖尖的牙齿嬉皮笑脸的看着这场闹剧。礼堂里，壁灯渐亮，黑白键间流出的错乱变速舞曲转为了轻柔的小调。周围的一切也渐渐从阴冷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事务所前厅，吊钟寂静的摆动着，而无论那能将人直接烤焦的暖气，还是如烧焦的蛋黄般温暖得令人作呕的灯光，这些都没能缓解弥漫着的不安
克莱德坐在吧台最左侧，眉头紧缩着，手里拿着支雪茄，店门口路过的两个女学生兴奋的讨论着她帅气的侧脸，可她却一反常态的不以为然。
冷藏室里有个睁着眼睛的人坐得像尊石像，细看才发现那是正在睡觉的亦大侦探。屋里安静的气氛没能一直持续下去，克莱德最终还是推开了冷藏室的门。
“我..必须和你说件事。”
“怎么了？”亦惊讶的抬头。
“刚刚回来的路上，我刻意留意了一下街坊间的流言，那些猎人工会的预备成员聚在一起暗地交流着一些什么。我发挥特长观察了一下做过外貌形变的家伙，他们多倾向于变成异族，还有些看起来很有实力的预考生，在典礼还没开始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情况看起来不太对，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次聚会是以毒院校庆典礼之名，提前招收异族学生，顺便...替他们消除未来的竞争者。”
“聪明！”亦皮笑肉不笑的说到。
“你早知道？”克莱德揪着亦的领口“什么都没准备，你让他们去送死啊！”克莱德努力的话语间压制着复杂的悲伤，可却未见亦的脸上有任何一丝羞愧或痛苦，只好愤愤的离开。
“呵-”横竖都是有可能送命，谁又能逃得过呢?眼下只有相信这位跨世界旅行者能发挥作用了，真是病急乱投医，他心想。那对银白色爪子缓缓收回，伸手碰向脖子，才发现被撕烂的领口已经无力调整回来了。�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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