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沢田纲吉是那么的想的。
再一次, 他身上染着属于神名原的血，整个人完全怔在原地。他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似是不能理解面前发生的事情。
刚才, “它们”一拥而上, 完全不理会对“它们”抱有强烈敌意的沢田纲吉, 反而对一旁的神名原抱有极大热情。
沢田纲吉瞬间就被他们挤到外围去，他死死握住神名原的手腕, 不愿放开，同时启用大空之炎展开对“它们”的进攻。
“它们”在沢田纲吉的攻击下有些存在溃败了，还有些存在坚持不懈, 就算是形体都快毁灭了依旧执着地扑向处于：它们中心位置的神名原。
沢田纲吉咬牙坚持, 他双眼隐约浮现血丝，一种令人害怕的疯狂之色隐隐出现在他眉眼之间。
一阵黑光从“它们”之中爆发出，“它们”在强烈的能量释放中同时消失。
神名原垂眸注视被沢田纲吉握住的手，他抬眼, 对沢田纲吉露出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
沢田纲吉高兴地回笑。
解除了原的死亡结局了吗？
沢田纲吉正要松下一口气，超直感却又发出警报。
他和神名原看向周围，越来越多的“它们”出现在他们周围。
这一次, 是沢田纲吉消灭“它们”的速度赶不上“它们”围攻的速度。“它们”完全将神名原围绕住, 沢田纲吉只能凭借拉着神名原的那只手保持与神名原的身体不分开。
被“它们”围绕着的中心处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黑光，然而黑光一次比一次更弱。
直到沢田纲吉握着的神名原的手感觉到力道一松。
他的心中下意识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沢田纲吉机械地慢慢低头, 一只有着冷白肤色的手臂映入眼帘。这只手臂纤长，有着漂亮的线条, 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就连手指也是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沢田纲吉对这只手臂熟悉极了, 这正是神名原的手臂。
现如今, 那只手臂松松地搭着, 全靠沢田纲吉的力气才没能落在地上。
原本还在战斗的沢田纲吉浑身僵硬，他机械性地将视线缓缓上移。
在手肘的位置，是显眼的撕裂痕迹，止不住的红色液体从中喷涌而出。
沢田纲吉感觉不到神名原活着的气息了。
沢田纲吉无力地跪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举着那只手臂，如同对待珍宝一般不让它落在地上。
这一次，神名原是怎么死的？
沢田纲吉不知道，他不敢抬头去看，他也看不到神名原如今的模样。他虽然看不清“它们”的形体，却也看不到被“它们”围在其中的神名原。
他只是着了魔一般地看着这只手臂，额间的火不知觉间已经消失，恢复了褐色的眼眸此时尽是死寂。
沢田纲吉抬起手，举着这只断臂，轻柔地将神名原的五指张开，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手臂尚存些许温度，然而就连这点温度也在迅速消失，柔软的肌肤落在脸上，沢田纲吉却像是已经预见了它冰冷僵硬的时刻。
“原……”沢田纲吉似笑似哭，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眼前，那人惊诧地注视这一切。
“五条老师。”沢田纲吉的话里完全没有感情，现在说话的他只是一具躯壳。
他依旧维持着将神名原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的动作，双眼失神，只是单纯的将对着神名原的手臂。
他的全身心在此刻都已经全然不在这里了。
沢田纲吉梦呓一样地说出句话：“你来晚了。”
白发教师浑身一僵。
时间暂停了。
这一次，现实世界依旧回到毁灭前的样子，沢田纲吉也无力再去看外界的情况了。
如果他看一眼，就会发现空气之中的裂缝似乎是比之前还要更多了。
这一切都被一直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太宰治记入心间。
沢田纲吉躺在自己的床上，他双目无神注视着天花板。
原，是怎么死去的呢？
原第一次死亡时，他感觉到了脖子断裂的疼痛。
原第二次死亡时，他感觉到了浑身被压迫至骨骼断裂的痛感。而这一次，他是亲眼见到神名原死亡的——正是全身被吞。
这说明他们感受到的疼痛与神名原是相似的。
然而他感觉到的痛感明显遭受过削弱，他只是感觉到确实有那样的疼痛，却谈不上疼到要死，就好像是削弱了五分之四的痛感。
那么神名原本身感觉到的痛感呢？
神名原这一次又是怎么死去的呢？
沢田纲吉很快就等到了他疑惑着问题的答案。
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浑身被撕裂的疼痛。
好疼啊，原，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不，想必你应该要更疼吧？没关系，我拼死也不会再让你死去的。
外界，几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空气之中，它们将世界贯穿，似乎就要如此将世界完全撕裂。
它确实撕裂了——然而在没有人能发觉之时，世界又再度恢复了，贯穿世界的裂缝同时消失。
此时，攻略者们已经再度进入了黑色的意识空间、
【亲爱的玩家：攻略世界的时间即将调整至攻略目标“神名原”死亡前3分钟，接下来有10s倒计时，待倒计时结束后众玩家将再度投入攻略世界中，请做好准备。】
不出所料，时间再度缩短了。
三分钟啊……
沢田纲吉一言不发，他静静地等待着，思考着要如何才能让神名原免于死亡。
他出奇的冷静，仔细顺着神名原死亡的原因。
神名原是因为“它们”而死的，“它们”对神名原有一种怪异的执着。第一次死亡与第二次死亡很快就结束了，第三次死亡的时间稍微往后拖了一下，沢田纲吉便也看到了比第二次死亡时要更多的“它们”。
这说明“它们”的数量很可能会有很多，就算他撑上一段时间，后续还可能有更多的“它们”前来。
武力不够？
沢田纲吉想到了五条悟。
虽然五条悟总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他的超直感告诉他五条悟绝对不容小觑。
古田河那次，他便见到了五条悟瞬移一样将神名原抱在怀中回到原位的技能。
不管如何，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是否需要将神名原带出家中？
需要，房子空间太小，不方面他们施展。
倒计时结束了。
沢田纲吉拿起手机前往神名原的家中，他在神名原打开门后便迅速拉着神名原往外跑去。
两个人都没顾着穿鞋，沢田纲吉很快接到五条悟的电话，他和五条悟说明了自己和神名原的家庭住址，便将手机挂掉了。
全程沢田纲吉都处于一种极为矛盾的状况之中。
内心混杂着多种感情，憎恨、痛惜、心疼，以及对自己派不上用场的无尽自责。
这些感情在短时间内疯狂地向他汹涌而来，多到沢田纲吉一时无法处理它们，只能自我封闭似地处理各种事情，眼中完全没有任何情感，冷酷到近乎无情。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露出过于软弱的一面。
沢田纲吉与平时完全不同。
神名原出奇的安静。他周围萦绕着一种比平时更沉，比第一次死亡前更寂的气场。
他的视线落在沢田纲吉拉着自己的手上，他的手腕都几乎要被沢田纲吉握出红印来，平时格外注意这些的沢田纲吉此时完全没有发现。
好累。
神名原只觉得浑身又累又疼，却说不出这些感觉从何而来。
好累。
神名原被沢田纲吉拉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穿鞋，他赤着脚走在路上，各种小石子磨着他的脚，细碎的疼痛不曾停歇。
好累。
神名原莫名感觉自己被沢田纲吉拉着的这一幕格外眼熟。
但是……
神名原停下脚步，一直闷头往前走的沢田纲吉被带的一同停下。
沢田纲吉转过头，却根本不去看神名原的脸，僵硬道：“怎么了？”他的自我防御机制让他下意识不去看神名原的脸——一旦看了，或许此时这副保护着他的外壳就会溃不成军。
“纲吉，没事的。”神名原说。
他沉沉地呼吸着，身体前所未有的重，就连被沢田纲吉抓着的手也像是断了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但是。
“纲吉，我在这里。”神名原安慰沢田纲吉道。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要慌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承担，好吗？”
神名原没被沢田纲吉握着的那只手抚上沢田纲吉的头，他揉了一下，原本生涩的动作也在重复之中变得熟练起来。
“不要怕，不用担心，我就在这里，好好地站在这里。”
“所以，不要再这副样子了，我会担心的。”
沢田纲吉浑身僵硬。
他缓慢地抬起头，动作一顿一顿到似是发出关节摩擦的声音。
入目就是神名原好似以往一样冷淡，但隐有担忧、安慰的目光。
沢田纲吉的外壳骤然崩溃。
他急促地呼吸了一下，抑制不住自己感情一样眨了好几下眼睛，又转头面向他处，似是呜咽似是倔强，“我会救你的，原。”
这句话他说得平淡而又动人心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沉甸甸的决心蕴含在其中。
“嗯，我知道。”神名原没有问题为什么沢田纲吉要说这样的话，他包容地将沢田纲吉的情绪全盘接纳，在自身情绪不对劲时依旧分出一部分心神来帮助沢田纲吉。
毕竟，沢田纲吉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直都在向自己主动，不管如何，他也要在沢田纲吉困难之时提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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