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从直播间退出来，房间里所有的喧闹都归于寂静，一时竟显得有些空虚。
姜醇直播时话说的有点儿多，一时也不想再说话，两个人默默收拾直播后有点儿乱的客厅。
收拾完，姜醇道：“都这么晚了，天才你就别回去了，在我这儿睡吧。”这会儿再说话，才发现他嗓子都有些哑了。
姜醇皱眉，不太舒服地轻咳了咳。
一只手突兀地伸到他眼前，手里握着一个杯子。
姜醇看看杯子，惊讶抬头。
殷勤玉举了一会儿，半天没等到人接：“你喝不喝？”
“喝！”
姜醇才反应过来，迅速接过杯子，乐颠颠道了谢，仰头喝了一口。
入口的水还是温热的，流过喉咙，一点点缓解着紧张的肌肉。
姜醇微微眯了眯眼，又喝了几口水，才想起他都不知道殷勤玉什么时候晾的。
其实每次直播完他嗓子都不怎么舒服，只是会老是忘记烧水，今天要不是殷勤玉在，估计他又只能喝可乐了。
喝了几口水，嗓子舒服了，姜醇就又开始瞎嘚瑟了，他掐着嗓子喊他：“哥哥，你这么贴心，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吧？”
殷勤玉没理他。
姜醇不死心：“哥哥～”
这次殷勤玉回头了，他看着姜醇：“听说用嗓过度可以导致失音。”
姜醇闭嘴了。
他家里是常备一次性牙刷毛巾这些东西的，毕竟他那几个在学校里的哥们儿时不时就会来玩儿，有时候通宵后累得不想回，就会直接在这儿睡一觉再走。
找出一套新的牙刷毛巾给殷勤玉，姜醇看他走进卫生间后自己瘫在了沙发上。
刚才打游戏时肾上腺素飙升，大脑皮层极度兴奋，现在褪却了，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其实照他自己的习惯来讲，这么累就直接睡了，还洗漱个屁。但考虑到殷勤玉还在这儿，他还是强撑着去洗漱。
毕竟人本来就不怎么待见他了，再因为卫生问题更讨厌他怎么办？
他想起自己作过的死，哀伤叹气。
殷勤玉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瘫在沙发上半眯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的姜醇。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不笑的姜醇：他五官本身是生得很好看的，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给人一种阳光感，但他此刻不再笑了，隐藏在笑容后略带侵略性美感的五官就露出来了。
甚至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冷漠。
他站在姜醇几步远处，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还是姜醇自己因为姿势问题，撑着脸的胳膊滑到了沙发外。
他脑袋一点，猛地惊醒，看到站在面前的殷勤玉，未语先笑：“洗完了？那你快去休息吧。”
他起身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
姜醇笑出来的那一刻，他本身长相带来的侵略性立刻消失无踪。
姜醇似乎很爱笑？
殷勤玉顿了顿，转身进了客房。
他今早并没有在客房睡，但进去的瞬间，还能闻到极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姜醇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京影的早课是早上八点半开始，他还有半个小时。
不知道殷勤玉醒了没，他出了卧室，却发现客卧的门没关，被子被叠成整齐的方块，床单平整，摸了一下，还残留一点儿温度。
竟然一大早就走了……
也不算意料之外，姜醇去卫生间洗漱，经过客厅看到茶几上一张便签，字迹是他曾经在课堂上扫过一眼的，只有遒劲的两个字：“有课。”
今早他也要去京影，早知道昨晚跟他打声招呼，还能一起去。
姜醇骑着机车去了学校，把车停在学校后门墙外的停车区。
快上课了，这会儿走正门还要绕路，挺麻烦的，他还是决定翻墙。
姜醇把背上的包先扔了过去过，然后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姜醇吓了一跳，不会砸到人了吧，他赶紧翻上去往下看，然后看到万莫额头上一大块红，怀里抱着他的包满脸委屈，仰头看着他：“姜哥，你总算来了！”
见是万莫，他也不急了，纳闷地道：“你搁这儿干嘛？”
随即又警惕起来：“我跟你讲啊，你姜哥我可没钱，你不许讹我！”
万莫吸吸鼻子，嘿嘿两声：“不讹你不讹你，我在这儿等了你老半天了，”他摸摸脑门上的包，“不怪你，我就是有个事想找你帮忙。”
“行吧，什么忙？”姜醇边说边从墙上跳了下来，“看你这蹲法，我还以为我火了，是狗仔跑来蹲我。”
“嘿嘿，姜哥你以后一定会火的！”
“得了得了，”姜醇都被他今天的狗腿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事快说，上课时间都快到了。”
“那啥，”万莫磨磨唧唧从后面掏出一个粉色的信封。“你不是每周一都会去跟校花上同一堂课吗？能不能帮我把，把这个……”
“什么？”
万莫脸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交给，交给校花，然后让她帮忙代交给她那个叫毛穗穗的舍友。”
“情书？”姜醇诧异地拿过信封，看到上面又俗又红的大爱心还是憋不住笑了，他拿着信封拍拍好兄弟的肩，“万莫莫，你土不土啊，是男人直接去要微信，现在谁还写情书？”
“切，你不懂！”万莫鄙视地看他一眼，“网上不都说了吗？情书才是最浪漫的告白！你没谈恋爱，你当然不知道。”
姜醇把手上的信封啪啪拍响：“是吗？那你怎么不自己送？”
万莫才刚大起来的声音立刻又小了：“那不是，不好意思嘛！殷哥，你就帮帮我呗，事成请你涮火锅！”
看姜醇犹豫着迟迟没吱声，他急得不行，原地打转：“不然，不然我就讹你，我就说我腿断了！”
说罢，心一横，往地上一躺：“呜呜呜，我腿断了！”
“大可不必，兄弟。”姜醇大惊失色，不知道这个死皮赖脸的沙雕从何而来？明明记得他以前是个腼腆可爱好青年来着。
他仔细想想，其实可以避开殷勤玉，让校花代给毛穗穗，那应该是没事。
他接过那封粉粉嫩嫩的情书，勉强答应：“那行吧。火锅我要吃鸳鸯的！”
万莫立刻喜笑颜开，大力拍着殷勤的肩膀：“没问题！姜哥，你是我亲哥！”
姜醇一边把情书塞进包里，一边被他拍得几欲吐血：“行了，小弟，再拍要死了。”
看一眼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上课……
暗骂一声，姜醇把包随手往肩膀上一甩：“莫儿，先走了！”
拎着包飞奔进教学楼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他冲到教室外，手上力度一时有点儿控制不住，门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对于所有看向他的学生，殷勤玉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而讲台上被打断的老师也正隔着一整个教室凝视着他。
保持微笑扫视了下满满当当的教室，找不到高良，他只能就近选了个旁边有空位的。
拎着包蹿到那位旁边有空位的女同学跟前：“同学，能往进坐坐吗？”
被拍的女生身体一僵，愣了一会儿，给他让了个位置。
来自讲台的死亡凝视终于消失，然而，周围的窃窃私语却愈发大声。
姜醇疑惑，往旁边看了眼——
林霖对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姜醇：“……”他这次真的只是随便选的座位。
哦对了，情书，他拉开包想把情书给她，刚露出个角，林霖就露出惊恐的神色，并拼命地往她舍友身上挤，都快把人挤墙上去了……
姜醇：“……”
他想他应该需要解释解释，姜醇扭头欲开口：“这个……”
“姜醇！”高良本来是在隔着过道的另一边，这会儿硬生生换了过来。
“嗯？咋了？”姜醇被打断，回过头，看到突然出现的高良迷惑，记得刚才他看那儿没见高良吧。
“殷勤玉看着呢！”高良不敢大声，只能气音，急得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过道，猫着腰拼命指讲台，“他在！”
姜醇这才抬头，看到了正站在讲台另一侧的殷勤玉，清冷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们这边。
“……”
姜醇联想刚才林霖的反应，被掏出来一个角的情书默默被他放了回去，闭了闭眼，扯了扯唇，对着露出标准假笑：“校花，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林霖虽满脸你骗谁，但还是拼命点头：“信信信！”
“……”
叹了口气，姜醇在殷勤玉能堪称冷冻射线的目光下拿了包，猫着腰，嗖地滑到高良旁边。
然后他发现，讲台那道视线还没撤走……
姜醇委屈：“我特么真不是故意的！”
高良在旁边敷衍点头：“嗯嗯嗯，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写了封情书而已。”
“不是。那不是我的。是……”
“后面那位迟到的同学！”陈教授生气时的嗓门还挺大的，“迟到了就好好坐着！再说话就滚出去！”
姜醇：“……”
高良拍拍他：“行了，我信你，你是来蹭课的，所以我们听课吧。”
姜醇：“……”第一次觉得他喜欢校花的谣言这么讨厌！
教室这下彻底安静了，嗡嗡嗡的小声说笑也没了，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猴的姜醇颓废地趴在桌上，才终于隔绝了那道冰冻射线。
“学习导演的意义是什么？”陈教授继续讲课，“或许当初报考的你们仅凭一腔热血一时冲动就报考了这个专业。”
教室里响起小声的笑声和讨论声，说他们明明不是导演系的。
陈教授打断了他们：“我也知道你们是表演系，但我既然带了你们的课，那我觉得不论导演还是演员，道理都是相通的，我们将来都可能是彼此的合作者。
而作为合作者，我也希望你们明白，作为演员，你们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去成为荧幕前闪闪发光的明星。
而殷勤玉同学，也算是你们的学长，我觉得他对于导演和演员的看法很有见地，对你们来说应该会有启发。”
“殷勤玉，把你上次在新生研究生开学典礼上的演讲跟他们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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