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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半载高二


因为元旦放假后直接进行期末考试,所以联欢结束后,学生们还要回到各自的班级排考场,贴考场号和座位号。

        联欢开始前,学生们在班里集合,赵为民就特地说了排考场的事。

        而现在,在主持人宣布联欢结束的瞬间,他又出现在季瑟身边,弥勒佛一般慈祥无害的脸把季瑟周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跟班里同学说一声,让周一的值日小组留下排考场。”

        季瑟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梁瑾,发现后者也在看着他。

        三班的值日表是按照座位排的,梁瑾这一列都是周一的值日生,季瑟是组长。

        赵为民在撷华教书多年,每逢联欢,学生们带手机他一向不管,梁瑾趁着他和季瑟说话,低头快速点开微信群,看到赵为民两分钟之前在群里所有人。

        赵为民:周一的值日生留下来排考场,其他同学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啊。

        赵为民:咱们明年见。

        底下已经有人回复赵为民,班长周子韩甚至还在撺掇他提前发红包。

        看起来老赵特意过来叮嘱季瑟,是怕有周一的值日生即使看见了消息也偷偷溜走,做个预防工作罢了。

        “周一值日的都有谁?”季瑟问梁瑾。

        梁瑾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充分体现了她的回答:你问我?

        季瑟心里明白梁瑾对这些事从不上心,也没真的想靠她完善自己的记忆。

        他在前方的两三排中扫视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嘟囔人名。

        两边的同学散尽,中间的人准备出去。季瑟“唰”一下站起来,长腿迈开,穿过拥挤的人群冲到礼堂门口。

        梁瑾不明白他为什么跑那么快,明明要留下排考场。

        没想到和陈星凝一起出去的时候,无意见一个转头,她看到了季瑟。

        身高腿长的少年站在大门侧面,既可以看清出来的同学,又不会挡他们的路。他目不转睛,像正在搜寻猎物的猎人。

        入眼是一片深蓝与黑色,像汹涌的海底,人群中不经意的对视,像拨开海水,窥得天光。季瑟望着梁瑾的双眼,露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他不方便向她招手,便做了个夸张的口型——过来过来。

        明明看上去二到不行,可梁瑾的心跳还是倏地一停。

        她深吸一口户外的冷气,让大脑充分冷静下来,同陈星凝道别,侧身穿过人群,站在季瑟旁边。

        “站这儿守株待兔呢。”

        季瑟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道:“还是梁瑾懂我。”

        “可礼堂有两个门,要是他们从那个门出来呢?”

        “没事啊,能逮着几个是几个,没抓着的等考完试狠狠讹他们一顿。”季瑟笑得狡黠,看上去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

        梁瑾默不作声地向旁边移了一小步。

        季瑟虽然不完全记得周一的值日生都有谁,但他记得人数。看见从门口出来的三班学生里,和印象里的值日表对号入座后,一连招呼了三四个学生过来。

        从小小的两个人逐渐变成明显的小团体,梁瑾和同一列的另外一个女孩一起走,听着前面的男生一边打闹一边上楼梯。

        赵为民在班里等他们,推推搡搡的男生看见了也没收敛,还跟赵为民适度地开玩笑。

        赵为民把手里的东西给季瑟,把年级的考场要求细致说了一遍。

        季瑟一边听着,一边把手里的考号和一小卷透明胶给身后的梁瑾,让两个女生先把门上的考场号贴好。

        梁瑾出去前从讲台的收纳盒里拿了一把小剪刀,另一个女生扶着纸,梁瑾剪好胶带,把四个角牢牢贴好。

        教室内部传来桌椅被推动而发出的沉重声响,她探头看了一眼,几个男生拉着多余的桌椅从前后门出来,整整齐齐地摆在班级门口,不忘把消防柜露出来。

        季瑟挽起袖子,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黑色的卫衣。

        “前几排差不多了,你们进去贴吧。”他和梁瑾说着,用手背随意地抹了下额头,手臂线条流畅完美,引人注目。

        梁瑾的视线从他的手臂挪开,在他张合的嘴唇上停滞一瞬,点了点头,拿着东西进班。

        赵为民坐在讲台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底下排考场的学生。

        梁瑾她们正贴着座位号,突然听见讲台上传来人声:“梁瑾,等会贴完座位号,你们俩把地扫一下。”他提高了声音,头朝向教室外,“季瑟,等梁瑾她们扫完地,你们再用水过一遍地板。”

        门口不见人影,一只手出现在门框内,朝赵为民比了个“ok”,伴随季瑟清亮的声音:“好嘞!”

        排完考场,做完值日,每个班要留下两名学生等教务处的老师来检查,合格了才能走人。

        与赵为民和其他同学道别,梁瑾和季瑟并排站在教室外。

        确切的说,是梁瑾倚着身后的桌沿,季瑟跳到桌子上坐着。

        “怎么每次都是我,”季瑟看着自己的右手,总感觉事情不对劲,“怎么能有人回回抽中黑色签?”

        每次排完考场,除了着急回家的同学,剩下的同学就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留下等着老师检查考场的两个人。这也算三班另类的班规之一。

        从高一到现在,季瑟一共就排了三次考场,回回都是“天选之子”。

        他提出过质疑,但被其他同学一致认为质疑无效。

        他的损友们说,这是他人品好的象征,是他“欲当学霸,必承其责”的表现。

        “可能是因为你今天穿了黑衣服吧。”梁瑾是第一次留下,目前感觉这种安静的气氛很舒服,但她也能理解季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换做她,每次都要留下独守空教室,看着别人潇洒离开,再喜欢这份寂静她也受不了。

        “看开点,说不定下次就不是你了。”她安慰季瑟。

        “曾经我也这么想,现在却不得不认命。”季瑟幽怨的语气像有了生命,丝线一般缠绕在梁瑾耳畔。

        她伸手捏了捏耳垂,冰凉的手指触及同样冰凉的耳垂,两相抵消,倒是没什么凉意了。

        “不过还好,我不是一个人。”季瑟侧头看了眼梁瑾,言笑晏晏。

        “可惜你碰上了我,不然还能开心点。”梁瑾道。

        “此话怎讲?”

        “我可没什么倾诉欲,话很少。跟你的好哥们一起,不开心吗?”

        季瑟脑中空白一瞬,继而笑起来,没忍住的笑声从唇齿间泄露。

        他撑着桌子跳下来,挽着袖子,说话的时候多了零星颤音:“这可不兴比啊。”

        季瑟咳了几声,把唇边的笑意转移到眼底,正色道:“谁说跟你在一块就不开心的。”

        “……实话实说而已。”

        梁瑾没想到季瑟会是这反应,她一直以为,自己给班里同学的印象就是不爱说话、不懂新梗、聊天杀手。

        从未变过。

        “那是别人这么觉得,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季瑟盯着梁瑾的双眼,眼中的浅棕色忽地暗沉下来,严肃得梁瑾都忘记了反驳。

        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两三个老师一起走过来,抱着文件夹,从一班开始检查。

        季瑟把头转回去,梁瑾也不再多问。

        未完待续的对话就这么尘封在撷华的走廊中,带着梁瑾没问出口的,关于纸玫瑰和季瑟的疑问。

        那天晚上,赵为民真的在群里发了红包,说是为了庆祝高二上学期结束。

        钱不多,权当考前缓解压力,顺便也图个吉利。每个人都有,金额随机。

        梁瑾抢到了3块钱。

        她抢得比较晚,剩余的红包数量已经变成了小于5的个位数,她划了几下,消遣似的从上看到下。

        手气最佳是季瑟。

        梁瑾不免想起白天季瑟那怨念的表情,忍俊不禁。

        所以说,物极必反。

        群里那帮男生已经开始cue季瑟了,接龙一般,活跃得似乎不用考试,直接放了寒假。

        最后以季瑟一个“等过年,发个大的吓死你们”的誓言和赵为民让他们早点休息作结尾,短暂的欢乐结束,明日的硝烟将临。

        期末考试的第一天,从昨天夜里就开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小雨持续到现在,给本就寒冷的室外环境添上几分湿冷。

        梁瑾出门的时候连帽子都戴上了,手揣在口袋里,如果不是坐公交要扫码付款她都不打算把手伸出来。

        刚进教学楼,镜片上就蒙了一层厚厚的白雾,像白色的一次性口罩。

        梁瑾摘下眼镜,隔着羽绒服挂到衣领上。冰凉的镜腿触及颈下的皮肤,她不禁寒颤,感觉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摘了眼镜的梁瑾就像落入了写意画作中,周围的人和物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她只能眯着眼睛上楼梯,避免摔倒。

        所幸她的语数外在一班考,不需要数班级牌,上三楼右转,直接进第一个教室就可以。

        教室里五排八座,座位也好找。

        梁瑾坐下,把书包放在地上,靠着桌腿。

        她脱了羽绒服,从校服衣领处取下眼镜。

        雾气仍旧存在,但镜片边缘的雾气已经开始消散了。

        梁瑾把眼镜放在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先叠好羽绒服挂在椅背上,然后弯腰去拿书。

        本来打算看一会儿就收起来睡一觉,谁曾想看着看着就忘了时间,铃响的时候梁瑾还在默背文言文,被铃声吓了一跳,脑海中流畅前进的文言文一时卡了壳。

        她戴上雾气尽散的眼镜,把那篇文言文的结尾又背了一遍,才和周围同学一样收拾书包,放到考场外。

        这次她和季瑟不是前后座,但在同一排,离得也不远,梁瑾放好书包回去的时候还被他拦了一下。

        季瑟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撑着头,懒散悠闲得看着不像来考试的,像来监考的。

        “那个……《过秦论》最后一段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看来是真睡迷糊了。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崤函之固,自若也。”梁瑾在脑中找到这篇文章,轻声告诉他,然后回到座位上,眼镜都不摘,直接趴下,闭眼小憩。

        考试开始。

        纸张翻动,笔尖跳跃,时不时交杂着放下铅笔,拿起水笔的声响。

        梁瑾已经写到作文,看着命题里的“半载”两个字,不知怎的就被晃了眼。

        这不是一篇很难写的作文,题目中供学生自由发挥的空间也很大,梁瑾甚至有信心这次自己的作文可以得一个高分,可以被打印出来供全年级交流借鉴。

        她脑子里有一个非常完美的作文构架,在此基础上加以论述加以事例,再来几个名言引用和自身体会……

        可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运动会上季瑟给她写的加油稿,艺术节时送她的那两朵纸玫瑰,以及那天下午,少年坐在桌子上,阳光将他的瞳仁映成了琥珀色。

        纸玫瑰被她放在书桌的一个格子里,学习之余,抬头一眼就能看见。

        梁瑾转着笔,整个人在座位上放空了十分钟,才微微摇头,像是屈服一般缓缓提笔,在作文纸的第一行写下标题——时光零散,盛世长明。

        简约风标题写久了,乍一换成这样的文艺风,看上去还是有些别扭。

        那放空的十分钟是她最后的机会,而她还是选择放弃原来的构思。

        做出选择的那一秒,她就不会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

        梁瑾埋头,从标题里抽出一根无形的线,将自己这半年所经历的事情逐个牵引起来,与她想在作文中表述的内容联系在一起。

        踌躇再三,还是决定在期末放纵一次。

        不为成绩,不为夸赞,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用细腻的文字,真情实感地记录这难忘的,刻骨铭心的,半载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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