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抚

　　“爱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史湘云抱着贾珏哭泣却不敢大声，然而压抑着却更让人痛心。
　　听到走廊有脚步声，史湘云惊恐过去一边捂着嘴一边关门，回头攥着贾珏的手不松，而眼泪断线一般流淌下来，声音却发不出一丝。
　　“别哭~”
　　贾珏拉着她坐下：“和上次见你一样，我暂时救不了你。”
　　不忍心看史湘云眼神中的失望，贾珏低头：“我没有钱，而且你是官妓，有钱也不一定赎出来。”
　　史湘云哭声慢慢停止，贾珏小心翼翼抬头看去，发现史湘云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有些复杂。
　　“慢慢来，等我想办法。”
　　贾珏开口：“你耐心一些。”
　　史湘云不哭了，抹抹眼泪：“爱哥哥，你变了。”
　　贾珏无奈：“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我是说你以前都不想这些事的。”
　　史湘云扯起嘴角算是笑：“小时候的你离经叛道，总是长不大。那天我遇到你好像救命稻草似的，喊着让你来救我。但过后我知道你自身难保。”
　　贾珏摇头：“但总归还是暂时安顿下来。”
　　史湘云笑着：“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吃酒，我醉了就睡在石椅上。现如今我天天喝醉，倒是能睡在船里了。”
　　贾珏难过看着她：“这时候了你还能开这种玩笑？”
　　史湘云低头：“不然怎么办呢？我想过去死，但老鸨子和大茶壶连死都不让。”
　　贾珏抬手揉揉她头发，史湘云拉着贾珏的手笑了笑：“不说我了。你能来看我，我心就安了。至少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想着我。”
　　询问贾珏：“你说安顿了？发配抄家的事过去了吗？”
　　贾珏想了想：“我是过去了，但只有我。其他……”
　　贾珏没说下去，但史湘云也知道结果。自己都充做官妓了，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还能活下来。
　　贾珏停顿一下，继续开口：“之后和你分开，我要饭要到蒋玉函那里碰到袭人了，蒋玉函打听说其他该杀该流放发配的，基本除了我都差不多了。让我也别打听……对了。”
　　贾珏看着史湘云：“你宝姐姐被蒋玉函想办法接出来，如今我俩在一个胡同的小房子里住下。”
　　“是吗？！”
　　史湘云惊喜：“宝姐姐也有下落那太好了。记得我俩关系最好。”
　　贾珏笑了笑：“你跟谁关系不好？那时候谁都喜欢你。宝姐姐和林妹妹不对付，但你跟谁都不错。她们跟你也好。”
　　“还不都是你~”
　　史湘云皱皱鼻子：“今个跟这个好，明个跟那个好！”
　　贾珏也笑了笑，两人相视仿佛回到曾经在贾府的日子，只是渐渐的，都不再笑了，也陷入了沉默。
　　“吗的谁在那大白天的哭闹？！家里人还没死绝啊？！”
　　一个粗鲁的声音传来的同时门也被推开。
　　三十多岁壮汉，一巴掌护心毛大胡子男人进来，看到贾珏一愣，随即过去拽着史湘云头发：“我一猜就是你！就是打不服是吧？！”
　　“你放开！”
　　贾珏拽着他手，史湘云的头发被扯开，发簪掉地上都不顾捡起。
　　赶忙过去拉开贾珏：“爱哥哥算了，他是这里的护院……”
　　“大茶壶嘛。”
　　贾珏皱眉打量那个男人：“花船哪有院子？”
　　“呀嚯？”
　　大胡子挽起袖子露出粗壮得胳膊：“哪个孙子把你甩墙上了，射得不够利索是吧？那话不管用了搂不住？”
　　我艹~
　　贾珏惊了，做为现代人还很骚的他，此刻却咧嘴：“我发现我还真骂不过你！”
　　大胡子还有点得意，跟夸他似的。指着史湘云：“你别拦他！看着高高大大，在我手里都是小鸡崽子！”
　　贾珏迈步过去：“你试试。”
　　“爱哥哥！”史湘云拦着他，怕他吃亏。
　　不过贾珏最终也真的没过去，不是怕。而是因为打不打得赢估计最后吃亏得都是史湘云。自己现在没法带她出去，到时候遭罪都是她自己。但话说回来，看他平时的样子，也没少打史湘云。
　　想到这，贾珏拳头攥紧。
　　“呦~杨老六。打客人呢？”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出，摇曳身子的妈妈桑站在门口探头看着，似笑非笑。
　　杨老六看着妈妈桑倒是有点顾忌：“刘管事，哪来得客人？倒是看到妓子白天幽会野郎君。”
　　这个叫刘管事的看来不是妈妈桑，此刻没理会杨老六，却询问史湘云：“要在这过夜啊？那可另算钱哦。”
　　杨老六不高兴看着史湘云：“她就是欠揍。来这里不知道挨了多少打才老实一些，今天相好的来看你，又活泛了？”
　　贾珏眯着眼睛看着他：“你特么……”
　　史湘云拽住贾珏，捡起发簪整理头发：“刘嫲嫲~他这就走~”
　　刘管事看着杨老六：“怪不得一直干护院，就你这眼力见，万一今天这位是来会客的大爷呢？被妈妈知道你得罪客人还活不活了？”
　　杨老六一听妈妈的名头，有些畏惧嘀咕：“我明明听到……”
　　“赶紧滚！”
　　刘管事不耐烦：“喝了马尿就找地方挺尸，少在这犯浑。”
　　杨老六瞪了史湘云一眼，转身骂骂咧咧走了。
　　史湘云松口气，上前拉着她手：“知道您是好人，您帮着遮掩一下~带爱哥哥走吧。”
　　说完一两碎银顺手送到她手里。
　　刘管事颠着碎银看着贾珏：“爱哥哥？有多爱啊？”
　　贾珏起身对着史湘云：“我先走了，不给你添麻烦。等我想办法……”
　　“不用。”
　　史湘云过去拦着他，深深看了贾珏一眼，扯起嘴角：“爱哥哥，你常来看看我就行了。我也知道我被赎出去谈何容易？你照顾好宝姐姐，别让她知道我在这，徒增担心。”
　　将刚刚摔落的发簪放在贾珏手里：“这个不值什么钱，但也能让你在外面宽裕些~”
　　“这怎么行？”
　　贾珏皱眉拒绝：“我还要攒钱赎你呢，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收着吧。”
　　刘管事在一边笑着插话：“在这里她也用不到什么钱，留在身边也是被大茶壶给嘞走换酒吃。”
　　说完迈步开门：“别黏黏糊糊的，走吧。”
　　贾珏攥紧发簪，史湘云恋恋不舍却轻轻推着他：“爱哥哥~保重。”
　　贾珏点头：“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恩~”
　　史湘云在门口倚着，轻轻挥手。贾珏也是几步一回头，直到下到一楼彼此都看不到。
　　走出花船前，贾珏突然停下回头看着妈妈桑。
　　“怎么着？”
　　刘管事愣了一下，笑着询问：“还要留在这喝一杯花酒？”
　　贾珏一顿，走过去将发簪放在刘管事手里：“我知道不值钱，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力所能及下，您多照顾她。”
　　刘管事有些嫌弃看着发簪，随手递过去：“留个念想吧，给我我也照顾不过来。女人就这个命~”
　　看着贾珏：“不过你的小情人……”
　　“她是我妹妹。”
　　贾珏开口：“我祖母的侄孙女。”
　　刘管事愣住：“不是你的……”
　　贾珏摇头把发簪放回去：“您多照顾。”
　　说完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刘管事若有所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发簪，摇头放在袖子里。回身上了花船。
　　而走到岸边的贾珏回头看到花船开走，渐渐消失在视野。
　　拳头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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