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可惜，往事并不如烟。

        煞姐回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她曾经热烈地爱过一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并不爱她。汪大东，他爱的是黄安琪。

        又是黄安琪，她恨透了这个名字。因为她的出现，煞姐曾一度选择离开学校。对，没错，她就是看不惯自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尽管黄安琪最终也没和汪大东在一起。

        汪大东结婚的时候煞姐早已嫁人生子了，他的婚礼她有去参加。看见自己曾爱过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甚至那个女人她从不认识过，说不堵心那是假话。

        人群喧闹，煞姐隐没在其中，违心地拍着手祝贺。可她到底还是站在这里了，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了——就这点来说，煞姐觉得自己比那个只会逃避的黄安琪勇敢多了。

        那天的婚礼结束地不算晚，她和小姐妹白琳达找了个小酒馆打发闲暇。高中毕业后，桃子回了老家，她本来就是因为父母做生意才会从外地来这儿读书的。

        她们几个姐妹都一样对考大学兴趣不高，桃子干脆在志愿上填了所老家的大专。白琳达则是选择了出国留学的道路，在这儿以她的分数也上不了大学，她母亲索性给她多花点钱送到国外的学校里去了，现在摇身一变也成了海归。

        “我说煞姐，你也是真的忍得了啊。”白琳达招呼服务生给她上了酒，“还来大东哥的婚礼，你看见不难受吗？”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煞姐推开了白琳达递过来的酒，“家里还有小朋友，一身的酒味那可不行。”

        “切！”白琳达甩甩手，“说起来，煞姐你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就这一句话，反而让煞姐陷入了沉思。她和她丈夫原本定好毕业就办婚礼，谁成想那个时候她怀了二胎。

        她和丈夫李豪其实是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会儿李豪坐在她后面。有一次她来大姨妈，不小心漏到了椅子上。煞姐见状，心烦意乱。初中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一张张嘴天真又恶毒。煞姐成绩不好，脾气又暴躁，在学校里是人人都孤立的对象。那个时候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李豪借了她校服外套让她系在腰上好回家换弄脏的裤子。

        “多谢了。”煞姐当时只扔下这一句。事后她将衣服洗干净还给了李豪，“这可是老娘第一次给人洗衣服，你还不好好谢谢我。”

        “得令。”对方竟然敢在她面前嬉皮笑脸。周围的男生女生看到他们俩这样，纷纷开始起哄。“闭嘴，谁敢给我乱说！”那个时候的煞姐还没成高中时期人见人惧的大姐大，自然没人买她的帐。大伙儿反倒像是乐意见她发火似的，越喊越起劲。

        后来他们毕业了，李豪的成绩还好，升入了一所不错的高中。他们再见的时候已经是煞姐因为汪大东和黄安琪交往的事情赌气离开学校。她内心愤懑，大晚上跑出来。

        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也是随意闯入了一家甜品店。

        煞姐回过神来，打量着四周。天已经很晚了，蔡五熊还在，她坐在对面。“你打完电话了？”煞姐问道，蔡五熊点点头。“那你怎么还不回家？”煞姐冷笑道，“你姐姐打来‘兴师问罪’了吧。”蔡五熊连忙摇头：“没那回事，她是她，我是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回去。”

        煞姐想起当初李豪也是这样坐在她的对面，看她狼狈地往嘴里塞着蛋糕，自己一再威胁他再看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没想到他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心上，还一如初中时候的没心没肺。

        “你干嘛像橡皮糖一样粘着我？”煞姐拔高的声音甚至吓到了柜台打瞌睡的收银员，“我没其他女人那么温柔，那么乖顺，会说好听的话。”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性格挺好的。”李豪反驳道，他说起自己自从上了高中后，班级里的氛围压抑，每天学习压力特别重，身边的同学都仿佛学习的机器，“那些乖乖女都一个样，无聊透顶。其实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对你印象就挺深的，我……我觉得你真的挺好的。”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到后面几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舌头还有些打结。煞姐面上不屑一顾，但心里还是甜甜蜜蜜的，“想追老娘，你想得美。”

        她就这样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了，反正她从来也不是按着世俗规矩生长的女孩。李豪家里管的严，他们就趁他周末上补习班的时间跑到外面的宾馆开房。

        青涩热血的年华没抵挡过禁果的诱惑，煞姐也害怕过他们这样做会有什么意外，可最终还是在李豪的软磨硬泡中败下阵来：“我就在外面蹭蹭，不进去。”煞姐心想只是体外的话应该没事，更何况她当时还听白琳达说过在安全期的话没关系，所以便放心大胆地与李豪做了。

        他们试了几次都没什么问题，之后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可没想到在快要毕业的时候还是中招了——她意外怀孕了。他们回家和父母摊牌，煞姐的父母虽然震惊于此事，但女儿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又性格刚烈，没有办法，训斥了几句便只好由女儿去，只是明确说了一定要男方负责。

        可是李豪那边却没有那么顺利，他坚决地表示自己不去上学了，要和煞姐结婚——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煞姐就下定决心要和这个男人一生一世，不管他的父母怎样口出恶言，认为她是不知检点的女人，她都认了。

        他的父母当然不同意自己的儿子自毁前途和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在一起。闹到最后，大家都各退一步，父母只好同意他们的婚事，条件是李豪必须先去上大学，等到毕业之后他们再领证办酒。

        因为李豪整个高三都忙着和女孩谈情说爱的缘故，他的学业落下不少，最后只被一所普通的大学录取。上了大学后，李豪忙着赶课业刷绩点，参加学生会积攒人脉，煞姐待在家里照顾孩子，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有一次煞姐去学校找李豪，他正巧在参加活动，其他的同学看见煞姐，他只解释了一句‘女朋友’，就把她往门外推。

        “你来做什么？”李豪问道。

        “你不敢承认？”煞姐仿佛没听见他的发问，就着他刚才在屋子里的话，“为什么？”

        “都是同学……你要我说什么？你要别人怎么看？”

        “我让你觉得丢人了？”

        “不是。”李豪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个活动很重要，关乎到我未来的工作内推。我这个学校已经挺一般的了，现在外面找工作本科学历一般的连敲门砖都够不上。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算我求你了，你先回去吧。”

        煞姐心里气愤还想发作的时候李豪已经又返回了教室里，她听到了锁门的声音。她没什么办法，跑回了父母家，把心里的苦闷都倾诉给了母亲。

        她无法把这事跟父亲讲，一来未婚先孕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情，二来她也确实烦了父亲老提的那些话——父亲一直对男方说好但没给彩礼的行为颇有意见：“本来就是定好的礼数，他们家什么意思啦？我们不提他们就当没这回事。”父亲一提起丈夫家语气就很冲，但这些也只能在家里说说。

        母亲看似也没什么办法，最后问了她一句：“会不会是因为老大的原因啊？”母亲口中所说的‘老大’是煞姐的女儿。煞姐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皱了皱眉说道：“早点叫你再生个男孩儿你非不听，所以人家不高兴了啊。还有他还在读书，你们现在又没经济来源，吃着人家父母就得看人家的脸色，你这样老是往家里跑，他父母看着肯定有意见啊，回头再跟他一讲么……”

        “妈，不是因为这样的，他从来没说过想要个男孩。”煞姐打断了母亲的话，“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来重男轻女那一套。”

        “不是重男轻女呀，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老一辈都有这个想法的，我知道男孩女孩教都是一样教，但是我跟你说男孩跟女孩还是不一样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等他毕业有工作挣钱就好了，叫他重新搞套房子，我再贴补你点，你们可以搬出去住了。诶，对了，不要告诉你爸和你哥啊……”

        煞姐犹豫了，她想起生孩子的痛苦十分抗拒，直到现在她还有后遗症。可是好像现在除了母亲说她也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拉近和丈夫的距离。

        “忍过这阵就好了。谁都这样过来的。”她遵循着母亲的话，还是决定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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