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检查

林树接过常屿的作业，随手放进书包里，然后自认为很委婉地问：“怎么没看你桌子上有盘子？”

        常屿被问得一脸莫名其妙：“吃过饭不就洗了么。”

        林树干咳了两声，决定问得更明显些：“昨晚你说你家有剩饭没和我们在外面吃，剩饭怎么会有营养呢？和我们在外面吃点热的多好啊。”

        常屿：“？？我家有微波炉啊，实在不行还可以用锅热啊，怎么也不会吃冷饭吧。”

        林树：好吧！

        “其实我就是想问，你昨天吃的啥，这些天怎么吃的？你最近好像瘦了，感觉没认真吃饭吧？”

        瘦了？常屿用手掐了掐脸。可能吧！原主不是心情不好来着么，不过她从穿过来到现在也没觉得饿过哇。

        常屿邀请林树进门，然后打开冰箱给他展示了一番。

        “这，是我的冷冻室。里面有牛肉、鸡腿和半只鸡，没有猪肉是因为我烧不好吃。”

        “这，是我的冷藏室，有大白菜、鸡蛋、土豆，还有各种酱。”

        “这，是干货区。有挂面、方便面、葱姜……”

        “停停停”在吃的问题上，林树十分眼尖，“你这挂面吃得也太多了吧？那么大一筒，你就剩一缕了？还有旁边没拆封的好几袋挂面，你在家就吃这个？”

        常屿语塞，确实，甚至她昨晚就是吃得清汤挂面！

        “咳咳，我吃挂面并不是因为我懒得烧，而是因为，我很喜欢吃！每个人都有他们独特的爱好，你要学会尊重……”

        话还没说完，敞开的家门里又探进几个人。

        赵眉嫣听到了常屿的胡言乱语，虽然觉得有些愧疚和伤心，但她并不能理解：常屿宁愿孤零零地在家吃挂面，也不愿意去一个有家人、有保姆的地方住吗？

        翁有为自然也听到了，脸色不是很好，却也有生意人究竟商场的习性。

        他用手礼貌地示意了一下林树，问道：“常屿，这位是？”

        林树虽然有些憨直，却也不是傻大胆。一大早衣着光鲜的一家三口出现在无亲无故的常屿家门口，这样的场景让她十分警惕。

        常屿被林树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护在身后，艰难地从侧面探出一个脑袋：

        “林树，这几位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亲戚。翁……叔叔，这位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住在附近，我让他早上过来一趟，帮我拿要交的作业。”

        翁奕珹脸色也不太好，一方面是因为刚才听到常屿经常在家不好好吃饭，另一方面，是林树护犊子的形态让他感觉自己一家仿佛是常屿人生的“侵入者”。

        而他，不能否认这样的事实，这让他的心情很差。

        翁有为也调整好了表情，熟练地扬起了客气的微笑：“同学你好，我来接常屿有点事。”

        林树觉得翁有为的表情很假，客气中带着审视，令他十分不悦。

        但他这副皮相，到底还是好骗人的，遂绽开一个阳光的笑脸回道：“叔叔好。常屿和我说了，最近可能因为你们的事经常需要请假，希望你们能好好照顾她。”

        “好好照顾”这个词又让翁奕珹心里一抖。

        这个男生，看他的反应也不像知道实情，却本能性地直戳要害。

        要知道，翁家三口现在最不知道的就是如何才能处理好和常屿之间的关系。

        常屿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只好推着林树往外走。

        “好啦好啦，你再不走要迟到了，学校见！”

        林树单手撑在墙上耍赖：“你不也要走吗，我跟你们一起出门。哎呀现在不迟！”

        常屿拗不过他，只能问清翁有为需要带的东西，然后把手机、钥匙、身份证往外套口袋里一放，把挤在门口的四个人通通撵出去，再锁上了门。

        林树盯着她把门锁好，又把钥匙也放进口袋，“改天让我爸上来给你装个带指纹的电子密码锁，加上保险栓三重保险。”

        常屿也不当回事，只跟他耍嘴皮子：“谢谢你觉得我家这么值得偷。”

        林树下楼才发现，单元门口的空地上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看到翁有为几乎是殷勤地帮常屿打开了车门，林树的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有钱是一件这么让人讨厌的事情吗？他从前怎么没觉得！

        常屿倒是对这个好心来帮自己交作业的同学有始有终，她从车窗里探出来半个脑袋对林树喊：“快走吧！你已经在迟到边缘了！”

        林树推着自己的自行车没动弹，嘴张了半天，只说了句：“到家给我发微信啊！明天如果还请假的话……也跟我说一声啊！”

        常屿说了声好，然后在翁有为的催促下关上了车窗。

        她隔着车后玻璃对林树招手，只见林树还站在原地，眼睛仿佛隔着玻璃黏在常屿身上了一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这孩子，也太爱操心了。

        “奶奶系男友”，常屿突然想到了这个词，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翁奕珹投来了疑问的目光，常屿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学校里

        耿见星：“什么？你说常屿帮他亲戚办事去了？”

        关卉颖刚往林树座位走，就听到这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关卉颖快走了两步，忙问道，“常屿帮他亲戚办事？她能办什么事呀！而且常屿之前和我说过，她没什么亲戚了。”

        今天早上林树迟到了两分钟，今天晨读正好是老板带读。林树从书包里拿出两份作业，说是早上帮常屿拿作业去了，老板自然没说什么。

        倒是林树，从回到座位开始就闷闷不乐的，下课铃一打，人直接趴在桌子上了，也不说话。

        关卉颖正想来问问，就听到了他和耿见星的对话。

        对于关卉颖的提问，林树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倒是年级第一耿见星，压着声音分析：“常屿之前说她没有亲戚，现在又说要帮这个亲戚办事，以后可能要经常请假……这不会是被别人收养了要转学，提前跟我们打预防针吧？”

        关卉颖急得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拼命推着林树，让他多说点，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林树：“那应该不是，我看他们反应，不像是要收养的样子，那家人对常屿很客气，好像生怕她不高兴似的。”

        “再说，”林树歪了歪头，斟酌到，“虽然没有依据，但我觉得常屿那个人，如果真的要转学，不会不跟我们说的。”

        耿见星摇摇头：“她还没成年，只怕也没得选，也许法律规定她必须得有监护人呢？”

        关卉颖：“这个她貌似说过，因为没有亲人，现在她的监护权是由居委会履行的。”

        耿见星：“又或者，她的家境比我们想象得，还要……”

        “哎呀别说了！”林树烦躁地起身，“我都说了，看着不像那么回事！虽然具体我也不知道，但确是看起来就是，那家人是找常屿帮忙的！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耿见星和关卉颖对视了一下：“那你不高兴什么呀？请几天假呗，你一天看不到常屿就不高兴么？”

        林树悻悻地抓了抓头，又坐了下来：“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常屿和他们待在一起，好像不是很高兴一样……”

        这边厢，翁有为带常屿来的是翁奕珹一直就诊的医院，也是本市最大的私立医院。

        常屿已经做好了基本检查，确认是身体健康的状态。虽然还有几项检查结果没有出来，但是医生判断没什么大问题，就准备为常屿与翁奕珹做骨髓配型检查了。

        常屿趴在病床上，背部了麻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上辈子，常屿就是死于过晚发现的胃癌。她孤身一人在医院间做检查、约手术、请护工，一向独立的她从没有觉得那样孤单与绝望过。

        而现在，相似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

        她自认为忍得很好，成年人的她，早已在社会上学会了如何展露自己想给别人看到的那一面。

        而翁奕珹却奇异地发现了。

        虽然常屿面部朝下，趴在病床上，他却莫名觉得，连她的背影，都是僵直不能放松的。

        翁有为和赵眉嫣都在外面等候，此刻手术室内，除了医生、护士，相熟的只有血脉相连的兄妹俩。

        “常屿。”鬼使神差的，翁奕珹叫了她一声。

        常屿转过头来，微微疑惑地看向他。

        “……你真的很了不起。”翁奕珹憋了半天，说出了这句埋藏在心里好几天的话，“如果我是你，我做得一定没有你好。”

        “谢谢你。”

        常屿被他突如其来的煽情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考虑到他是病人，心绪也许确实很多，辞藻匮乏的她也硬是憋出了两句安慰。

        “放心，你肯定会好的。”

        翁奕珹听到这话，冲她感激地笑了。

        这一笑……是真好看。

        虽然常屿自己也承认自己和翁奕珹长得很像，但细微的差别让翁奕珹的美丽是她的十倍，比之一般的明星也丝毫不逊。

        这不公平！

        常屿悲愤地想。

        翁奕珹看着她纠结的表情，问道：“怎么了？难受？”

        “没有。”常屿把头转了回去，“你真会长。”

        翁奕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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