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挑衅

“瓦努夫？你怎么了？”

        完成了今天的练习，回到自己的小小住所的嘉诺，被自己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

        瓦努夫给自己的建造的小房子，已经变成了一堆散落的石块。房子里自己唯一的小箱子，正敞开着翻到在地上，一些自己平时收藏的小瓶瓶罐罐摔碎在地上——那是馨兰给自己配置的、用来恢复练习石化皮肤造成伤势的草药——红色和绿色的药液流了满地，瓦努夫帮自己的造的石桌和石椅，也都被砸碎了。

        可是这些嘉诺都没有在意，他最先奔向的，是躺在这些石块中央、不省人事的瓦努夫。

        过了好久，瓦努夫才慢慢转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当然是嘉诺带着一丝关心和有些焦虑和愤怒的脸。其次是馨兰、灵儿二人在一旁默立。

        飞宇靠在一根还没有被推倒的石柱上，一声不吭，只是少有的在营地休息时，还穿着他那一身亮银色的铠甲，不知道是因为任务回来后来不及更换，还是听到消息后刻意穿上的。

        满地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了，一切其他的工匠正在帮忙清理外围破碎的石块。

        大祭司朗多拄着拐杖站在库尔巴大人旁边，正在小声地讨论着什么。很多营地里的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在朝着这边张望着，当然，一定是朗多大祭司有过吩咐，大家都没有聚集过来看热闹，而是生活如常，只不过显然都有些对手头的事情心不在焉。

        “瓦努夫，你醒了！”嘉诺有些欣喜的声音迅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围拢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瓦努夫颤颤巍巍地睁开他有些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茫然而疲惫的双眼。

        “大……嘉诺”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容，瓦努夫的双唇一张一翕，有些艰难地吐出了几个生涩而嘶哑的声音。

        “瓦努夫，你这是……”嘉诺正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瓦努夫受伤的原因，却突然止住了话头，因为他看见瓦努夫的周身都氤氲在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之中。

        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起身，给身后的馨兰腾出位置。

        馨兰之前已经给玩努夫治疗过了，所以瓦努夫并不是昏死在地上，只是因为他的身体强度太低，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又经过馨兰的强力恢复魔法治疗快速复原，这一伤一复之间，对精神力的消耗太过庞大，所以才昏睡过去。对于昏死的人，是不能冒然进行精神力的干预的，因为如果掌握不好程度，就用精神力刺探另一个毫无准备的人，很容易对他的意识之海造成极大的伤害，像嘉诺这样的修行之人，可能精神力还稍微强大一点，对于瓦努夫这样的普通人，外来精神力的侵入，很容易就将他本就脆弱无比的意识之海完全摧毁，导致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只有当被治疗的人有意识的时候，才能顺着他意识的强度，适当的进行合理程度的治疗，相辅相成地进行意识的恢复。

        此刻因为瓦努夫转醒，馨兰也迅速施展了恢复术法，用一种温和柔美的力量慢慢地修复瓦努夫受到重创的精神。

        瓦努夫的精神力量跟身体力量一样非常弱小，但是对于恢复来说，这到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他的精神力因为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因为过度的刺激而自我封闭了，相比较于身体的无处遁逃来说，瓦努夫的精神反而首创并没有那么严重，这也是普通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馨兰的力量对于瓦努夫这样普通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根本用不了数息时间，瓦努夫浑浊的双眼就变得神采奕奕，只不过身体的空虚之感还在，所以有一种来自灵魂的疲惫，尽管他现在肉体和精神都已经得到了恢复，那来自灵魂的疲惫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恢复过来的，这就跟再厉害的大祭司，也无法治愈失败的失落感、失恋的颓废感一样，这方面，只能靠他们自己的意志力了。

        “瓦努夫，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把你伤成这样？”嘉诺有些急迫地冲到瓦努夫身边问道。

        “额……刺猬豪猪…………还有地龙兽……好多……围攻……”瓦努夫在嘉诺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了起来，用粗糙地双手扶着额头，一边用力地回忆着，一边用他贫乏地词汇努力描述着受伤时的记忆。

        “还有……金色……金色的人……别过来……血……啊……啊……”瓦努夫突然变得异常地狂躁，刚才还瘫软无力的身体竟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仿佛一个濒死的人正看着危险一步步地临近，本能地调动仅存的肾上腺素刺激着神经让肌肉不停的收缩，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净化——驱邪——沉睡！”在一众人都被瓦努夫突然莫名其妙地抽搐感到茫然无措的时候，一声娇喝带着天地能量快速地凝聚在嘉诺身后。

        嘉诺迅速反应过来，想要让开身体给馨兰让开地方时，却突然感到天地能量的凝聚被馨兰主动消散了。

        一根木拐杖正轻轻接触着瓦努夫粗糙黝黑的手掌，朗多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天地能量的波动，但是瓦努夫的身体却快速地平静了下来。

        “驱邪和沉睡咒对他现在来说，可能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朗多苍老的声音淡淡地在一片废墟中。

        “师傅……”馨兰正准备开口问什么，却被朗多抬起的拐杖示意下欲言又止。

        “先将瓦努夫安顿一下，他现在需要休息，我给他施加了沉睡咒，沉睡咒可以引动他自身的能量慢慢去自我修复。他的外伤内伤已经被治愈，现在需要慢慢自己恢复精神力，这个是无法靠外力干预的。”朗多缓缓地说道，似乎是在解释，又似乎是一种讲授。

        大家一脸茫然，只有馨兰一人若有所思。但是大家也对朗多大祭司的话深信不疑，既然他说了不要干预，那自然就是休息最好。即便是嘉诺，也跟大家一样，在这段时间里，对朗多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会对瓦努夫下手？”在瓦努夫为嘉诺修建的小屋里，正点着数盏朗多灯——那跳跃在一个被装饰着细碎的彩色宝石的上下两圈木圈牢牢镶嵌的、氤氲着淡淡银色光泽的透明光罩里的淡黄色火焰，正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点点光芒。

        这灯，正是嘉诺第一次在诺德营地醒来时，放在他床头的那种灯。后来嘉诺了解到，这种灯，叫做朗多灯，是朗多大祭司亲手设计制作的。这种灯选取血色荒原里极其稀有的一种植物枝干做成木圈，配上荒原里的一种发光锆石——这种石头在血色荒原倒是比植物常见得多——一起组合而成。经过朗多大祭司施加的淡淡的祝福，大大加强了锆石的亮度和温度，是诺德营地里，最常见的照明之物，在普通商店也能买到——没错，朗多大祭司也是个生意人。

        飞宇、馨兰、灵儿、瑞克、朗多，还有工匠首领达奴、护卫首领莫德等人都聚集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几人高大的身材，顿时让瓦努夫为嘉诺修建的这座小屋显得有些局促。

        “我仔细检查了当班记录，事情发生的时候，营地护卫并没有人缺岗。我派了十五个队员去检查院墙的损坏，大家都报告没有异常。只有去东南面检查的队员因为距离较远，还没有回来”气息沉稳而响亮的声音从一个身材跟嘉诺不相上下的汉子口中传出。

        大汉穿着一身皮甲，满脸札髯，裸露的皮肤黝黑，带着各种伤痕的肌肉健壮。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但是满是皱纹和饱经风霜面容显示他的实际年龄应该要比看起来小上许多。

        “莫德，当班的护卫有多少人？”朗多沉声问道。

        “连我在内，一共有三十人左右，分成了六个小队，其中五个都在城墙附近巡逻，包括我带的队伍，塔克带了一组人在营地内。”

        朗多沉默，若有所思。

        这是营地护卫的常规配置，巡逻的方式，也是他亲自规定的，并无错漏之处。因为诺德营地地处血色荒原，营地内大多数都是身无分文，没有什么财务的流浪者，所以根本不会有什么偷盗抢夺之类的纠纷，再加上大家对库尔巴大人的敬畏，不会有人在营地内闹事，否则会被驱逐出营地。作为一个普通人，被驱逐到血色荒原，基本就被判了死刑。

        所以巡逻队的主要任务，是防止血色荒原里的凶手冲击营地。尽管营地围墙上，有自己所下的禁制，但是平日里，也是主要依靠巡逻队来处理一些普通的安全事务，不可能什么都是他来亲力亲为。

        自己并没有围墙被破坏的感应，检查围墙，也没有任何被冲击的迹象，巡逻队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基本说明。对瓦努夫下毒手的人，不会是血色荒原中来的，或者说，不会是血色荒原中，通过围墙和大门进来的。

        “报告……！”正当朗多也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一声气喘吁吁的大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希瑞！你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没看到大人们都在这里商量事情么！”不等来人说话，莫德就双目一瞪，将来人劈头概念地骂了一顿。

        进来的黑脸大汉也禁不住泛起了一丝红润，赶紧灰溜溜地走到莫德的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

        尽管黑脸大汉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在场的都是都不是普通人，而且瓦努夫的小屋也确实太小，刻意的小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营地西北，发现了几个地洞！”

        莫德的的声音，在耳力过人的众人附近，无异于炸雷一般。他的附耳小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一时间，震撼、惊惧、疑惑、戒备、紧张等各种情绪在瓦努夫的小屋里蔓延开来。

        莫德自然知道周围都不是普通人，但是身为护卫队长，他也对自己的职责非常的明晰。大家听到便听到，但是他可没有告诉任何人。

        “走！”莫德干脆果断的的作风，从来都没有变过。

        等到莫德几人赶到地洞现场的时候，嘉诺等明明在自己出发之前纹丝未动的众人，早已在地洞旁，研究多时了。

        莫德对此也深感无奈。作为普通人，跟这些修士相比，身体天赋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些。

        本来作为护卫队长，他也是营地里身体最强壮的几人之一，伴随着多年勇闯血色荒原的战斗经验，他也是杀伐果断、作风凌厉之人。虽然他没有办法调动天地能量，但是作为普通人，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战斗方式，这个跟嘉诺前世的“武术”差不多，都是一种在多年的战斗中摸索出来的、临阵对敌的战斗技术，相对于灵儿他们使用“天地能量”作为主要的施法手段，他将自己的这一套与之截然不同的技术称之为“身体技术”，又称“身体技”或者“体术”。

        诺的营地里，许多没有办法感受天地能量的普通人，也纷纷跟随莫德学习这种体术，这样自己也可以跟灵儿他们一样，去血色荒原里，对付一些不算太强壮的凶兽，从而可以执行一些简单的任务，获得朗多的奖励。

        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血色荒原中即便是最普通的凶兽，也过于难对付了。所以这些普通人只能自发组成队伍，合力围杀凶兽来提升成功率和自身的存活率。莫德作为体术的创始人，自然每次都是队伍的核心。

        慢慢的，以莫德为首的、修习体术的普通人，也发展壮大起来，成为营地里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其中，也不乏像希瑞这样的佼佼者。朗多大祭司便让莫德、希瑞他们组成营地的护卫队，用来维持营地的治安。

        候，总会有许多额外的收获，比如得到一些血色荒原里牺牲勇士的装备，或者剿灭一些实力强大的凶兽获得的兽皮、牙齿或者魔晶等等。这些东西有些可以起到凝聚天地能量的作用，有助于修炼，自然是被他们自己收留了，还有一些东西，对于他们其实没有什么作用，或者属性不合，他们也会将这些东西献给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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