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到人间

清时已经许久未回家，被掌门李青山薅着上了山。

        来人间这么久了，鸭掌柜还没去市集上逛过，他蠢蠢欲动，问大家：“你们想不想去夜市玩一玩啊？”

        鸭鸭们点头如捣蒜，人间，他们还从未见过人间的样子呢！

        人类的城镇他们还是第一次来，鸭掌柜作为“有些人间资历”的鸭，走在最前头，鸭大师他们则跟在后头。

        鸭子们习惯排成一队行走，他们身上又穿着漂亮的小衣服，走起路来屁屁摇来晃去，好不可爱。

        路人纷纷围观，“这是谁家养的鸭子，怎么还穿着衣服？”

        一个道士样的男孩解答道：“这应当是鸭国的鸭子，我听师兄说过的，鸭国和猪国一样发达，只是鸭子不爱出国游玩。”

        路人心领神会，提到猪国，那他们就明白了。

        这些鸭子是万万不能吃的！

        鸭掌柜完全没感觉到路人异样的眼光，兴奋挥翅道：“瞧瞧，人类有许多新鲜玩意儿，你们随意挑，今天全场，鸭掌柜给你们买单！”

        呆呆在一家包子铺跟前驻足，被香气勾得走不动道，鸭掌柜爱呆如子，原地飞起，霸气拍下五个铜板。

        包子铺的老板只见一只鸭子劈着个大叉跳起，然后又消失不见，他刚纳闷桌上怎么多了五个铜板，就听见一道声音，“老板，给我来五个大包子！”

        老板心里一紧，摊子前面哪有人？谁，是谁在说话？

        “老板？”

        老板探出身子，这才发现桌腿那里蹲着的五个鸭子，齐齐望着他，五脸渴望，嘴边流出不知名液体。

        这些鸭子，该、该不会是来买包子的吧……

        老板一阵头晕目眩，只觉得自己活见鬼了，连忙包了五个包子给了鸭掌柜。

        鸭掌柜用翅膀分了包子，一口就把人类拳头大的包子吞了下去。

        一只健壮鸭仰着脖子大喊：“嘎嘎嘎，人类的包子可真好吃啊！”

        一只小胖鸭神情犹豫，就是那么一瞬，包子铺老板怀疑自己脑子坏了——他是怎么从一只小鸭子的脸上看出来犹豫的表情的啊？

        小胖鸭歪着脑袋，可可爱爱地问：“老板，什么馅？”

        老板就跟做梦似的，神情恍惚，“啊……鸭子说人话了……”

        他想起自己家后院养的鸭子，只会嘎嘎嘎，这个找那个下蛋，那个找这个打架，哪里会说人话？

        鸭大师还以为老板听不懂呆呆颠三倒四的话，于是贴心翻译道：“老板，这包子好香，请问是什么馅的？”

        老板双手颤抖，摸摸额头，竟是冷汗直流，“啊……这是、这是鸭肉馅的……”

        啪——

        呆呆如遭雷击，翅里的包子落在了地上，其他已经吃进去的四只状态也不太好。

        呆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师父！这是鸭肉！这是鸭肉！呜哇呜哇！”

        鸭大师和鸭掌柜互相搀扶着呕吐，小黄鸭和霸气鸭也摇摇晃晃，显然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他们是鸭子，而就在刚才，他们竟然吃了同类……

        该死的，还挺好吃的……

        鸭鸭们捂着脸跑回了家。

        人间，真是太差劲了！

        清时和大瓜第二天一早就来了，鸭掌柜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门迎接他，大瓜颇感意外，“怎么回事？平日都是老早就在门口等着的。”

        大瓜的心沉了沉，该不是被人偷了吧？

        是谁，敢在他们青山派的地盘偷鸭子？

        他们走向鸭舍，就见五只鸭子团抱在一起，个个都跟得了鸭瘟一样，病怏怏的，看到他们来，竟还发起抖来。

        “嘎嘎嘎嘎你们不要过来啊！”

        大瓜顿足，不对啊，平时处得不是挺好的吗，“鸭掌柜，你怎么了？”

        鸭掌柜老泪纵横，哭得一塌糊涂，“昨天、昨天我们吃了鸭肉馅包子……”

        此话一出，鸭鸭们哭得更大声了，那哭声此起彼伏，震天撼地，直叫人脑仁发麻。

        鸭掌柜是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关键是……”

        他吸了把鼻涕，声音越来越低，“关键是，真的好好吃……”

        话音一落，鸭子们的哭声一波高过一波，眼看几只鸭都要哭断气了，清时揉了揉耳朵，感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了，“别伤心了，人类就是什么都吃的，以后小心些便是。”

        他抿了抿唇，继续安慰受伤的鸭鸭们，“我昨天跟师父说过了，以后就住在你们这里，不然你们几只鸭子在这里开店，太过危险。”

        说罢，他从须弥袋中掏出一个木牌，挂在了店门口，上面用超大的字写着：“此店为青山派旗下产业”。

        仔细一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鸭子所有权归青山派所有，欺负鸭子者，青山派必追究到底！”

        大瓜抱着五只鸭子看这招牌，“怎么样，满意了吧？”

        十只小豆眼盯着牌子发呆，谁也不敢说自己不认识人类的文字，只能干巴巴点头。

        清时又铺上笔墨木板，挨个书写洗澡城的服务项目。

        门票，两文；普通搓澡，五文；高级搓澡，十文；护肤修发，五文。

        鸭掌柜眼睛通红，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终于挂上崭新的店铺招牌，此为掌门李青山的墨宝，据说是开过光的，可以招财辟邪送子得姻缘。

        几只鸭总算开心了些，挤在一起，欣赏着新招牌——鸭鸭洗澡城。

        属于他们的新生活，开始啦！

        开始新生活的第一天，大瓜公事公办，掏出了拖地长的账单，鸭子们毫无怨言，付了小钱钱。

        山上。

        掌门数钱数到手软，“哦吼，我这手破字也就过节给山上的猎户写写福字对联，这一副招牌就卖了一两银子，鸭子们的钱可真好赚！”

        山下。

        鸭掌柜是预留了六个鸭窝和三个人类标准的大通铺房的，本来应该一鸭一窝，清时睡在伙计房，谁知半夜他醒来，身上居然摞满了鸭子。

        他无奈地叹息，把体重超标的鸭掌柜和鸭大师抱了下来，放在腋窝处，又私心把他最喜欢的呆呆揣进了怀里，脚边各卧着小黄鸭和霸气鸭，沉沉睡去了。

        次日，清时拆了鸭窝，重新布置了他们奇异的六口之家。

        鸭掌柜不乐意了，“还是留下一个鸭窝吧，我很快就要有媳妇了。”

        鸭大师的嘴巴张了张，这老鸭子，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表妹，对不住了！

        他书信一封，送往住在山神本土的表妹家，上言：亲爱的表妹鸭大美，表哥我已离开鸭国，与一名好友、两个徒弟共同经营一家洗澡城，现附上洗澡票一张，望表妹能在开业日前来观礼。

        三日后，洗澡城就要开业了，鸭子们忙进忙出，为开业做着最后的准备。

        最能演的霸气鸭被安排在了门口表演吹唢呐，而最可爱的呆呆，则蹲在了门口的桌子上，负责吸引来来往往的人群。

        门口每路过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抚摸她肥嘟嘟的身体，呆呆尴尬极了，却不得不露出甜美的笑容，“请各位看看鸭鸭洗澡城吧，开业前三天免费洗澡，还可以领取一张搓澡卡，享受呆萌小鸭子的搓澡服务哦！”

        小黄鸭适时递出一张体验卡，小眼炯炯有神，用劫道的口气道：“大哥，拿上！”

        后面排队等撸鸭的人催促道：“别占着鸭子，快点快点，撸完鸭子还要接我家孩子放学呢！”

        这人拿上了体验卡，依依不舍地摸了呆呆最后一把，离开了。

        呆呆被动承受着人们的喜爱，清时抱着剑站在一边，警惕地盯着人群，以防有人想要偷鸭子。

        一天结束，霸气鸭累瘫了，小黄鸭嗓子哑了，呆呆的毛掉了一堆，清时心疼不已，把她抱在怀里哄。

        霸气鸭有气无力地说：“人太多了，我今天就没停下来过。”

        小黄鸭寻水喝，“咳咳，我今日发了几百张体验卡，不知他们会不会来。”

        开业那天终于到了。

        鸭掌柜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裳，紧张地站在门口，迎接来体验的客人。

        他满脸笑容，每来一人都热情款待，赠送洗澡城专属手牌，“男宾两位，里面请！”

        霸气鸭随即引了人进去换衣服，进入浴池泡澡。

        小黄鸭身为初级搓澡师，十分忙碌，客人一个接一个，眼看着鸭大师都累坏了，呆呆也跟着帮起忙来。

        她一个能同时搓十个，霸气鸭目瞪口呆，直问：“难道你搓澡大赛，还是让着我了？”

        呆呆但笑不语。

        人类被她搓完后，身上都松快许多，出门就办了年卡。

        鸭掌柜抱着小钱钱，感动涕零，呆呆，好样的！

        我那五金，真是没白花！

        入了夜，一个人五只鸭围着坐了一圈，中间放着今天收到的小钱钱，小钱钱堆积如山，还有土豪一口气买了五年卡，大金子在烛火的照映下闪着迷人的光泽，鸭掌柜直抹泪，“早知道人间的钱如此好赚，我们早就该来了！”

        鸭大师摸摸呆呆的大脑袋，“辛苦你了。”

        小黄鸭送上脑袋一颗，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想要摸摸……”

        霸气鸭一边用头蹭着鸭大师，一边抱着翅膀说：“我只是想暖和暖和，才不是想让你摸。”

        清时第三次望天，是的，只有他穷，还没鸭疼。

        以及，这些鸭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山上的掌门把所有的法器都拿了出来，愁眉苦脸。

        那猫妖，大瓜带着这些法器去，应当是可以搞定的吧？

        但愿吧……

        他盘腿占了一卦，糟糕，那卦象可是不好，大凶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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