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花公子奇多维尔

至此，安全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喜欢独处的南浦变得热衷社交，为什么南浦的眼睛总是追随着自己。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一味地当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怕认清现实后不得不疏远南浦，他只不过是想当个好丈夫，也尽力扮演着“父亲”的角色，尽管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自己真的想当南浦的父亲吗？不是的，他恨她，他没法把自己当做她的父亲，她和那个人太像了，看着她，他就会想起和那个人是怎样从挚友变成仇敌，明明维多利亚和自己都订婚了，可她的眼睛总是不自觉追随着诺，尽管诺有意识的和维多利亚拉开距离并安慰自己放心，但自己还是出于嫉妒以及可笑的自尊打着民族大义的旗号背叛诺，也让诺最后毁了维多利亚。

        是自己的嫉妒让维多利亚活在悔恨当中，并心安理得的用“宽容”惩罚着维多利亚原谅着自己。维多利亚从来没有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但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仅仅是那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欢”就足以使自己发狂。

        说到底，把南浦当做女儿还是女人，自己心里是清楚地，每次看到她压抑自己心意的时候有种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就算知道她是无辜的，但就是忍不住，反正自己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事，他经常这么安慰自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东西变质了，愧疚感不断折磨着他，于是他找到安德鲁，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踱在石子路上，南浦的背影纤细又倔强。

        南浦到喷泉边上停了下来，安走到了她的身旁想看清她脸。皎洁的月光借着喷泉的反射映在南浦的脸上，光影交叠、暧昧不清。

        南浦故作洒脱的叹息道：“明知不可能，却情不自禁想靠近，直到被推开都不敢表明心意，说到底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尽管极力压制，颤抖的尾音仍是掩饰不了痛苦。

        “你既然什么都懂，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这般思慕必然可以传达到。”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但凡那人心是肉长的，哪能分毫不动心思，可再怎样也有万般顾忌，你毕竟也得为自己未来打算。”

        “安，我不曾料到……”

        南浦一气之下，想要质问他，却又悄然没了声息。不曾料到什么？不曾料到他对自己是有心思的？不曾料到就如此干净的被推开？似乎都在意料中，又似乎都在意料外。憧憬过无数次坦诚相见的情景却终究是落了个最合情理的结果，实在没趣。

        安犹豫着似乎想搜刮些温情的话来安慰她，却又觉得不合适。

        南浦看他连与自己说话都有了顾忌，便知从此两人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亲密，隔阂终究是产生了。不意外，却有些悲切。

        她假意咳嗽两声“我自己的事我会考虑的，眼下我不过15岁，两三年的功夫还是有的，父亲先回去吧，这么久蓝看不见你，可要找你了。”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安问，说完又暗恨自己多嘴。

        “不了，我坐在那边的吊椅上歇歇脚。”说罢向灌木丛那边的吊椅走去。

        “夜里露水重，早些回去”安嘱咐完按原路踱了回去。

        奇多维尔发誓他不是故意偷听的，他本在宴会中与各家小姐打趣，觉得实在无聊便想出来吹吹风看看月亮，，却不巧碰到两人一边谈些私密的事一边向自己这边走来，且都没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无处可去，只好坐到樱桃树的树干上躲一躲，不成想这两人竟在这停住。

        这也难怪，南浦和安走的是灯光下的石子路，而奇多维尔穿梭在路旁的树林里，背光看不真切。

        奇多维尔本以为是哪来的情侣打情骂俏，听到那女子称那个男子为父亲不禁吃了一惊，奥古斯丁伯爵本就才30岁出头，加上那修长的身形和得体的装扮，很难看出已经有个10岁的儿子，更不用说比实际年龄看起来成熟的南浦。两人比起父女来更像兄妹，听两人的交谈，似乎是女儿不满父亲乱牵红线，倾诉自己恋爱未成？

        唉……怎样都好，只是这女子似乎是宴会上特意留心的那个，天赐良机，况且自己又不经意间听到了人家的秘密，不打声招呼不合适。

        奇多维尔利落的从树上跳下来，追随着伊人的身影转移到吊椅后面的灌木丛里。

        南浦靠在吊椅的一侧，正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万般滋味，欣喜自己在安的心中是有位置的，失落这场梦终归要结束了，又觉得安负责任值得信赖，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懊恼自己的表白使两人的关系不似以往……

        越想越伤心泪珠止不住流下来，先是无声哭泣后来就成小声啜泣。正在此时吊椅一晃竟摇了起来，南浦一时重心不稳险些栽到，一只强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赶紧抓住右边的扶手稳住身形，立马拍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警觉地看向身旁这位不速之客：

        “谁？”

        奇多维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尽力向左边移了移，拉开两人的距离以示自己没有恶意“我说，不过是暗恋未果至于这么伤心吗？帅气如我，也不时被人拒之千里呀。”

        听到他的话，南浦顿时一惊，猜想他是听到了什么还是信口胡说，于是试探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哎呀，刚才在树上的时候，你和你父亲的话我都听到了。”看着南浦挂着泪痕的双颊浮现恼怒的红色，奇多维尔急忙解释道“只是无意听到的。”

        月亮渐高，又恰好没有云层遮挡，奇多维尔花哨的着装和俊俏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十分柔和，南浦平时参加不少宴会，自然不可能不认识这位鼎鼎有名的花花公子，可奇多维尔的家族负责皇室礼仪等诸多事务与奥古斯丁家族联系并不密切，再加之奇多维尔是家族里有名的异类，所以即便在交际场上见了他也敬而远之，不成想竟在今夜有了交集。

        “不知是哪家的爵爷有如此殊荣，能得奥古斯丁小情人的青睐？”

        看来他还不知自己对安的心思，南浦暗暗松了口气。

        “素来听闻您是妇女之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竟对不相熟女子的如此热衷。”南浦讥讽道，

        说罢便想从吊椅上下来。

        那奇多维尔哪肯放她走，蓦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立马用腿使劲晃了下身子，本来快停稳的吊椅又摇了起来。

        南浦身材娇小再加上穿着高跟鞋，本就没那么容易着地，他这一晃，整个人都直接往后倒去，奇多维尔伸出胳膊接住她，然后不待南浦发怒便立马收了回去，做出一副绅士的派头。

        “不告诉就不告诉，何必挖苦人呢？”奇多维尔小声抱怨道“真是只容易炸毛的猫咪呢。”

        转而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俩好歹都是英国社交界的风云人物，难得交谈一番，以后少不了有再见面的时候，你若不告诉我，我也不妨自己去打听。”

        南浦听他说完，虽对他将自己与其相提并论感到不满，但知自己一味惹恼他也不是上策。

        “既然常见面，交往渐深后还怕不知道我思慕的人是谁么？”眼下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奇多维尔听后一愣，随即便开心的笑起来，声音中是掩不住的兴奋“听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了。”用长腿支停吊椅，猛然起身站的笔直，郑重的微鞠一躬

        “奇多维尔，请多指教。”随即向南浦伸出手。

        南浦素听闻他是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不料他还有正经的时候，对他的厌恶稍减一些。

        看到他伸出手，南浦先是迟疑一下，但还是赶紧将手伸了过去，想与其行个握手礼，不料奇多维尔将她的手握住，反手将其手背朝上，行了个吻手礼。

        南浦顿时气恼至极，奇多维尔再怎么纨绔总不至于连握手礼的先后顺序、吻手礼的行礼对象都不懂，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对他微弱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但又不好发作再与他纠缠，只好冷冷的回应道“南浦。”

        奇多维尔看她恼怒又不敢发作的表情觉得格外可爱，于是用手扶着她下了吊椅。此时天色已晚，两人并肩回到宴会，此时宴会接近尾声。

        亚当看到南浦和奇多维尔一起回来很是惊讶，但尽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扶着南浦上了马车，启程回教堂。

        虽然安曾多次提议让南浦住在奥古斯丁府邸，蓝也双手赞成，希望姐姐能过来陪他，但南浦还是拒绝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维多利亚，更怕看到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也就不去讨人嫌了，而且教堂的钟声听惯了还真有些不舍。

        坐在马车上的奇多维尔，将头抵在马车玻璃上回想南浦的一颦一笑。

        他见过许多女孩，高贵优雅的、天真无邪的、活泼喧闹的还有俗气艳丽的，南浦属于哪一种呢？忧郁又不失明媚、优雅而不失亲切，可爱又不失稳重，圆滑但不失真性情，只是缺些什么，缺些什么呢？似乎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阅历？并不算，阅历随时间可以慢慢积累，并不是很值得注意的东西；是信仰？自己也不信什么教，提不上什么缺陷；是温柔？过分温柔只觉得软弱可欺，有点脾气不算坏事。到底是什么呢？

        还不待他想清楚，府邸已经到了。

        一进门，奇多维尔的父亲“大男爵”已经摆着一张臭脸等着他了

        “听说你今天和奥古斯丁的小情人一起回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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