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姬乐仙域

芣苢正在宫外候着，白琉璃单刀直入地道：“芣苢，你可知百里逍遥？”

        芣苢摇首道：“不知。”嗫嚅片刻，又道：“公子，刚才之事，芣苢身不由己！”

        也不知是因为芣苢占着他的身体，白琉璃莫名对芣苢产生怜爱之情，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受制于秋心？”

        芣苢不置可否。白琉璃沉思一下，突然道：“秋心是如何操控你们的？”

        芣苢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半晌道：“霓裳仙子若不同男子阴阳双修，便会腹痛难忍，且每月须服一次血蛊，届时，蛊在体内羽化成蝶，透体而出，如若不然，霓裳仙子腹中便会生出枝丫，一夜成树，仙子们无不殒命！”

        闻言，白琉璃一阵头皮发麻，他望着芣苢微凸的腹间，以及霓裳仙子周身笼罩着的似曾相识的灵光，突然一下，一个吱吱呀呀张牙舞爪的小人模样出现在脑海中。

        百里逍遥。

        百里逍遥乃南方离氏一族的圣树，自离氏分崩离析之后，域界灵气又锐减之下，逐渐生长在三方的灵盈之地。

        白琉璃曾在白帝山无意间吃下七颗逍遥子，而白玉真以七年灵力偿还，记忆尤深。

        百里逍遥与虫共生，百里逍遥吸收百里之内的五行灵气提供给虫，而虫夺取人之灵力根器提供给百里逍遥，二者交换的产物就是逍遥子。

        逍遥子可治愈人丧失灵力根器的奇症。

        若要恢复白玉真的灵力，就必须让白玉真服下包含他自身四种灵力根器的逍遥子。

        想到这里，白琉璃继续问芣苢道：“是否服下血蛊，便会受制于秋心？”

        芣苢略微沉思一下，道：“霓裳仙子的灵力修为，皆来自于血蛊之力。”

        白琉璃言简意赅地道：“也就是说，秋心能以血蛊操控你们的行动，就像刚才你攻击他，爷让你停手，你却停不下来那样？”

        芣苢点了点头。

        白琉璃倒抽一口气，心道，若想从秋心手中夺取白玉真的灵力根器，只能将苦肉计演到底了！

        少顷，白琉璃让芣苢离开。

        入夜，姬乐仙域朱楼迢递，霓裳仙子步摇生莲，负一几案，缓缓入殿。几案上，秋心一袭红衣，却又似无衣，尽显妖冶本色！

        见此情景，白琉璃从座上站起身来，一手捏着酒杯，走到秋心面前，一手捏开秋心嘴唇，将杯中酒一股脑地灌了下去。

        腥红的液体顺着秋心的颈流淌下去，秋心喉结一颤，终是咳了一声，白琉璃邪魅一笑。旋即扔了酒杯，朝秋心俯下身形，气息微微掠过秋心耳边，嘴角叼下秋心的一只耳坠，刺破秋心指尖。

        这时，霓裳仙子抬出四块屏风，屏风以朦胧的冰绡制成，款款将白琉璃与秋心围在中央。

        秋心心浮气躁地道：“少尊，想怎么玩？”

        白琉璃勾起一边嘴角，道：“猜咒。”

        说着，白琉璃握住秋心的手，带着他的手指，在屏风上随意画了一个咒，然后轻浮地道：“猜对有奖，猜错！爷可要惩罚你！”

        秋心神魂颠倒，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屏风上的咒文，突然跟见了鬼一样，整个人一怔。

        只见屏风上所画咒文，与其说是咒，不如说是一个人在扮鬼脸的简笔画，白琉璃自然不会以白帝山的咒文显山露水，秋心大吃一惊，毕竟怎么看都是胡乱画出的。

        嗫嚅半天，秋心讷讷道：“木人咒！”说完，望向白琉璃，神情错愕地喃喃叫了一声：“哥哥……”

        “哥哥命不久矣！”白琉璃接口就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世人都道姬乐仙域乃羽化成仙之地，故而来此，谁知……唉！却是连你姬乐之主都是凡人之躯。爷天生异症，一副琉璃之躯，故名琉璃。若无仙灵之体，明年的今日就是爷的忌日！”

        秋心回过神来，道：“少尊，何处此言？”边说边斟了一杯酒，指尖有意无意在杯中沾了一下，血液混入酒中，了无痕迹。但秋心并未将酒递给白琉璃，而是自己喝，见状，白琉璃从秋心手中一把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只要让秋心误以为白琉璃中了血蛊，才会对白琉璃放松警惕，这样，白琉璃才能从秋心手中骗出逍遥子。

        白琉璃道：“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方才那一局，美人输了！”说着，指尖一勾秋心下巴，顺着向下划去，至丹田时，秋心已然是飘飘欲仙，讨饶道：“少尊，饶小生一回！”

        此言一出，白琉璃果断收了手，道：“拿什么饶？你的姬乐仙域尚且无法遂爷心愿，你还有什么东西呢？”

        秋心意犹未尽，道：“少尊想要仙灵体，并非易事！”

        “噢！”白琉璃佯装饶有兴趣的样子，却先道，“爷生而坎坷，为何你却对爷一见如故？爷记得，归墟之漠上，你耿耿于怀的是他吧！”

        秋心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少尊乃小生毕生追求之人，愿儆效尤，死而无憾。”

        白琉璃淡淡地笑了一下，以示不信。

        秋心当即一拉白琉璃手臂，紧张地道：“小生愿为少尊羽化成仙效犬马之劳。”

        听了这话，白琉璃立即奖励般手背轻抚秋心脸庞，秋心顷刻间深深陷入不能自己之境，白琉璃也是心怦怦直跳，手里捏着一把汗。

        正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屋顶上砸下来一个人，尘烟弥漫中，只见是白玉真，他额角上挂下来几缕凌乱的细发，身上衣衫被划破得零零落落，有几处淡淡地渗出血迹，他身无灵力，有的只是刹那间御咒化灵的精绝，以及经年累月的实战经验与强悍的身体素质，手中剑也是！

        白玉真斩钉截铁地道：“跟我走。”

        白琉璃随随便便倚坐在几案一侧，依旧是那令人自惭形秽的气度，老实说，他现在都快气疯了！隔着屏风，白琉璃口是心非地道：“来得正好！”

        话音一落，白琉璃猛地扯过秋心血指，在屏风上画了一个咒，以血划就的咒文，晕染着通透而白的屏风两面，乍然一看，狂乱而诡谲，收笔的一刹那，天地间仿佛一顿，而顷刻，灵气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那些站在屋顶上的霓裳仙子直接被这股灵气冲进屋内，东倒西欹。姬乐仙域唯灵气不缺，而画咒的则是秋心的血。

        秋心倚在白琉璃怀中，自以为是地道：“昨夜少尊缠绵悱恻，小生脱身不得，见笑！”

        白琉璃夫唱夫随地道：“何以解忧，唯有君心。”

        二人身在屏风之后，朦胧望见彼此身影旁若无人地相依在一起。秋心兀自又道：“想要一个人，下下之策，便是拿链子拴着他，你拴得越紧，他就越想挣脱，甚至还会反咬你一口。”

        秋心此言似乎激怒了白玉真，白玉真猛然怒吼一声：“白琉璃，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白琉璃一怔，心道：“爷什么身份？哦，对了，爷乃白玉真暖衾之人。”旋即将秋心推到一边，就在这时，白琉璃突然心口一麻，紧接着全身上下不听使唤，竟向秋心欺身而去。

        见状，白琉璃如遭五雷轰顶，千算万算算错一步，那就是，他以为他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漏洞，可以无视这个世界的一切规则；他解封玄冥兽，令姬乐仙域显形，连邪气侵体都对他毫无伤害，因而他才敢喝下混有秋心血液的酒，但现实就是这么啪啪打脸，他中了秋心的血蛊，而今如木偶一般任秋心摆布！

        秋心仰息着白琉璃，在他耳边轻轻呢喃道：“小生愿为少尊付出一切，绝不将其拱手让人，宁为瓦全，不为玉碎！”

        话犹未了，白玉真一剑将屏风斩断，只见白琉璃僵硬地抱着秋心，一脸苍白，眼睛机械般转了过来，斜望着白玉真。

        这一眼，是二人自入姬乐仙域以来第一次对视，白琉璃望着白玉真，白玉真也望着白琉璃，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这一眼，拆穿了一切谎言与表象，与最初那一眼的悸动，穿越了时间，来了一场量子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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