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约阿希姆
1938年10月柏林
凯瑟琳是在用早餐时得知玛德琳的邀约的，她有些恼火为何母亲没有提前告诉自己，但大局已定，便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现下她和弗雷德里希虽然共通了情意，但却连什么时候能再次相见都不知道，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去党卫军总部找他呢
对于玛德琳阿姨，她从小便是母亲的好闺蜜，同样出身名门的两人经常搭伴出游
在父母的婚礼上她还当了伴娘，后来嫁给了军人家庭出身的科赫上校
当然他现在已经是一位中将了，在军中还颇有威望
据说他的家庭能够追溯到普鲁士贵族，且族中已经出了好几位战斗英雄了
至于约阿希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长她4岁，和她一起长大，在她后来搬去巴伐利亚之前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络
她不是不知道他曾心悦她，母亲似乎说过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一个亦真亦假的婚约
她承认年少时她十分倾心于他，他相貌出色、风度翩翩、涉猎广泛还学识渊博，他们曾一同在夏日的早晨骑着马在郊野飞奔
啊，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飞扬的马鬃和金发，青草和香水的气息，暖风…
凯瑟琳望着眼前的餐碟出了神，她原以为他们就要到要互道情愫的临界点了，但她却去了巴伐利亚
两人只能生生忍住情意，用最庄重的样子互相道别
而当她重新回到柏林后，却得知他早早就去了军队历练
大学期间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也是在玛德琳那儿，但当时他身边却已经有一位女伴了，自此她就再没有主动拜访过
她记得当时自己有些失落的心情
许是自己太自信了，从小到大的陪伴让自己觉得他一直是属于自己的
事实却是约阿希姆一直是个出色的男子，他从来不缺女孩子的青睐
她记得当时自己尴尬的笑容，自己是逃也似地离开那儿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知道自己这趟避不过去，那么这次就不能再那么狼狈了
不管约阿希姆有没有女伴，自己都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态
最后她选定了一条水蓝色的长裙，与她的瞳色十分相配
她又佩戴上珍珠项链和耳饰，给自己上了一个淡雅的妆容
卡尔的车技还是那么得好，不稍一会两人就进入了市区
凯瑟琳看着熟悉的一条条街道和街区，脑中不禁泛起曾经的回忆
科赫一家住的是市中心一栋三层楼高的大别墅，四周花园环绕，十分气派
车子在正门口停下，玛德琳和约阿希姆已经在门前等候了
凯瑟琳隔着车窗一眼就看到了身姿挺拔的约阿希姆，心里默念现在不是自己能退缩的时候，就随着母亲下了车
玛德琳上来就给冯·巴尔曼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露易丝！”
又拉住了一旁的凯瑟琳，“我的卡特，你和约亨很久没有见了吧，我们进屋说”
说罢就揽着凯瑟琳一路走了进去，约阿希姆和冯·巴尔曼夫人在两人身后攀谈
约阿希姆似乎一点都没有变，他的眼眸还是那般地温柔
只是军中的经历让他的面庞瘦削了不少，褪去了原先未经风雨的稚嫩，变得更加地刚毅
她不禁想到了弗雷德里希，不经意间将两人做了个比较
虽然两人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一等一的好，但约阿希姆身上还是带了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
而弗雷德里希身上带着的这种潜伏着的肃杀之气是从军后的约阿希姆都无法炼成的
如果说弗雷德里希像一匹桀骜不驯的野狼，那么约阿希姆就像一只闲庭信步的狮子，从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光芒
四人一同走进茶室，两位母亲熟稔地坐在一起开始热络地攀谈
凯瑟琳只能与约阿希姆一同落座，她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
曾经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现在却只能保持着距离同坐…
她倏地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她在肖想什么啊，他已经有女友了啊，有些尴尬的她只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加上了一些奶
约阿希姆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你还是原来那般”，他笑着说
凯瑟琳稍稍一顿，微笑着啜了一口茶，“你也没有变”
他当然变了，她清楚得很
曾经的他们从不会如此疏离，不会如此拘谨
不知从何时候起，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
她当然想回到年少的时光，两人一同的时光，她没有去巴伐利亚前的时光
他们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彼此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对方
只是时过境迁，一旦错过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心下一阵异样，一股冲动推着她，“你的那位女伴呢？我和她也许久未见了”
她看着他蓝色的双眼，问完却垂眸不自然地抿了一口茶，内心暗暗期待他的回答
约阿希姆幽幽的看着前方的玻璃窗，回答道，“你是说格雷塔吗，我和她前些时日就分开了”
又侧着看向凯瑟琳，像是也在等她的一个反应
“啊，可惜了”，她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漂亮话，对着他抱恙一笑
内心却是暗自舒了一口气，她自己也不知为何面对约阿希姆时她会有这般反应，想必是记忆作梗
他看着她不疾不徐地用茶，突然说，“那你呢”
“我？”，凯瑟琳吃了一惊，手上搅拌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忙不迭地说，“我怎么了？”
约阿希姆顿了一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可曾遇到合适的男士？”
话音刚落，凯瑟琳脑中就浮现出了弗雷德里希的面庞
刚想出声报那日之“仇”却瞧见约阿希姆眼中的神态，那种探究中带着小心的温柔眼神，像一支箭一样刺中了她
他的眼神和记忆中如出一辙，她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哑在了那儿
这可让她如何是好，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曾经那些快乐的时光
那些和约阿希姆朝夕相处的时光，他们太过美好了，你怎能迫使我去忘记他们呢，他们是过去鲜活的我啊
片刻之后，她回神，还是默默轻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她看着对面男人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光亮，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
但不管她内心充斥着如此迫切的呼求，她面上除了一隐而过的躲避却让人无迹可寻，得到了她回答的约阿希姆更加热络地和她聊天
她起初虽然有些抗拒，但架不住他一波接着一波的回忆杀
渐渐地两人打成一片，一切似乎真的回到了过去…
两位夫人微笑着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冯·巴尔曼夫人欣喜之下还是有些忧虑
她当然希望凯瑟琳能和约阿希姆喜结连理，两人不仅门当户对还是青梅竹马，她相信玛德琳一定也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这对两方的家族来说也是一桩好婚事
但她到底还是不想强迫自己的女儿接受家族的安排，她应当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她想到那位冯·路滕伯格中尉，心中叹了口气
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即使玛德琳还留下了母女俩一同用了晚餐，离别还是到来了
和约阿希姆一同总是让凯瑟琳感到快乐，先前内心的纠结似乎都一扫而空了
临走前，玛德琳看着一同起身的两人，“卡特你明日下午有空吗？约亨正好和他的朋友们约着去看话剧呢，你要不要同去？”，她笑眯眯地看着凯瑟琳
一时间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凯瑟琳身上，她趁着兴致忙答应了下来
正好她明早能先去找一趟斯坦先生，顺道看看书店怎么样了
四人在大门处相拥道别，看着母女俩坐进车里后，玛德琳和约阿希姆才返身回屋
在母亲面前的约阿希姆还是像个大男孩一样，在她的注视下他竟然少见地腼腆了起来
他不自然地抓了抓鬓角，“没有事的话，我先上楼了”，接着就在母亲探究的目光下走向了楼梯
玛德琳看着儿子这幅样子，在外头是个威风凛凛的上尉，面对女孩子却是这么一副模样，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提裙上了楼
回程的车里，母女俩没有过多交流
最后还是冯·巴尔曼夫人忍不住出声，“卡特，你对约阿希姆，到底是怎么想的？”
凯瑟琳在黑暗中用力闭了闭眼，知道自己注定逃不过这一趟审问
她知道母亲想要听到的答案是什么样子，自己的任何辩解都已经是徒劳的了
“我很欣喜自己能同他相处”，她的内心就是这样想的，嘴上更是陈恳地说了出来
巴尔曼夫人似是想要让女儿想清楚这一切，不依不饶地问，“那么那位冯·路滕伯格中尉呢？”
黑暗里凯瑟琳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失神地看向一旁窗外市中心的灯红酒绿，喃喃自语，“我和他是有情的”
停了半晌，“我需要时间”
巴尔曼夫人见女儿如此失魂落魄，只好止住询问，两人一路无话
哪怕是到了家，凯瑟琳一声不吭就上了楼，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抔水猛扑在脸上，又抬头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
水打在脸上的撕拉感让她有些痛
她想让自己认清自己，但她越是急切，就越是看不清
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就像是个杂乱的大毛球，一切都团在了一起，徒劳地抽拉只是让他们团得更紧
哦，老天呐，她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个人来帮她理清这一切
她麻木地擦洗自己的身体，只觉得自己像个懦夫一样只会一味地逃避一切
你怎能连这些都辨不清楚，你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一样连取舍都不会，你怎么能如此贪心想要同时得到两位男士的爱呢？
但是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让自己愈加疲倦
让时间来决定这一切吧，她暗暗想着
天知道明天她又该怎么面对约阿希姆，又什么时候才能和弗雷德里希相见呢
这一整天，弗雷德里希都有些坐立难安，他知道自己应该有所举动，但却不知道能怎么办
内心的焦躁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丝怒意，待人接物变得更加的雷厉风行
终于，到了午休的时间，他草草用完了饭就跑去找了他的同僚，并委托他帮自己查询一家在柏克曼街上的书店
做完这件事后，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些平静下来了
知道自己即将打探到她的音讯让他只是觉得愉悦，看来自己明天有必要去拜访那家书店一趟了
奥托面对自家长官这雷雨转晴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是转晴了…
(https://www.xbiqugex.cc/book_88794916/1747651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i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i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