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芳菲苑

一夜好眠，清晨方才起床，一名脸生的婢女就拿着一封拜帖走来。

        “见过大小姐，大小姐，温丞相家的温三小姐邀您三日后前去京郊的芳菲苑一同赏花。”

        “温三小姐？”韩烟絮不由得疑惑，细细一想大概是昨日那个名叫温婉的女子了。

        “拿来我看看。”

        丫头将手中的拜帖递给韩烟絮，韩烟絮打开看了看就放在一边了，“替我去告诉温婉小姐，三日后我定会按时赴约。”

        翠玉正给给韩烟絮梳头，见此好奇的很：“大小姐，这温三小姐”

        韩烟絮却无甚表情，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淡淡地说：“是丞相之女，不过温小姐既然主动来示好，我当然要把握机会，更何况与她交往并无甚坏处。”

        “是，奴婢明白了，大小姐今日要不要上些胭脂？”

        韩烟絮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今日的穿着，是一件天青色的外袍，下面也是同色的下裙。于是没让上胭脂。韩烟絮的院子在韩府最是偏远，院子里只有一棵梅树，却从未开过花，平日里也就翠玉一个丫头伺候她，用过早饭后，就吩咐了翠玉不用来伺候她了。

        稍等了片刻，一道身影从屋顶翻下，稳稳当当地落在韩烟絮面前。

        “小姐，这月的账本，还请小姐过目。”来人一身黑色劲装，手上抱着半人高的账本。

        韩烟絮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一时都傻了眼：“嗯，麻烦姜大哥了放在此处吧，我一会见看。”

        姜棘点了点头，“那小姐可要快些看。”

        “嗯。”

        一连几日韩烟絮都闭门不出地看账本，转眼就到了和温婉约好的时间。却仍然是做往常打扮，前去赴宴了。

        马车载着韩烟絮前往芳菲苑，路程较远，韩烟絮思索着温婉邀自己前去的目的，突然一道黑影掠过，无声无息地进入了韩烟絮的马车里。

        “大小姐。”姜棘一身黑色锦袍，腰间别着刀。

        “嗯，打听得如何。”韩烟絮示意男人坐下，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姜棘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来“二皇子前些日子因为与温婉姑娘私下见面被人看见，通到了皇上那里，被安了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后赶出了东宫。”

        韩烟絮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罪名太牵强了。”姜棘闻言轻笑一声“谁说不是呢，二皇子非温皇后亲生，自然是不受宠，不过是仗着嫡次子的身份得封太子，现在六皇子得宠，皇上自然是想方设法把六皇子给托上去。”

        确实如此，自从德善皇后去世后，二皇子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落到这个田地，确实令人唏嘘。“好在江奇然，江将军一直支持二皇子，不然落得个孤立无援的下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韩烟絮微微点头，想到前些日子二皇子和六皇子还走在一起，不由得疑惑道“我看二皇子和六皇子关系尚可，这是怎么回事？”姜棘却是摇摇头：“怕是两人还未撕破脸皮，不过也快了。”

        “那个江奇然呢？年纪轻轻就封了将军，当真是不得了。”

        “确实，他十二三岁便从了军，虽是江太傅的儿子，却是文武双全，且是二皇子的伴读，二人情谊深厚。”

        “既然这么说来，那温婉怕是温皇后的侄女了，说不准以后定是要嫁给某位皇子的，太子之位她是关键一环，她想与我交好，却不知她打的哪般主意。若是日后二皇子登基那江奇然绝对是功臣，说不好还会封个大将军什么的。”韩烟絮轻轻敲了敲矮几，姜棘为她把茶添上“温婉是皇上亲口说的雏凤之姿，以后是要做皇后的。”

        竟是如此，韩烟絮忍不住心想：“芳菲苑的宴会是何意？”

        “是几位诏命夫人向皇上请愿的，说是让未定亲的公子小姐们互相认识，说白了就是相亲，但从五年前开始也就只有两三对是互相倾慕在一起成了亲的，其余的都不过是利益与权势的联姻。”

        韩烟絮点点头，此时马车也停下来了。车夫在外面喊道“大小姐，到了。”

        “嗯。”韩烟絮起身就要下去，姜棘却将她拦下，“大小姐今日未施粉黛，这样不好，在一众小姐中显得突兀，我给您打扮一下。”韩烟絮无奈，只能由着他给自己上了胭脂，插上了几只玉钗，金钿，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明艳不少，显得有气色简单又不随意，矜贵却不高调奢靡，内敛却不至于太过低调。姜棘看着韩烟絮，十分满意地笑了，“这下子好多了，去吧，注意安全。”韩烟絮无奈，她看不见自己现在地模样，只得下去了，免得翠玉起疑心。应了一声就下了马车。

        “小姐当心脚下。”翠玉扶着韩烟絮慢慢下来，姜棘从里面拿着一件披风递了出去，翠玉伸手接过给自家小姐披上。“才是初春，小姐当心着凉。”翠玉跟着韩烟絮往芳菲苑里走去，里面已经来了很多公子小姐了，聚在一处谈笑风生，或吟诗作对，或对弈，或弹琴，或赋诗。

        温婉来得早，派人一直盯着芳菲苑的入口，等着韩烟絮来。待韩烟絮方才进去，温婉就走来了，冲韩烟絮微微一笑，看见的人只觉得美的柔情似水，一双眸子里含情脉脉，望着谁都好似用情至深。

        温婉今日一袭亮菊黄的绣着金銮的外袍，下搭配柠檬绸色的流云纹下裙，腰系藤花纹腰带，配着香囊和一枚和田玉的玉佩，今日梳的是飞仙髻，后边却留了一层头发散着，京城中最近流行这样梳发，金色的花枝发钗固定，发髻上是玛瑙的珠花，发髻下两边插着一对镂空花雕的金步摇。只几只发簪，便精致好看，贤淑又不失俏皮，富丽堂皇又落落大方，芳菲苑中的花都比她逊色三分。

        “韩小姐可算来了，等你许久了。”温婉红唇微启，声音似水滴玉石清脆婉转，灵动好听。

        “见过温小姐，韩府离芳菲苑有些远，我头一次来也不熟悉路，在路上耽误了些时候。”韩烟絮和温婉并肩往里走，温婉轻笑，韩烟絮却神色平静。

        “在江府初见，我就觉得与韩大小姐十分投缘，就想与你交个朋友，正好今日是夫人们定的赏花节，就想着邀你你一同前来游玩一番，每年这个时候的芳菲苑实在好看的紧。”温婉看上去高兴极了，拉着韩烟絮四处转。

        “承蒙温小姐厚爱，这芳菲苑确实好看。”韩烟絮硬生生地回道。

        却不料温婉听了噗呲笑了一声，“你我年龄相仿，我便叫你烟絮，你叫我婉儿如何？”

        “嗯。我不善言辞，还望婉儿多多担待。”说罢便向婉儿微微一笑，这一笑确实让韩烟絮整个人都生动明媚了起来，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眼中尽显风流，温婉看了，心中微微一动，对她又是多了几分喜爱。“这有什么打紧，又不是每个人都是巧舌如簧，总是有人寡言少语的。也讨人喜欢的紧。”

        韩烟絮心下感动，与温婉在院中逛了许久。此时正是百花齐放，樱花，桃花纷纷飞舞，芳菲苑中仿佛下着花瓣雨，芳香四溢。梨花，杏花洁白无暇，更是将院中的小姐们衬托得明艳动人。

        韩烟絮伸手摘下一朵桃花，看着温婉，给她戴在了发髻上，“好看。”温婉心中惊喜，赶忙问身边侍女好不好看，侍女含笑，连说好看。

        韩烟絮：“戴上桃花更显娇羞。”

        温婉开心极了，正巧前面一群小姐少爷在作画，便指着几个还算有点背景的小姐公子介绍给韩烟絮“那个红衣的小姐，是威武大将军的幺女，宝贝的很，那个宝蓝色衣服的是吏部尚书郭维的三子。他们都是不好相与的，你内向，以后看见他们就躲着，现在你我是好友，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游湖。”

        “好，走了许久，去那边亭子歇一会吧。”于是朝亭子走去，方才靠近，就听见几个公子高谈阔论。走进一看没想到竟是江奇然与二皇子，六皇子三人在亭中对弈。

        亭子临着人工湖，一面是竹林，一面是桃林。韩烟絮二人从石子小道走来，看见的就是三人谈笑的情景，走到离亭子只有二三十步时，三人发现有人过来了，便朝她们看去，好巧一阵风吹来，竹林沙沙作响，桃花纷飞，竹香与花香交织，少女红了脸颊，少年也看呆了。

        二皇子李云封见她们来了，便邀请她们一同在亭子里歇息。二人上前去行了礼。坐在亭中看见了江奇然和李云封对弈的残局，韩烟絮认真看了看，摇了摇头：“白子回天无力了。”

        闻言三人都笑了，李云封笑着问道:“那你猜这白子是我还是江奇然呢。”

        韩烟絮看了眼温婉，温婉朝她笑笑，又看向江奇然，江奇然也冲她笑，她在才开口：“是二殿下您吧。”

        李云封顿时表情就凝固了，有些不自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瞎猜的。”

        “哈哈哈哈哈哈”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温婉都抬手掩住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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