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菡萏洞

红日跃上地平线，赤红的霞光映得整个天空一片绚丽，就连姹紫嫣红的藤蔓月季也染上了淡淡艳光，葱翠的叶片透着嫩红，浅浅的红晕向叶片的四周渗开去，衬得粉红的花朵愈加娇俏，就像一幅工笔画，显得那样清新脱俗，那样神韵超逸。

        “你能陪我回昂阳一趟吗？”祁珍瑶抬首看李炀，眼里波光潋滟，“我想把白莲魔宇球取回来交给晋总。”

        李炀看子妍，子妍站在霞光里，垂下头，像一朵不胜骄阳的水莲花。

        听雨轩外生着高大的梧桐树，清风拂过，一片片绿叶在霞光里微微颤抖。

        子妍缓缓抬起头，坚定地看了李炀一眼，那清湛的眸光，如同隔着几千公里，穿过千山万水，落在李炀的身上。

        李炀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目光从容有度，“云宝，照顾好你姐姐。”

        “嗯。”云宝闻言，从树梢飞下，落在子妍的肩膀上，乖巧温顺。

        祁珍瑶莞尔一笑，“那我们走吧，早去早回。丽珍，你陪着你子妍姐在厂里转转，我们很快就回来。”

        祁丽珍对姐姐扮了一个鬼脸，“你们赶紧走吧，我陪子妍姐姐玩。”

        “好可爱的小鸟。你叫云宝？”祁丽珍上前一步，伸出葱白的小手轻轻抚摸云宝。

        “是。”云宝颔首淡笑。

        “你这么小，是不是也叫我一声姐姐？”祁丽珍双手捧起云宝，纯纯的眼光里满是期待。

        “哇，我还小？我比你大多了，叫你一声妹妹还差不多。”云宝昂昂抬头，目视天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我是说你长的这么小巧可爱，没说你年龄大小。”

        “我虽然长的小巧，可我阅历比你丰富，知道的比你多啊。”

        祁丽珍和子妍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吧。这点我承认我不如你，不过，我只能叫你的名字。”

        “叫姐姐。”

        “云宝，云宝。我就不叫你姐姐。”

        “叫姐姐。”

        “云宝，云宝。咯咯……”

        李炀跟着祁珍瑶穿过奇珍斋的大厅，祁珍瑶打开一道月亮门，一条曲折雅致的回廊呈现在眼前，回廊两侧爬满凌霄花，长长柔柔地直垂地面，清风吹过，藤叶如云雾般轻盈，花朵如精灵般调皮，惹人怜爱。

        回廊的尽头是一处露天庭院。

        庭院里花开明媚，红的、粉的、黄的、白的、紫的……朵朵溢华光，簇簇展盛妆；蝶痴绕蕊舞，风吹阵阵香。

        “我从小就住在这里。”祁珍瑶展开双臂，一脸欢快的笑容，明艳灿目，仿佛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沉浸在浓浓的花香中。

        “挺好。你还有个家，比我幸福。”李炀淡然一笑。

        祁珍瑶正在自我陶醉的时候，耳边听到李炀淡淡的回应，回过头问：“你没有家吗？”

        李炀沉默不语，双眸微闭。

        “你如果喜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祁珍瑶柔柔低语，目光温和而多情。

        “我四处漂泊，无一处是我的家，又无处不是我的家。”良久，李炀淡淡回应，双眸依旧微闭。

        “就喜欢你的洒脱劲儿。”祁珍瑶的声音清中带笑，笑中含情。她轻快地走到院落中的凉亭里坐下，右手握成一个拳头，在石桌中间的莲花图案上轻轻三击，噔然一声，石桌移到旁边，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口，洞口下方隐约可见台阶，延伸至地下。

        台阶不是很长，但一级级走下去，气温越来越凉，光线也越来越淡。约莫走了五分钟，看见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的墙壁上，每三米即有一盏新颖别致的莲花灯，灯光如昼，照亮甬道。

        “走吧。”祁珍瑶轻车熟路，率先迈步。

        李炀跟在她身后，若即若离。

        两人又走了大概五百米，看见一道镂刻石门，石门的上方刻着“菡萏洞”三个字。

        祁珍瑶握住石门旁的莲花灯左旋三圈右旋两圈又左旋四圈，石门隆隆开启，刹那间，洞中璀璨夺目，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通体碧绿的夜明珠，栩栩如生的玉莲花，金光闪闪的太阳球，熠熠生辉的海王星……

        “玉莲花它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祁珍瑶双手轻轻捧起玉莲花，只见玉莲花通体洁白，花瓣形态各异，有的盎然前合，有的淡然后仰，有的乖巧玲珑，有的左搂右抱……

        “你看它的花蕊，是不是红的异常妖艳？”祁珍瑶举起玉莲花让李炀看。

        李炀点点头。

        “这个玉莲花是我爷爷出征回来后送给我奶奶的定情物，我奶奶生前爱不释手。后来我爷爷过世，我奶奶抱着玉莲花夜以继日地哭泣，渐渐地我奶奶的眼泪就流干了，眼睛也哭瞎了。直到我奶奶过世，我爸爸才发现玉莲花原本嫩黄的花蕊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而且时间越长，红的越艳。后来我妈妈告诉我，玉莲花的花蕊之所以变红，是因为我奶奶血泪滋养的缘故。”祁珍瑶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继而看着李炀浅浅一笑，“现在好了，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喜欢哪个？随便拿。”

        李炀淡漠以对。

        祁珍瑶从他淡漠的眼光里读出一种气概，这种气概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他那么淡，那么傲，却又那么的豪气干云，那么的侠肝义胆。

        祁珍瑶定了定神，收回自己的目光，快步走到一处石壁旁，伸出右掌在侧边的暗格中扫描掌纹。绿光乍现，石壁蓦然开启，一块光洁明亮的石板跟着弹出，祁珍瑶右臂抱起石板上的木盒，左手轻轻推回石板，石壁须臾关闭，和周边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

        “我们走吧。”祁珍瑶上前挽住李炀的右臂，声音异常温柔。

        李炀略一思忖，昂首走出石洞，石门在他们身后隆隆关闭。

        “我就喜欢这样挽着你，特有安全感。”祁珍瑶侧过脸，看着李炀笑。

        “今天就算了，你请我来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安全。”李炀淡淡的说。

        “什么叫今天就算了？一辈子不可以吗？”祁珍瑶笑的愈发妩媚好看，玉似的脸上漾起层层笑意，如雨落碧湖，如风吹清泉。

        “哈哈哈哈！”蓦然，一声狂笑从洞口传了过来，祁珍瑶的左臂不禁用力挽了挽李炀。

        “敢问阁下是何人？”李炀走出洞口，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他们站在院中。

        男子转过身，年纪大约三十上下，长眉高鼻，眼神孤傲，性感的嘴角噙着一丝放荡不羁的微笑。

        “在下萧鲮，别号光明神偷，祁总别来无恙？”男子略微拱了拱手，睥睨一眼站在对面的李炀，“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你们祁家的宝藏，原来就藏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石桌下面。今天侥幸得知，祁总勿要怪罪。”

        “哼！你来干什么？”祁珍瑶因着李炀在身边，毫不畏惧，清音中带着嫌恶的冷漠。

        “你说我来干什么？”萧鲮长眉一挑，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怀里的木盒，“我光明神偷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我只是先过来给你打声招呼，小心看管好你的白莲魔宇球，告辞。”

        萧鲮纵身一跃，人已飞出院墙之外，徒留下一句冷冰冰的余音，“晚上冶城见。”

        “怎么办？”祁珍瑶抬头问李炀。

        “凉拌。”李炀一笑置之。

        祁珍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只要有你在，什么神偷我都不怕。走，我们回冶城。”说完，走到石桌旁，握拳轻轻一击，石桌顿然复位。

        祁珍瑶挽住李炀，穿过回廊，推开月亮门，走向大厅。

        “祁总好。”奇珍斋的大厅里两排保安大声问好，声音整齐划一，高亢激昂。

        祁珍瑶点点头，“好好干。”

        “祁总，这都中午了，不如吃过饭再走。”祁珍瑶的女秘书匆匆赶上来。

        祁珍瑶松开手臂，抬起头问李炀，“要不要先用点儿饭再走？”

        李炀摇摇头。

        祁珍瑶走了两步停下来，“那就算了。我不在的时候，奇珍斋的生意你帮我好好打理。”

        “是。祁总再见。”女秘书注目恭送。

        祁珍瑶走到门口的时候，李炀已经打开车门，“快上车。”

        祁珍瑶登上飞车，抱着白莲魔宇球问：“怎么了？这么急。”

        “你看看后边。”李炀淡淡回应。

        祁珍瑶眸光一扫，一眼看清，车后的不远处，两个黑衣人正向这边偷偷张望。

        “黑鹰帮真是阴魂不散，我们快走吧。”祁珍瑶眉尖微挑，一股隐隐的寒意从心底沁出。

        飞车昂然起飞，冲入云霄。

        冶城，星曜舰厂，听雨轩。

        一缕琴音从指间流泻而出，如春风拂过芝兰，淡雅高洁，如山泉流淌幽谷，清清泠泠，如细雨滴落芭蕉，洒脱飞扬，如彩蝶闪动翅膀，清逸潇洒……

        曲终声落，听雨轩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落满了各色的飞鸟，寂然无声。

        子妍坐在琴前，玉手微垂，清眸紧闭，同醉余音。

        “姐姐，再弹一曲。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琴音。”过了很久，祁丽珍才扬起脸，回到现实中来。

        “一曲筝鸣百鸟醉，万物寂然听花开。”蓦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哥哥，姐姐，你们回来了。”祁丽珍回过头，欣喜异常，“我在听子妍姐姐弹琴呢。”

        子妍站起身，目光掠过云宝，绕过丽珍，轻轻地落在李炀的身上，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朵欢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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