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门铃响的时候夕颜还在做梦。她梦到天色昏暗正要下雨，天空中就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响声。

        梦里的她还奇怪地抬头看天，以为是雷鸣。但是那声音连续不断，天空像是因此被劈开了一条裂缝。

        随后，她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整个梦境开始歪曲倒塌，夕颜终于清醒了。

        她眯着朦朦胧胧的眼睛，摸出手机穿上鞋，在打开门的同时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门后的那个人穿着整齐，是一贯干净清爽的打扮。他保持着拿手机的端正姿势，骤然见她一脸迷茫的出现在面前，没忍住笑了一声。

        夕颜被他这一笑拉回了神识，瞬间感到有些尴尬。她无意识地抓了抓头发，语气不耐地问他：“你来干什么？”却不知道刚睡醒时声线也未打开，带着气势的语气也变成了奶凶的口吻。

        付景淮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包，脸色从容，语气倒是带着丝说不明的味道：“大清早给你买了刚出炉的榴莲酥，就这态度？”他挑了挑眉，像是的确对她的反应感到不悦。

        大概是条件反射，夕颜对付景淮严肃的样子始终有些发怵，她有些委屈地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话。

        见她是这个反应，付景淮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没睡醒，眼皮耷拉着，整张脸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可怜。

        他顺了顺夕颜的头发，安抚道：“快去洗漱了再来吃榴莲酥。”

        听着这话，似乎是由于榴莲酥的魅力，夕颜才终于慢吞吞地往房间移动。

        付景淮走去了阳台。

        为了安全和好采光，房东把宽敞的阳台做成了一个精致的玻璃房。上次那盆仙人掌和别的植物一起摆在了阳台的左侧，右侧放着个简单的画架。

        他听锦舒说过，夕颜和左秋都是美术专业的学生，两人还在一起时会经常出去画画。只是认识了夕颜这么久，除了那副挂在墙上的睡莲，他从未见过别的画作。

        上次来时虽然匆忙，他也的确没瞧见这个画架被摆在这里。一时间不禁有些好奇，他往前走了两步，手指捏住盖在上面的白布，正要掀开。

        这套房子是正方形结构，客厅和阳台连在一起，卧室就在侧面。

        瞥到付景淮往阳台走时夕颜还没太在意，直到她有所感地回头一看——惊得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双手死死地按在白布上。

        本来只是想随意一瞧，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付景淮奇怪地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了几秒。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玩心，他忽地一手揽过了她的腰，一手拉着白布用力一扯。

        夕颜还来不及惊呼，就看到那层遮羞布似的东西落在了地上。

        “牛奶？”她听到付景淮笑了，“不是很可爱吗，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画布的左下角是一只在地上打滚的黑猫。尾巴高高地翘在身后，四个爪子也极其灵动地在空中晃着。

        夕颜一愣。她看着右侧空荡荡的一大片，两秒才回过了神。

        这幅画在脑子里想了无数次，她始终觉得画上该有一人一猫。只是闭着眼时全是付景淮穿着浅灰色的毛衣，温柔地摸她的头发的样子。

        她怎么都下不了笔。

        收拾好走出来时，付景淮已经很自在的坐在了沙发并打开了电视。

        近期的电影频道似乎是在播怀旧经典。屏幕上是黑白的画面，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片段也有些跳跃。

        大概是感觉有些新奇，夕颜盯着电视，走过去坐在了付景淮的身边。

        他已经把榴莲酥拆开装碟，见她坐下就递了过去，然后整个人都旁边挪远了一些。

        夕颜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整个人都专注在油亮亮金黄黄的榴莲酥上。她拿了一只塞进嘴里，榴莲味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口腔。食物的快乐很真实也很直接，愉悦感一下子窜到了大脑。

        以前和左秋吵架，他虽然嘴上不服软，但是总会在第二天给她买那家老字号的榴莲酥。她对吃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喜好，吃到味道好的也喜欢的，心情就会跟着变好。

        只是后来两人变得形同陌路，夕颜的精神状态很差，对食物的渴望也渐渐减少，甚至出现了厌食。她觉得食不知味，也再无从找到乐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地恢复了胃口，也会对这些食物产生了期待。

        夕颜沉迷着美味，半晌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人，她侧过去看他：“你怎么了？”

        付景淮坐在了沙发的末端，和她隔了很远。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对他突然的疏远感到莫名。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榴莲酥，像是有些窒息，很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很熏。”

        夕颜乐了，她抓了一个榴莲酥对半掰开，然后两步走到他身边。她跪在沙发上，在付景淮惊恐地目光里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把那半个榴莲酥试图塞进他嘴里。

        付景淮的嘴巴紧紧地闭着，她无法，只好放下一只手去挠他的痒痒肉。

        沙发是柔软的，表面的真皮也有些滑。夕颜的身体平衡并不是那么好，付景淮下意识地又怕她摔着，就眼疾手快地扶在她腰间。

        约莫是不小心捏到了她的痒痒肉，夕颜先没忍住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两个人隔得很近，夕颜一低头就撞进了他的目光。

        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余光却看到付景淮的嘴巴在开阖：“你知道吗，只有一种情况能让我吃榴莲酥。”

        她不由自主地停了笑，愣愣地把视线转了回去。

        心里多少猜到了他在说什么，夕颜感觉脑子里有些空白，身体却不受控制似的朝他倾了过去。她感觉对方的呼吸打在脸上，好像比捏到腰上时还要觉得痒。

        他的嘴唇温软，像是个没有味道的果冻。

        她回忆不起和左秋接吻的感受了，那些记忆仿佛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尘埃。她想，至少这一刻，自己是活在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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