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游星向我提及了他这几年的经历，虽然我感觉他并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我。但我也不会再多问他什么，毕竟那是他自己的事情。除了和杰克之间的一些不愉快，他也提及了有关于红龙的存在，我只是为此叹息，恐怕戈德温早就知道了某些事情会在未来发生，才会如此肯定游星会顺从命运走上某条道路。

        少年坐在我的床上，难得表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他长得高高瘦瘦的，已经可见少年现在那显得颀长的骨架体格。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无一不在提醒着我与他之间相差着的时间范围。我顺手拽过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带着一种长辈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心态。

        他被我看得有些微妙的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地顺势躺在我的床上，看着穹顶，我的牢房处在整座收容所的最高层，这间房间的穹顶有一半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边的天空，此刻处在黄昏，即将进入夜晚。

        游星突然问我：“恩多拉，你不会感到孤独吗？”

        我怔住了几秒，很少有人问过我是否会感到孤独，那些曾经知晓我的秘密的老友们谁都没问过我这个问题。

        像是恪守着某个准则。

        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就连老爹也没出声。

        等到结束这场叙旧的时候，才发现宵禁时间早就过了，我这才反应过来离开前老爷子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吧，回不去了。”我说道。“不如跟我凑合一夜，而且我这房间条件比你们那间好多了。”

        游星透过门上的铁窗向外面看了一眼，情况的确如此。

        不动游星躺在床上仍然还睁着眼睛，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老实讲，能在收容所再度重逢，他的心里确实有着几分未曾向他人表明过的喜悦。恩多拉就像是从前那样，丝毫未变，这似乎代表着某些东西未曾变过。游星觉得自己也许是个很念旧的人。恩多拉只与他在一起生活过几年，然后就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神明的囚徒，他对这个女人了解不多，甚至连她的全名都不曾知道。毕竟她很少说起关于自己的事情，就连名字也是一样。

        他透过穹顶注视着夜空，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那个女人一日复一日地注视着这片天空，在往前很长一段时间，她也一直在注视着这片天空，这是某个很无聊的事实，所以他才会问恩多拉不会感到孤独吗。

        他们的时间不是对等的。

        但游星对于这件事已经做下了一个决定。

        然后她转了个身，顺其自然地抱住了他，就像是小时候那样。似乎她从来没改变过这种习惯。

        ——糟糕。

        他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开始难熬起来。

        “小哥你回来了啊，你们俩真挤在一个房间住了一晚？”第二天老爷子问起了这件事。

        “嗯。”游星的回答言简意赅。很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那个女孩挺漂亮的，那种美丽倒是很符合人们对于异域风情的定义。”老爷子又开始啰嗦地讲起了自己以前的见闻。“五官特征看上去像是中东那边的人。”

        “埃及，她是埃及人。”游星给了他一个更加确定的答案。

        “她以前跟你说起来过吗？”老爷子对这件事好奇起来。

        “没有，但是我见过她用古埃及文字写过东西。”

        听到游星的回答，老头看样子有些不敢相信。

        当我来找他们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对话，我倒是没想到多年前只是偶然在他面前展示过那段文字一回，让他记到了现在。

        “谢谢你这么夸我好看。”我大方地接受了老爷子的夸赞。

        “喔，说起来还没问小姐你的名字呢。”老爷子他表现出了一副自然熟的态度。

        “恩多拉·伊修达尔。以后就算认识啦。”

        “伊修达尔……啊哈哈哈哈，说起来也不知道是我知道的那个伊修达尔吗。”老头的回答令我有些诧异。我并不觉得我的家族有多么出名。

        “嚯，这老家伙还难不成知道点什么。”老爹插了句嘴。

        “你知道些什么吗？”游星看样子是真的有些好奇。

        “我曾经听人提起过，那是几千年前为法老守墓的一族，据说传承了几千年，是个很古老的家族。”老爷子一边摆弄自己手里的卡组，一边说道。

        “老爹，你说实话，你们当时很张扬吗？为什么这老头会知道这种事情。”

        “我哪知道。”这家伙这种时候倒是开始不承认了。“那时候也没有用过伊修达尔的名头在外行动。”

        “那你知道的可真多。”我给了个含糊的答案，但实际上已经给了老爷子确定的答复。

        “雷克斯·戈德温应该会挑个日子把你放出去。”我转头对游星说道。

        “那你呢。”他问我。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当然跟我一起走。”他替我做出了选择。

        游星难得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我看着这孩子的眼睛，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似乎对于我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执着，我很难说清这是否因为我们身上所具有的红龙力量的连接。我们的时间已经错过了十几年，他看样子并不打算将剩下来的时间接着错过。

        在收容所剩下的时间，所长开始找游星的麻烦，他看起来并不相信游星是具有龙印的龙印人，他觉得游星这种出身卫星区的底层人怎么可能会被选中，垃圾就是垃圾，就注定在泥污里滚来滚去，被人践踏，这样的想法我过去见得够多了，所以甚至无需他说出来，我能从他看向游星的神色上看出来这种根深蒂固的偏见。

        我毫不意外，游星会被他这样的态度激怒，然后想要与他决斗。

        那颗平等的种子是天生就种在他的心里的。人的阶级观念不是天生的，在后天的影响下，却会变成默认的规则，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知道人为创造出这种等级的人究竟抱着什么想法。

        但总之不是什么好想法。

        然后在这场决斗之前，这个所长开始耍阴招，收走游星身边的伙伴的卡组，他本人的卡组也在入狱之前被收走了。

        不过所有罪犯们都忍不了所长的无耻行径了，他们一人一张，给游星凑齐了卡组。

        我和老爹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戴上特殊改造的决斗盘。

        “这种招数一眼就能看出来。”老爹嗤笑道。“我都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招数。”他指的是所长在决斗盘上做的手脚。

        “恩多拉，身体借我用一下。”

        “你要干什么？”

        “给这场决斗添点乐子。”他回答道。老爹的笑声一如既往的嚣张，吵得我脑壳疼。“虽然暂时手上没有千年神器的力量，但多亏你身上有另一种力量的存在。”老爹指的是我身上的红龙的能力。

        “双倍的痛苦惨叫那不是会更让人兴奋吗？只有一个人这可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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