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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爵位承继


就在椒房殿偏殿热热闹闹的吃饭做课业,两个闺中密友闲聊私话的时候,前朝太学也放了一批熙熙攘攘的学子出门,刚刚升任的公孙弘才踏出太学的大门口,就被等候多时的好友审卿和缪侯郦遂成拽上了马车。三个都快入土的老人家,互相拉扯彼此的胡子好半天,对面那俩还是没拗过公孙弘,放弃了在外定好的宴席,只在郦遂成府上简单吃了些饭菜。

        公孙弘带着些儒生特有的端庄自持,对吃食并不挑剔,反而多加赞赏,三人聊过几轮之后,郦遂成才终于觉得气氛到了,以茶代酒的举杯开口道:“一直都没找到机会正式的恭喜公孙先生升任丞相,还能得封平津侯,不止打破了贵族为相的惯例,还是第一个以丞相封侯的,可见您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是举足轻重的!未来还请丞相多多关照!”

        “哎!恭维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也只是侥幸得蒙圣宠,能有些参详国事的机会罢了。真正给天下士子一个方向的是陛下!”公孙弘偏头过去,微微点头道:“武人归军,士人归儒,我虽不喜欢董仲舒阿谀奉承的天命那一套,儒家公羊学怎么就出了一个他!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机缘巧合的给了天下士子一条活路啊!”

        审卿跟两人都关系匪浅,言语间更是随意些,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江都王荒淫残暴,他被贬到那里去做官,也够他受的了。看他那个曲从媚上的性格就气得慌,实在给胡先生丢脸,如今就让他好好享受教化众人的权力吧!”

        郦遂成陪着干笑两声,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小心的开口试探着问:“我怎么听说最近廷尉张汤张大人要查江都呢?以张廷尉的手段,江都王那些“好”事迟早会被陛下知道的。到时候董国相怕是回京有望啊!毕竟任期都已经满十年了,也是时候可以动一动了。”

        “哼!”须发皆白的公孙弘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气性,脱口就想鄙夷董仲舒两句的,眼风扫到了郦遂成,想到他是侯爵,还是慎了又慎,道:“张廷尉正直果决,就是想要做什么,也是不会轻易违背陛下的意思。当初董仲舒因为妄言天意差点被砍头,只因才学得了陛下青眼才侥幸获赦出长安,虽手段浅显、修养低劣,但还是能安一方诸侯的,张廷尉和陛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丞相慧眼如炬,朝堂之上人才济济,丞相都未有走眼的,想来这件事和最后结果相比也不会有大的出入。不过您竟对董国相有这么高的评价,说他能安一方诸侯?如此公正坦荡,令在下佩服!如今能有此公正之心的,除了您,也就是一个卫大将军了。”郦遂成明知是因为刘彻要立一个儒生的典型,鼓励天下臣民尊儒重君,如今已经起来一个儒丞相,其他的也就没必要了。

        “嗯…”公孙弘端正的点头表示赞同。

        但见他言语有所顾忌,自己也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些他认同的人,不过…他认同的人也太少了,还好他提前都想好了思路,知道该提起谁,如今才能继续说下去:“听闻前段时间,陛下下旨要众人见大将军需下车行礼,只有右内史汲黯仍待之以平级拱手作揖,大将军竟也不在意,反而越加尊重汲黯大人,一时传为佳话!想来如今朝中风气更像是儒家口中的“仁”了吧?”

        大概能随意拿出来百夸百是,百比百像的,满朝文武也就只有一个卫大将军了。哪怕是在最迂腐挑剔的公孙弘嘴下,对方恐怕也不得不说一句“可敬”吧!

        果然,公孙弘终于神色和缓,说:“长平侯能想君主所想,急君主所急,居于高位依然不卑不亢,实在是难得,也就是出身…可惜,私生…”

        “咳…”审卿有些不愿意了,打断道:“丞相,陛下不在意出身的,你又何必总是一提到长平侯就盯着他的出身不放?长平侯已经很完美了!”

        两人至交好友多年,交流之间本就随意了些,脾气一上来,也就顾不得许多,公孙弘吹着胡子说:“我哪有一直提?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吧,外面那些尊重他的人,包括他的门客,难道就没有一个私下里议论他的出身么?况且汲黯做了多年的主爵都尉,连如今现任赵食其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常常去请教,后又为右内史,如此宽容他,焉知长平侯就没有讨好他的意思?”

        审卿也有些急了:“丞相这话小人之心了,莫说长平侯行得正坐得端,就说他这个侯爵,即便没有皇后姐姐,单凭军功也是稳稳当当的!有陛下在,一个主爵都尉还真不必去讨好!”

        公孙弘面色不虞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好的说:“你这话说的太过偏颇,就是明显是向着长平侯了,他出身马奴也就罢了,别忘了他还是个私生子!看人脸色长大,本能讨好的性子也是可能的,况且侍奉的是君主,察君主之意,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审卿激动得都坐直了身子,对着公孙弘说:“你这是妄自揣测!长平侯何等君子,光明磊落宽容大度!你为何非要揪着他的出身,实在是待人偏颇!”

        “我待人偏颇?!”公孙弘也被吵急了,两人虽为挚友,但他毕竟比审卿大了十岁,被人这么说还是有些下不来台的,开口呛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么?一字一句哪里瞎编乱造了?事实还怕人说?”

        郦遂成见状有些尴尬,好好的随口闲聊,怎么俩人还吵上了,导火索还是百试百灵的卫大将军,本来只要提起他,不管在座是谁,起码都会暂时达成共识,话题也可以顺利的推下去。

        自己本意是想打探一下公孙弘和汲黯的关系,怕这个看着中直实则滑头的丞相警觉,还特意绕了一圈,结果…这叫什么事啊!

        审卿那边还在继续吵,声音也越来越大,拍着桌子说:“你!别的不说,汲黯是什么人?啊?那是敢在朝会上给陛下落面子的人!都把陛下都给气得罢朝过,却如今还能在九卿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田蚡当年为丞相,他也没有像别人一样行礼讨好过,这样的人,你去讨好他,可能吗?你觉得长平侯傻呀,去捂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

        “我什么时候说长平侯傻了?还有…我什么时候讨好汲黯了?你不要瞎说!是他嫉妒我被陛下重用在前吧?一个道家出身,在当今陛下的手下做九卿,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我还推荐他做右内史呢!结果怎么样,他还不是看不起儒生和法家学者,处处跟我和张廷尉做对,仗着自己曾为太子洗马就排斥异己!”

        “你…你为什么推他做右内史,你自己清楚!那右内史是好当的?前任郑当时忙着黄河的事情,分身乏术,你分明…”

        郦遂成毕竟还没跟他们两个熟悉到一定地步,见这事态越发不可收拾,言语中涉及的官员也多,生怕自己听多了之后就被疏远了,一直想插嘴。可他们两个估计是吵上头根本就把自己给忘了,说话也越来越不顾忌现场还有自己这个侯爷在。

        如今见审卿马上要开始抖落公孙弘的私心,赶紧插嘴说:“随口闲聊,两位怎么还吵起来了,朝中职位不同,自然立场不同,各有各的考量,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儒家不是说君子和而不同么?众人想法不同,却都是为了我大汉基业好的,百花齐放才能辅我大汉昌盛兴旺啊!”

        “……”审卿撇了郦遂成一眼,知道自己差点失言,但心中还是愤愤不平,却顾忌着场合不对,强行压了下去,筷子在眼前的盘子搅了搅,随手夹了一些放在了盘子里,又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哼……”公孙弘刚刚舀的一碗汤都凉,却因为觉得心中燥热,也顾不得养生养气,一口闷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那个大家尝尝这个烩牛肉,里面加的东西还是博望侯从西域带回来的,跟白萝卜差不多,颜色却更好看些,叫什么胡萝卜。大家尝尝,都尝尝。”郦遂成悄悄送了口气,还好,最近家里的酒没有开封,公孙弘又年纪大了不喜饮酒,这顿饭就没有安排,不然这两位若是再喝点助兴,恐怕就劝不住了。

        好好的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了,郦遂成心有顾忌不敢再提官场之事,又从言语中猜到公孙弘其实跟汲黯不仅没什么交情,还有些不对付,也算勉强完成他这个宴请的目的,就没再提的别,而是随口聊些太学的事情。不过尚“仁”的儒生倒是跟廷尉张汤那等酷吏交情不错,倒是令他意外,儒家和法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送走了两位的车架,妻子把怀里咿咿呀呀的孙子交给儿媳,示意她别着急先退下,随即走上前来询问郦遂成,说:“侯爷,这次可有什么收获吗?能跟主爵都尉搭上关系吗?”

        郦遂成摇摇头,随手扶了她下台阶,叹道:“恐怕不行,本来以为儒生都是些心胸宽阔,尚仁义的,可是还逃不过名利之争啊!尤其这位,别说满朝文武了,就九卿里他就没看上几个,多亏他是才华出众得陛下赏识,不然哪有他的丞相之位?看着他如今年龄大了,气性竟也越大,刚刚差点吵起来!唉…这要是换了十年前……”

        微风拂过苍翠松柏,惊动满池的凋零荷花,回想往事的主人不愿再多沉溺,转而换了个话题:“总之莫要着急,他能当几年还不知道呢!右内史汲黯…嗯…我们不如想办法跟郑当时去走动一下,只是他远出长安,贸然插手爵位…风险会很大。”

        “要不…”郦夫人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开口,神情有些瑟瑟,生怕对方恼了。

        “不行!”郦遂成坚决地否定了,表情也越发严肃冷硬,说:“答应的事不能反悔!况且你最好记清楚上次已经是最后一次了,如今我们就是陌生人!既然她不把家族仇恨放在心里,又脱家多年,我们就要当普通…人一般遵守约定,卫家,不可以!”

        “妾身,知道了。”

        见妻子早已两鬓斑白,却还要跟着他担惊受怕,心中也不好受,开口安稳道:“好了,也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陛下虽有心收权削侯,但我们毕竟奉守的还是宗祠,只要不犯大错,传给世宗是没问题的。”郦遂成念着妻子毕竟是跟自己从当初低潮期过来的,也不想太强硬了,放柔了声音说:“一切有我,不会再出现当年的风雨飘摇了,其他的也莫要再提。”

        妻子没有怪他,当年那么难都过来了,也不会再差了,能走到今天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夫妻信任,如今也该继续才是,于是她柔柔地应道:“好”

        初秋凉风萧瑟,眼瞅着就要到年关底下,有人要得封赏,有人已被问斩,正是一个该有决断有收获的季节。朱红大门上“缪侯府”三个描金大字历经风霜雨雪,已略显老旧,年华衰退鬓发已白,喊上一声“侯爷”,却不知是当年的少年扬鞭马蹄疾还是今朝的少年忐忑踏征程~~

        想想当年的风光无二和子孙满堂,如今也就剩了这飘摇的一支,如履薄冰的传承香火,不知道谁会再重新给它描彩上漆,让这些高门子弟再荣光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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