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古今如是
黎水凝听了，跟着点头，心情也沉重起来。
为之努力一生的东西，或许有朝一日会被淘汰……只是想想就觉得揪心。
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么多行业，最沉重的就是搞科研。
工资不高，风险极高，轻易就是一生的付出，可到头来也许什么都不是。
刘树礼见黎水凝皱着眉头在思考，便深吸一口气，豁达一笑，“好了，这些都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常态，历史的年轮碾过时，真正有用的东西会留下来，没用的只能逝去。大浪淘沙，古今如是。”
黎水凝问，“刘院士，你觉得磁悬浮的前景怎么样？真的只能淘汰吗？”
“这很难说……现在磁悬浮有些技术是可以应用在高铁上的。还有悬浮技术包括光悬浮、声悬浮和磁悬浮等，或许研究一种能触类旁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果真的可以触类旁通，那科研上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他这么说，不过是安慰黎水凝，又安慰自己而已。
黎水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磁悬浮要架设轨道，对路况要求极高……林林总总加起来造价十分昂贵，估计会随着高铁的飞速发展而退出历史舞台。
就是她手上正在研究的反重力技术，有朝一日都可以代替磁悬浮，成为更快速更节省燃料的交通工具。
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了一段时间，转眼就到了黎水凝请假的假期，可凌绍洋还没有回来。
黎水凝想了想，决定去航天局的501所上几天班，省得不时有人攻击她，说她经常请假不去上班。
这天早上，她刚坐上车，就见手机有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
想了想，黎水凝点了接听。
“你是黎水凝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苍老，语气也温和，但听着，就觉得那绝对不是普通人。
黎水凝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认识的人，没猜出是谁，嘴上回道，“没错，我是黎水凝，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你爷爷。”卓老爷子说完，咳了起来。
黎水凝心中吃惊，也带上了不耐烦——她是真的不想和卓家再有什么牵扯，所以对卓家几辈挨个打电话来打扰自己十分不满。
卓老爷子把心中的咳意压下，没听到黎水凝说话，心中苦笑，嘴上道，“你不愿意和我们相认，我已经知道了。”
“嗯。”黎水凝应了一声，想起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又放缓了语气，“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所以真的不想回去，请您谅解，也请您理解。”
卓老爷子说道，“我明白的……既然你真的不想回来，那就不要回来吧。其实这事，我一个老头子，不及其敛那孩子看得清，果然是老了啊……”
他说得伤感起来，“只是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孙女，若有什么为难，记得跟我说一声。”他有心说一说三儿子夫妇，但总归不好在小辈跟前提，便没有提起。
“谢谢。”黎水凝道谢。她不会找桌家人帮忙，但面对卓老爷子表现出来的善意，却不好直言拒绝。
卓老爷子也知道黎水凝的意思，头疼得不行，但他也明白，黎水凝不愿意，他是勉强不了她的，便转移了话题，说起家里有语言天赋的人。
黎水凝听着老爷子往下说，一直没有出演打扰。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卓老爷子忽然道，“水凝啊，其敛说有话跟你说。”
“好。”黎水凝应了一声，握着手机不说话。
那头卓其敛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最近手头紧，你手头如果宽松了，把200万还给我吧。”
黎水凝先是惊愕，很快又笑出声来，“我手头上的确比较宽松，你给我个帐号，我这就还给你。”
这个血缘上的哥哥，真是个妙人，原主未能和他见上一面并且相处过，真是可惜了。
电话那头，终于反应过来的卓老爷子笑骂了一声，“你这臭小子……”却是没有再责备别的了。
卓其敛用冷淡的声音报了帐号，便把手机还给卓老爷子了。
卓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卓家人联系的心情，可老爷子我行将就木了，却舍不得自己家人流落在外。希望以后打电话给你，你愿意接，跟老头子聊聊。”
“这是自然。”黎水凝点头应了。即使面对一个陌生老人，她也会答应，更不要说这个还是原主的亲爷爷了。
卓老爷子本身身体不好，又聊了一阵就准备挂电话了。
黎水凝说了些让老爷子好好休养的话，就挂了，马上叫穆欣帮忙转200万到卓其敛的账户。
穆欣先是气愤，“这卓家人太过分了吧，那么大一个家族，竟然连200万都要你还回去？我呸……水凝，你不要多想，还清也好，将来如果有谁说你，这就是证据，表明你和卓家人一刀两断的证据——”
说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顿，看向黎水凝，“那个，你那个哥哥是不是歹竹出好笋的好笋代表？我总觉得他是在为你好。”
“是啊。”黎水凝点头，“你赶紧帮我转账，把这件事办妥了吧。”
穆欣听了，马上高兴地应了。
黎水凝看向窗外，发现已经到501所的地下车库了，连忙下车，带着穆欣回办公室。
路上沈边友看到她，马上迎了上来，“水凝啊，你可回来了，我有事想找你都找不到呢。”
“什么事？”黎水凝觉得沈边友脸上几乎就写上“我有坏主意”这几个大字了，就没打算多寒暄。
沈边友却没有说，笑道，“这事说来复杂，你先去上班，中午吃饭时，我再好好跟你谈谈。”
黎水凝听毕，冲沈边友点了点头，起身回了办公室。
她进入办公室，是要经过顶头上司，也就是部门主任的。
这次从部门主任办公室经过时，黎水凝刚想抬头跟主任打招呼，就听到一道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黎水凝，你进来这里做什么？”
黎水凝此时已经看到主任了，见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顿时有些吃惊，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新主任见黎水凝看着自己不说话，眉头皱起来，“发什么呆？我在问你呢。”
黎水凝终于想起，原主任说要请长假的，这个估计就是暂时代替他的，当下回道，“早上好，主任，我的办公室在那里头，所以我才进来。”
新主任听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又刁难了几句，这才挥挥手，叫黎水凝赶紧进去工作，不要企图摸鱼。
黎水凝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在这里坐小火车去核心研究区，便叹口气，打开办公室软件，查看自己的工作任务。
她的任务本来不算很重，可是上午快结束时，新主任又扔了一堆进来，黎水凝估摸着，自己估计要晚上加班了。
中午时，黎水凝出去吃饭，看到沈边友在和几个员工低声咬耳朵，不时看向自己，便挑了挑眉。
她很好奇，沈边友还会来跟她套近乎吗？
沈边友的确是想来和黎水凝套近乎的，可是听到部门中人说，新上任的主任很看不惯黎水凝，直接扔了一堆任务过来刁难，便起了退缩之意。
历来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新官来了之后一直没烧火，或许对黎水凝这把火，就是他烧的第一把火了，他要是凑过去，估计连自己都会烧死。
于是沈边友仿佛忘了自己和黎水凝的约定，淡定地和部门的人吃完午餐，就一起回去休息了。
黎水凝看到沈边友故意绕开自己走远路，觉得好笑至极，但也懒得理，摇摇头就将这人抛到一边。
傍晚大部分人下班了，黎水凝在加班。
以前主任的心腹偷偷告诉黎水凝，“现任和之前那位关系有些差，现任估计是故意为难你的，你多忍忍吧。”
黎水凝抚额，“你说如果我请一个月长假，他会批吗？”
“你之前才请过长假，回来上几天班又请长假，估计够呛。”前主任心腹低声说道，说完见黎水凝脸上着实为难，便又道，“实在没办法，你可以找空翼那位唐先生帮忙，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和我们这位新主任有些交情。”
黎水凝点头，决定请假失败的话，就找唐谦帮帮忙。
她站起来伸伸懒腰，又坐下来继续忙碌。
过了一阵，手机响了起来。
黎水凝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见是凌绍洋打来的，马上精神起来，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你家，你怎么还不回来？”凌绍洋问。
黎水凝看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决定带回去做，便一边收拾一边回道，“我在501所，马上回去，你先洗澡休息一会儿，冰箱有吃的，你找些出来垫垫肚子。”
挂了电话，见东西都收拾好没有遗漏，黎水凝便飞快地离开办公室直奔车库。
回到大别墅，黎水凝一打开门，就见面目英俊的美少年就站在门后，正张开双臂等着自己回来投进他怀里。
她也不矫情，直接扑进美少年的怀里，“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次是不是还要走？”
“不走了。”凌绍洋抱着黎水凝，抬脚把门关上，直奔沙发，“你请好假没有？”
黎水凝摇了摇头，“只请了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地方还没请，我明天就回去请。”
凌绍洋轻轻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你又不听我的话了，叫你提前请好假的！”
“怪我……”黎水凝无可辩驳，讨好地亲了亲凌绍洋的薄唇。
凌绍洋干脆抱住了她，深深地吻了上去。
一吻毕，他凝视着怀里灼灼桃花般的容颜，喘息着问，“水凝，我们先领证，以后再补办婚礼好不好？”
黎水凝睁开眼，见美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愧疚，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一颗心先软了，口中道，“好啊。”
“那就好。”凌绍洋抱住她，俊脸上满是笑容，低头不住地亲她，“那我们明天就先去领证。”
黎水凝被他灼热的吻细细地吻着，呼吸急促起来，但还是硬着心肠推开他坐起来，认真地看向他，“出什么事了吗？”
以凌绍洋的性格，即使暂时没办法大办，也希望弄得人尽皆知的，宣告他的存在感的。
可是，他这次竟然愿意悄悄地领证！
“没什么事……”凌绍洋说完，想起这事瞒谁都行，就是不能瞒着她，于是吞吞吐吐地解释，“就是，唔，我和你在一起之后，身体可能会有些不稳定，控制不了帝家。我担心帝家的人会针对你……”
黎水凝一脸不解，“什么意思？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你的身体会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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