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山海不可平
“姐姐你好，我要买生理盐水、碘伏、无菌纱布。”尹歆晨站在柜台旁，大脑快速运转着被刀划伤应该如何让处理，“还要棉签。”
“现在的碘伏有碘伏棉签，要这个吗小美女？”
“好，就拿这个吧。”尹歆晨点点头，低头打开自己的钱包找出一张五十元去交钱。她不知道这些药的价格，就拿了张五十。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店员姐姐一边在柜台里找尹歆晨需要的碘伏，一边温柔的问：“请问是哪里受伤了呢？”
“手背，被刀划了一下。伤口不是很深，就是留了不少血。”
店员姐姐沉思了一下：“或许需要云南白药吗？如果伤口比较小的话，用碘伏消毒之后可以用云南白药撒在伤口上进行止血。”
“那我再要一份云南白药，谢谢姐姐。”
喻淮川吹着晚风，看着头顶上的那一轮上弦月，好像中秋节快到了。
身后药店的门被推开了，尹歆晨拎着一袋子药匆匆忙忙的出来，坐在喻淮川旁边。
拎着喻淮川的袖子把他那只受伤的手拎了过来：“我要给你涂药了，疼就哭出来。”
喻淮川被她逗笑了：“你看我像怕疼的样子？”
“那不好说……”尹歆晨低头拆开绑在喻淮川手上的丝巾，血已经透过餐巾纸渗到丝巾上了，她轻轻揭开餐巾纸，喻淮川的手背上已经看不清伤口里，血肉模糊的一片。她“嘶”了一声，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只感觉难受。
“你嘶什么？又不是你受伤了。”喻淮川抬头看着月亮，云淡风轻地说着。
我看着心疼啊。
尹歆晨想了想还是把刚才那句话咽回去：“我看着都感觉疼，你居然不疼吗？”
“习惯了。”这三个字从喻淮川嘴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准备帮喻淮川换药的尹歆晨手里的动作一顿。
习惯了？那喻淮川的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风华正茂的少年，气宇轩昂，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尹歆晨不是一个爱刨根问底的人，她没有继续问下去，继续低头帮喻淮川换药。
她拧开一瓶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浇在伤口处消毒，她怕喻淮川会感觉到疼，一点一点地倒着，伤口附近的血渍差不多清洗干净后她拆开碘伏面前小心翼翼地涂着。
“我要涂云南白药了哟，这个是止血的。”
“嗯。”
……
待尹歆晨包扎的时候喻淮川猛地注意到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一个漆黑的身影隐藏在阴影里，阴影里那人看喻淮川发现他了，往亮处出走了两步，看着那人笑里藏刀的表情让喻淮川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嗯？怎么了？”低头用丝巾缠着纱布的尹歆晨抬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是我弄疼你的手了吗？”
喻淮川摇摇头回头看着站在阴影处的人，那人意味深长地看着喻淮川旁边的尹歆晨看样子在打着什么主意，他又转回头看尹歆晨已经包扎好了，站起身。
他背对着尹歆晨，只能看到垂在身边的双拳被他紧紧握住，他在隐忍。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尹歆晨不明白喻淮川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她皱了皱眉头：“你……”
“和我这种人接触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小学霸。”喻淮川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把这些些话说的太难听。像他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少一些和尹歆晨接触为好。
刚才那几句话似乎点燃了尹歆晨心间的怒火，她站起来怒视喻淮川的背影：“打架怎么了？我和什么样的人接触是我的自由，难道我这样的人，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吗？凭什么我就一定要成为大家期待的样子？”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她会不会就可以像是学校里的那些女生一样，下课的时候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而不是闷在教室里看书，周末会约着一起出去玩而不是泡在自习室学习，也有会有喜欢的男孩子，自由地生活着。
尹歆晨每天的生活都是无趣地重复着，她的父母已经是在一个很高的领域了，所以他们认为尹歆晨要超越他们，她要学习优异、要端庄大方、要多才多艺。
“走在阳关道的人怎么能和独木桥的人是一个方向呢？”喻淮川拎着放在地上书包，往西面的方向走去。他只能这样做，他知道那个人为了钱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尹歆晨看着喻淮川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气之下拎着书包，还有那一袋剩下的药，往东边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着。
两个人今晚闹得很不愉快。尹歆晨胡乱地抹掉因情绪激动而留下的泪水，气鼓鼓地往家走。
-
喻淮川的看着站在阴影处看戏的赵斯禹，一把揪起赵斯禹的领子，眸光凛冽，他死死地咬着牙问：“上周不是给过你们钱吗？怎么？还想要？”他说着更加使劲揪着赵斯禹的领子。
只听一声冷笑，赵斯禹说道：“弟弟，你小瞧你舅舅的病了，他三天要透析一次，我们根本支付不了这些钱！一个月就要花上万的钱，我和你舅妈连工作都没有怎么能一个月赚那些？”
“你舅舅需要钱，难道我们家就不需要吗？我爸在医院难道也不要钱吗？”听到一笔不小的数目，喻淮川揪着赵斯禹的手松开了，赵斯禹一把推开喻淮川，他没有反应过来后背撞在了结实的墙壁上，艰难地扶着后面的墙站了起来。
“你妈妈是医生，更能了解你舅舅这个病的痛苦啊。”赵斯禹开始打感情牌。
赵斯禹捏着赵婧媛会心软这个关键点。喻淮川的父亲也因为出了事故一直躺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赵婧媛一个人把他拉扯大，面对着自己亲哥哥得了重病，赵婧媛又是一个柔弱的性子，只好一次次答应赵斯禹无礼的条件。
时间已经不早了，喻淮川抬手看了眼手表，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赵斯禹。面前这个人，心里不知道打着什么小算盘。喻淮川的母亲赵婧媛上周已经给过赵斯禹了五千，赵斯禹放荡惯了，这笔钱最后到没到舅舅那边还不好说。
赵斯禹搓搓手心：“回家跟你妈再通融通融，再借我们五千吧。”
如今到了月末，赵斯禹打工的单位那边也一定会发工资，可他却狮子大开口又要五千。
“再加上这五千，我们已经给过你四五万了吧？”喻淮川抱着胳膊，锐利的眼神看着赵斯禹：“按着这个数目，够舅舅很长时间的透析费用了。”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拿走了钱？”赵斯禹见喻淮川猜出来了钱的数目不对有些着急，“我们难道就没有生活费吗？吃饭也得花钱，水电也要花钱！”
赵斯禹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看着尹歆晨回家的方向：“刚才那个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他的视线落在喻淮川受伤的左手上，“哎哟，这个丝巾可不便宜啊。”
“我跟她不熟，你别想打她主意。”喻淮川打断赵斯禹肮脏的想法。
最后喻淮川还是答应回家和赵婧媛商量一下，赵斯禹这才肯放他走。
喻淮川的家在城北的旧房区，这一片的公共设施不完善，到了晚上只有几盏路灯亮着。破旧的楼梯间里有一股墙面发霉的味道。
喻淮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的时候，赵婧媛已经从医院下班回来了，她在阳台给几盆小绿植浇水，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她回头：“淮川回来了？你这手怎么了？”
赵婧媛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匆匆忙忙地走到喻淮川身边抬起他的手看，喻淮川却下意识地想缩回去。
“没什么，就是被刮到了。”
伤口处理的很仔细，加上及时止血现在问题也不大了。赵婧媛松了口气。
“对了妈，赵斯禹又来要钱了。”喻淮川还是将赵斯禹这件事告诉了赵婧媛。
赵婧媛听到赵斯禹这个名字就头疼，她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你先回卧室早点休息吧，这个事情我来解决。”
喻淮川点点头拎着书包回了卧室。
今天真的好累，累到喻淮川直接躺在了床上。借着桌子上台灯发出的光，喻淮川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浅蓝色的丝巾上绣着几朵盛放的荷花。尹歆晨的样子浮现在喻淮川眼前。
“对不起……”他很愧疚对尹歆晨说了那样的话。
喻淮川不知道赵斯禹会不会盯上尹歆晨，但是这个人为了钱疯狂到什么都可以做出来，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去抗衡这一切。绑着丝巾的手逐渐攥紧，仿佛想要把一切都捏碎掉。
-
尹歆晨一个人慢吞吞地往家走，看到手机里周蕙打来的未接电话这才加快脚步往家走。
完了完了，在外面耽误这么长事件，这可怎么解释。要是让周蕙知道自己参与了一场校外打架事件，周蕙恨不得每天亲自接送她。尹歆晨就更难实现自由。
盛达庄园离一中不算近也不是很远，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盛达庄园是云木市最知名的豪宅小区，在暖黄的路灯下能看见路两旁的灰色石砖搭成的小路，一簇簇的灌木丛上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还有几棵尹歆晨叫不上名的树，上面还结着小果子。
旁边还有人工湖和小广场，几个与尹歆晨年龄相仿的女生结伴在石砖路上慢跑着，小广场上有老人们拉着手风琴吹着萨克斯，爷爷奶奶们伴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
真好啊，这样的生活。尹歆晨有些羡慕这样的老年生活。不用被学习困扰。
尹歆晨进了楼宇门靠着墙安静地等着电梯，想着应付周蕙自己晚回家的理由。
因为心虚，尹歆晨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当看到门后的抱着胳膊的面无表情的周蕙，吓得手里的钥匙差点掉在地上。
“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周蕙丝毫不给尹歆晨喘口气的机会，面色平静地问道。可往往这个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即将到来。让尹歆晨不由得害怕。
尹歆晨发挥自己死皮赖脸的精神，面不改色地低头在玄关换鞋。今天自习室那边只有几位年轻的新老师，周蕙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完全不会担心有眼线的问题：“嗯，今天留在那里写完了一套英语卷子。”
周蕙“嗯”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挺合理的。随后转身进了厨房。尹歆晨这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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