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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尸体


来的人正是炮仗。

        他的脸侧有细小的伤痕,好像是被人按在地面上摩擦导致的,现在他将完好的一侧脸对着院子里的两人,说是完好,其实那侧脸上也有刚刚结疤的伤口。

        肖憧回忆起,炮仗被班主任叫到台阶上时,白衿分明是神情冷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原来,体育老师的钥匙还是被她拿走的,炮仗为了帮她隐瞒,又将钥匙藏到自己的鞋里。她的目标并不是体育老师的电瓶车钥匙,而是仓库钥匙。

        “废什么话,刚才藏哪去了?”白衿瞪了他一眼,又抬头示意肖憧可以从梯子上下来了。

        炮仗走到仓库跟前,将贴着白胶布的其中一个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手腕,同时向白衿解释道:“我不得感谢一下彭斯吗,他为了帮你演了这场戏,拿出了看家本领……我告诉彭斯,救护车走到半路就清醒一下吧,学校不一定能出这个钱。”

        肖憧有些惊讶:“彭斯,是装的?”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大家都知道,关键时刻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就直接倒地了。那演技,根本不需要排练,啧啧。”炮仗无所谓的态度让肖憧有些不适应,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直到仓库的门被打开。

        那扇门仿佛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大力气地推开过,接触面发出一声艰涩的摩擦声,肖憧抬起头,前面那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进去了,他也随即跟了上去。一进仓库,扑面而来一阵灰尘,高处的隔窗照得灰尘在阳光下飞舞,肖憧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的眼睛里盈了些泪花,下意识地去寻找之前听到的奇怪声音的来源,然后看到了令人震惊的场面:地上放着个半米多高的铁笼子,笼子里关了两只猫,其中一只下巴脱臼,奄奄一息,另一只腿受伤了,表皮已经溃烂。更为恐怖的是,笼子外的地上还躺着一只已经死去的猫,那只猫的身上有一道道鞭痕,像是用皮带抽的,身上的毛脱落得斑驳不堪,还有些疑似烟蒂烫伤的痕迹。活着的两只猫已经全然没有了防范的力气,听见有人进来,它们只是抬了下眼皮,连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似乎已经决定不做抵抗了。

        “靠,体育老师在这儿虐|猫?”三人沉默半晌后,是炮仗先开了口。他转头看白衿,白衿的呼吸急促,两行泪顺着脸颊淌到下颚,又湿了衣襟。她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想要去触碰被关在笼子里的猫。那些猫一动也不动,她难掩哭腔地说:“这里没有公园里的那只猫,可我明明听到了它的叫声,怎么回事?”

        “这里有三只猫?体育老师去哪弄来这么多猫,还藏在这里?”肖憧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闻到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强忍着没有当场吐出来。

        “这里会不会有,班主任家的猫?”白衿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回头看了他俩一眼说。

        “班主任和体育老师是夫妻,”肖憧迟疑了片刻,说:“他们的关系紧张是整个学校都知道的,班主任经常不分场合地发脾气。前一阵子,是好像听说,班主任家的猫走丢了,不知道找没找到……”

        炮仗从口袋里变着花样地掏出一根细长卷烟,打火机却半天打不着火,有些气愤地说:“谁惹他找谁去,拿几只猫撒气算什么本事?”

        他在校服里侧剪了个窟窿,刚才老师检查他口袋的时候,他将卷烟塞进了窟窿里,滑落进校服的边缘,掏出兜来根本看不见。

        “我们该怎么办?把猫留在这儿,肯定是会死的,笼子里的猫和笼子外的是一个下场。”白衿开口问道。她的心里有一种感觉,笼子里的两只猫可能也活不长了,但如果体育老师再度回来施虐,怕是会使猫死前的痛苦更加重几分。

        炮仗四处寻了寻,仓库里放了许多装修器材,他找来个铁钳子,将猫笼子的铁条一根根弯曲,幸好,这个笼子本身没那么结实,不一会儿就让他弄出一个大口子来。

        “我们先把猫偷出去藏起来,待会你们俩回去上课,我找俩人和我配合一下,从校门口溜出去。”炮仗想了想说。他将外套脱下来,把两只猫包裹一起,两只猫很轻,他一手托着,一手提起,很轻松就把两只猫抱在怀里。

        肖憧对眼前的画面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他从小晕血,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身临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看着笼子里的斑斑血迹,还有那只死去的猫身上被血迹粘连的皮毛,他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奔着仓库外面的院子跑过去,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炮仗对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好像故意说给白衿听似的,骂道:“怂货一个。”

        好在肖憧没吃成午饭,肚子里空空的,呕出来的都是酸水。

        他擦了擦嘴,抬起头,蓦然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光,肖憧定了定神,才看清容貌。那人戴着一副眼镜,校服的拉链拉到下颚,手缩进袖子里,除了脸几乎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外面,是班长宋至远!宋至远正一脸狐疑地盯着他,又侧头看了看站在仓库里面的两个人,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宋至远是班主任的得意门生,品学兼优,家境不错,听说他爸前几年投资顺利,事业蒸蒸日上,打算孩子小学一毕业就带他移居到城里去。炮仗听到有人来,反应很快,不知怎的竟然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团尼龙绳,就向这边冲了过来。

        宋至远看到耷拉在门上的锁链,恍然大悟:“是你们,偷了魏老师的钥匙!”

        炮仗不愧是在道上混的,刚出仓库门就抬起左脚,一点儿没收力,狠狠踹到了宋至远的肚子上。宋至远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弯下腰摔倒在地上,一阵阵疼痛从腹部侵袭大脑。

        “肖憧,把他绑起来。”炮仗十分自然地指使起肖憧来。

        肖憧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看见白衿刚才接过炮仗手里的校服,正蹲在地上看猫,对外面发生的都不闻不问,只得硬着头皮从炮仗手中接过绳子,趁着宋至远毫无还手能力的时候把他的两只手手捆了起来。

        他生平第一次捆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是用尼龙绳在宋至远的手上绕来饶去,不得要领。

        “你特么没捆过人,还没捆过猪吗?”炮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肖憧推到一边去,自己上手,他熟练地将宋至远的两只手背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宋至远捆结实了,还一脸挑衅地盯着宋至远笑道:“学会没,这是正宗的猪蹄捆。”

        “你把他带到仓库里去吧,让他呆在院子里太显眼了。”炮仗找来一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洗的抹布,直接塞进了宋至远的嘴里。宋至远向来爱干净,衣物每天都会清洗,此刻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一般。

        “奉劝你,最好老实点,把今天看到的事情都忘掉,吞进肚子里,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能否安全毕业。”炮仗拍了拍宋至远的脸,威胁的方式好像电视里播的那些老套黑道电影。

        宋至远比刚才安分了许多,他看了一眼炮仗,好像也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恐惧。

        肖憧将宋至远拉进仓库,让他靠着墙边坐下来。

        “我把这两只猫带出去,你俩先回去上课,下午的课要开始了,别耽搁。”炮仗从白衿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猫。他的校服看起来要比别人的更大,轻松地就能将两只猫揣进怀里。猫也早已没有叫唤的力气了,应该能轻松地从学校保安的眼皮子底下躲过去。

        “他怎么办?”白衿的视线落在宋至远身上。

        “把他晾在这一夜,明天我再把他放出来,如果体育老师来,说不定还会吓一跳。”炮仗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宋至远。

        “别闹了。”白衿呵斥道。

        奇怪的是,宋至远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那几个人身上。仓库的门大肆敞开,门把手抵着灰暗的墙壁,从墙壁和门的缝隙中露出一对黑乎乎的东西。由于刚才被肖憧推搡过,宋至远的眼睛滑落到鼻梁上,眼前一片模糊。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端详了那对黑乎乎的东西好一会儿,从它的形状可以推测出……

        “啊!”肖憧被宋至远突然惊恐的大叫吓了一跳,那块破抹布早就从他的嘴巴里掉了出来。肖憧正要手忙脚乱地去捂他的嘴,下意识地顺着宋至远身体的朝向看过去后,他爆发出了一声比宋至远本人更为惨烈的嚎叫。

        炮仗回过头大吼一声:“你他妈跟着叫什么叫?吓老子一跳。”

        炮仗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肖憧的肩上,他顿时痛得说不出话,蹲在地上,只是伸出手指了指门后的方向。

        炮仗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关上仓库的门,那扇久经风霜的门也吓得瑟瑟发抖,藏污纳垢的角落得以重见天日。

        仓库的门后露出一双肿胀的脚,在寒冷的秋天没有穿鞋袜,脚底板肤浅的纹路里夹杂了许多泥沙,指甲里藏满了污泥。那是一具半身抵靠在墙上的尸体,整个躯干和那双脚相比起来更加瘦弱,快要嵌入进墙壁的阴影中,不引人察觉。仓库本身就空旷,角落里也堆满陈年杂物,如若不是宋至远恰好坐在那个位置上,有可能都注意不到。

        尸体被一张草编席子包裹着,肩膀上面和膝盖以下的部分暴露在外面,尸体是赤裸着的,没穿衣服,露出的部分有好几处淤青,红肿的伤痕又因为人死后而迅速干瘪下去,因为天气干燥生了许多新的裂纹,看起来他生前遭受过殴打。

        “这,这是……”白衿的注意力终于从猫的身上转移了,“这里,怎么会有尸体?体育老师在这杀人藏尸?这,这不可能!”

        “你们认识他吗?”宋至远看了一眼站着的三个人,说:“他该不会是学校里的人吧?”

        炮仗的胆子最大,凑上前去看得更仔细些。尸体是闭着眼睛的,头发像是狗啃得一般长短不一,却极富生命力,和那张盖了层灰的脸形成极大的矛盾感,仿佛是他死后头发还在拼命地生长着。

        “我认识他。”炮仗的一句话把肖憧吓了一跳,他也忍不住走上前去看了看。尸体的右侧额头布满了青色胎记,这个特征太明显了,他很快想到一个人。只是,那个人藏在他久远的记忆当中,很久没在现实中出现了。看来,这些年,他应该不止藏在一些人的记忆中,同时也活在现实中,只不过,这次出现的方式太过惊悚,同时也意味着这是现实的最后一次相遇,而因为这最后一次相遇,导致记忆中的期限反而被无限期地拉长了。

        “这是,穿河镇西边,最里面那户的傻子,叫王雀。”炮仗率先将答案说出口。

        “他应该一直被家人关在家里,怎么会死在这里?”肖憧紧接着提出疑问,这句话将几个人的进程迅速加快了。

        “你怎么知道他被关在家里?你也认识他?”白衿盯着肖憧,炮仗也看向他,虽然知道傻子这个人,但是炮仗对他并不熟悉。

        炮仗先打开话匣子:“我只知道,他是傻子王雀,从小患自闭症,好像还得过脑瘫,家里太穷,根本没钱治病,智商只有七岁。”

        “我之前和他住在同一栋楼里,”肖憧的一句话引来了其余三个人的注意:“他十几岁的时候总在居民楼院子里晃荡,没人管,他妈就是到点叫他吃饭,很多年以来都是如此。直到有一次……”

        “发生了什么?”白衿催促他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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