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皇子

卯时一过，吉祥、如意推门而入：“我的好小姐，您可赶紧的吧，宫里来的嬷嬷都到前门了。”

        沈昭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任由两人洗漱穿扮去了。今日她换了一袭粉色石榴群，裙上是粉色的绸带，还散发出淡淡的胭脂香，如意更是给她做了飞仙髻，描了梅花钿。

        一番折腾之后已是一个时辰。

        沈母前来催促之时，也是忍不住惊叹：“昭昭这一打扮，真是犹如九天仙女下凡，美艳不可方物。”

        “是么？”沈昭昭调皮地眨眨眼，“阿娘，我肚子饿了。”

        “你啊，赶紧吃点糕点去云锦轩，莫不要让嬷嬷久等了。”

        她乖巧应答：“知道啦。”

        这头，她一路往云锦轩赶，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问：“表小姐呢？”

        如意道：“小姐，表小姐一大早就起了，往夫人屋里请了早安，又接待了嬷嬷。这个点，估计早就在云锦轩里和宫里的嬷嬷说说笑笑了。”

        沈昭昭淡淡道：“她若是想去，谁也拦不了的。”

        “可是，”如意心下终究是不满的，明明进宫的是小姐，“难不成，表小姐还要去参加宴会不成。”

        沈昭昭见她这副小孩子心性，皱眉道：“这话可不能让阿娘听了去，回头又要怪我小家子气。”

        等沈昭昭到了云锦轩，还未进门，就听得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嬷嬷谬赞了，沐瑶只是略知一二罢了，哪里比得上嬷嬷心灵手巧。”

        沈昭昭白眼一翻，心中暗暗诽谤，果然生了一颗八面玲珑心，这般左右逢源，哪里嫁不得。

        云锦轩内，奴婢、小厮们左右而立，等着听候嬷嬷差遣。

        这秦嬷嬷可不是一般人，是她的亲姑母特意差遣来的宫中老人，沈昭昭还记得上一世她最厌烦这琐碎的礼仪，学得更是一团糟。没曾想，进了宫，封了后依旧是被追着教训。

        一想到这，沈昭昭扯扯嘴角，行了个极为恭敬标准的礼。

        秦嬷嬷一愣，这小霸王什么时候如此知书达理了，稀里糊涂答：“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一来一往间氛围出奇融洽，言行举止、站坐，拱手，揖礼，皆有大家之风范。

        秦嬷嬷心下大惊，这姑娘的礼仪神情皆像极了那后宫中上位者才有的风范，丝毫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家。

        倒是苏沐瑶，虽学了不少礼仪，但论宫里的标准，还是差了一大截，惹得嬷嬷不停地训责。

        一道道狐疑的探究落在她身上，沈昭昭昂首，权当没看见。废话，她上一世为了学这些繁文缛节，不知遭了多少白眼，掉了多少头发。这一世，还能让她苏沐瑶比了下去。

        酉时，云锦轩大门方才打开，沈昭昭一眼便瞧见自家阿娘伸长脑袋往里头望。

        她忍不住笑：”阿娘，我今天表现可好了，嬷嬷还夸我了呢。"

        见她这番模样沈母自然是不信的，就她自家女儿这般泼皮猴子的性格，从小爬树摸鱼，没个大家闺秀的样，想必今日个定是要挨不少骂的。

        “昭昭顽劣，劳烦嬷嬷了。”

        秦嬷嬷认真打量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眉宇间虽还稚嫩，举止间却有自家皇贵妃那般气派，当下恭顺道：“夫人多虑了，沈小姐的通身气派，谈吐修养，皆是大家闺秀之典范。”

        沈夫人送走嬷嬷时，立在门口久久不能回神，等等，秦嬷嬷方才夸得是昭昭？！莫不是认错人了吧。

        秦嬷嬷一走，沈昭昭心中石头总算是落了，步伐也轻快了不少，这一得瑟，便遇上了从书房出来的沈云初。

        见她如此愉悦，沈云初很是诧异：“我的好妹妹，莫不是被嬷嬷骂傻了不是？”

        “呸，阿哥你休要胡说，嬷嬷还夸我聪慧可人呢，”沈昭昭叉着腰，一脸不满，“你妹妹我如此天生丽质，嬷嬷夸我还来不及呢。”

        沈云初自然也是不信的，他偷摸着将沈昭昭拉到一边，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我听闻十一殿下说，皇上欲在‘谢春宴‘上替三殿下、四殿下、六殿下选妃，那名册上”

        闻言，沈昭昭倒是异常冷静：“那名册上，有我的名字。”

        沈云初瞥了自家妹妹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阿哥，这事阿爹是如何想的。”

        安王、靳王皆是萧妃所出，萧妃之父乃是前朝重臣，深受当今圣上敬重。而宁王殿下，其母赵淑仪原先是邻国一位不受宠的公主，因其端庄贤惠封了嫔位，诞下六皇子后才受封为淑仪。

        只可惜六皇子才智平庸，听闻并不出众。

        她当日对三殿下一见钟情，更是非其不嫁，阿爹气得差点和她断绝关系。

        上一世，沈昭昭再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安王殿下能力出众、母系尊贵，又深受圣上器重，却偏偏成了阿爹口中的绝非良配。

        沈云初老实答：“这宫里的水，委实太混，阿爹自然是不想让你进宫的。前儿个，陛下私下里问了阿爹一句”

        见他吞吞吐吐，沈昭昭眯了眯眼：“赶紧，说。”

        "问，萧妃娘娘的两个儿子皆是青年才俊，不知昭昭是否能瞧得上眼。“

        ”那阿爹是怎么说的？“

        ”阿爹自然是诚惶诚恐，谢了陛下的恩情。只是，昭昭，“沈云初突然正色起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阿爹虽贵为丞相，也万万不敢违逆圣意。更何况你也知道，萧妃娘娘一向与姑母不合，阿爹怕若是成亲，日后你要夹在中间为难。“

        ”我知晓你的意思了，“伴君如伴虎，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只是，”那六殿下呢？“

        很早之前，姑母还夸赞过赵淑仪为人。想来，六殿下也绝不会是偷奸耍滑之辈。

        沈云初闻言微微一愣：”六殿下他并不受宠，怕不会是良配。“

        沈昭昭眉头一挑，故意激他的话：”既然大爹不想我与萧妃娘娘有什么干系，那我不是只能选六殿下了。“

        ”不可，“沈云初面色不虞，”婚姻之事并非儿戏。六殿下他“

        ”诶呀，六殿下到底怎么了。“沈昭昭皱眉，”阿哥你再不说，我就去找阿爹。"

        沈云初瞧她一副说到做到的模样，终于似下了决心，道："我听说六殿下不受宠并非是资质平庸，而是宫里传其‘克母克妻‘，乃大凶之命格。“

        你说什么？沈昭昭两眼发直，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吓得沈云初赶紧宽慰她：”许是宫里人胡说八道，诽谤罢了。“

        她勉强定了定心神，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梦里那句”天煞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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