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常（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褚发青年对着面前的负责人行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弯到了九十度的道歉礼，但这反而把来人吓了一跳。
“你们能赔偿就可以了……不用这样。”
“不，是我有错在先，必须对您表示歉意才是。”
“真的不用这样……”
边上的黑发青年捂着脸不忍直视。
“够了啊，中也。”他□□道：“又不是在霓虹，你把人吓到了。”
然而边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按住他的头往下压。
“你也给我道歉！”中也咬紧牙关低声说道。
太宰梗着脖子不肯弯腰：“是你干的凭什么我要道歉。”
“哈？要不是你在，我一个人打得起来？”
“又不是我让你砸门扔柜子的。”
“啊？难道不是你在惹我生气吗？”
“我惹你干什么？是你突然冲上来的吧？”
“你敢说我的脑袋不是你砸的？”
“不是！那明明是被车撞的！”
“……你觉得我信吗？你当我是笨蛋吗？”
“……你难道不是笨蛋吗？你这没脑子的小蛞蝓！”
“哈？你这混蛋青花鱼在骂谁呢！”
“谁应就是谁！”
“你想挨揍是吧？”
“中也你的脑子里是只有筋肉吗？”
“……”
“啊，又开始了。”
“又开始了呢。”
“…你们不去拦一下吗？你们是朋友吧？”负责人先生犹豫地问着
“嗯？只要不真打起来就不要紧的啦，他们凑一起就会这样。”小麻雀瞪着一双死鱼眼。
怎么说呢，同样的事经历过三四次后，哪怕只是劝架也是会累的啊！
“这就是双黑吗？”虎杖低声感慨。
“倒也不是，中也哥和我哥之前就是凑到一起会吵吵囔囔的那类。”生活不易，善逸叹气，“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嗯，幼稚？”
“明明是中也没脑子又天真吧！”耳朵极尖的某人立马转头出声反驳。
“闭嘴！你这个连房间都不会收拾成天给人添麻烦的家伙才是最幼稚的！”
“这点我赞同。”白发的男人点了点头。
“我也。”另一位脑震荡病人默默举起了手。
与某人当了三年室友的两位先生表示他们在这点上可以和当了多年男妈妈的发小先生达成共识。
“凪斗！秋！你们怎么能这样！”太宰睁大了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的室友们。
“请别叫得这么亲热，太宰君。”幸运先生笑眯眯地说着一点都不留情的话，“你还记得我帮你倒过多少次垃圾吗？”
“还有每次提醒你洗衣服的人是我。”公安先生默默地发出了第二击。
“呵！听到了没有你这个生活八级残障！”得到了强力支援的前任男妈妈得意地嘲笑着。
太宰咬牙，发出了致命一击——
“可恶！你们信不信期末考试我不帮你们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クフフフ，太宰君真是说出了不得了的事呢。”
“……啊，我都快忘了还有期末考试这回事了。”粉发小老虎感慨道。
“……不！那种东西谁会记得啊！”小麻雀哀嚎，他猛地扑过去抱住了某人的大腿，“哥！救救我啊！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啊！
“我怎么考啊！我全忘光了啊！！！”
“中原君，我觉得你们不要吵架比较好哦。”狛枝严肃着脸。
“我们不是在办出院手续吗？要不先继续吧？”早川诚恳地建议。
同样忘记了还有考试这一存在的两人表示向学神势力低头。
“哈哈哈哈我不用期末考试！”在场唯一一位大四毕业生发出猖狂的笑声，“混蛋太宰你威胁不到我！”
“哦？是吗？”太宰幽幽地说，“中也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没参加答辩啊？你的毕业论文写完了吗？”
“……草。”
在异世界待了二十二年连自己的毕业论文选题是什么都忘光了的前干部骂出了声。
“难道你这混蛋就记得吗？！”他不甘地指着某人的鼻子。
“中也是在小瞧我吗？”前首领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红围巾。
“……”这话没法反驳。不说“太宰治”头脑有多恐怖，穿越前这家伙就是当之无愧的学神级别，就连他自己都是被对方提携着补了四年课才一路考进重本的。褚发青年想到这里只能恨恨低语：“你这家伙也就脑子好用了。”
“谢谢夸奖哦。”前首领仿佛没听出他声音中的怨念，只是微笑着。
“才不是在夸你啊！”
“中也哥你们不要吵啦！快点回去啊！我需要补课啊！”
“我觉得有必要把中原先生和太宰先生分开。”小老虎认真地提议。
“我也觉得中也很碍事。”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哥！算我求你！不要说话了！”
最终在几人联手强制镇压下，这两个人终于分开了。中也和秋两位病号被勒令呆着不动，太宰和另外几人去办结账赔偿等手续。
没有了太宰在，褚发青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的脸苍白得可怕，终于显出了几分病人的样子。但他那张脸依旧是张扬的，凶狠的，把那几分病气都冲弱了，以至于他虽然只是皱着眉头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却依旧被来往的人流有意识地避开了。
在一旁陪护着的善逸听着来往众人的心声，逐渐虚起眼睛。
“喂。”
“诶？”突然被中也叫住，善逸一脸懵逼地回头。
“你和他，”他下巴朝秋那里点了一点，“大家都是吗？”
他这话问的不清不楚，但善逸一下就懂了。
“是啊，大家都是。”他低头，看着那把自己一直握在手上的日轮刀。
“是吗。”中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他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没有戴着手套了。
把手揣进裤兜，他抬头看着头顶块状的天花板，低声感慨：“你还能叫得出哥来啊。”
善逸僵住了。
他慢慢把自己蜷紧。
“可是，不叫哥又能怎么办呢？”这个胆小的男孩攥紧了自己的羽织边，那里缺了一个大口。他闷闷开口：“他就是我哥啊。”
“中也哥。”
“啊。”
“我们是回来了吧？”
“啊。”
“我们接下来要干的事只是学习和考试吧？”
“啊。
“可以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以每天在家里的床上醒来，可以每天看到自己的父母家人，可以每天都对他们说\"我回来了\"吧？”
“……啊。”
坐在另一边的早川秋抬起手臂盖住了眼睛。
“其实我很害怕的啊。”善逸低声地说着，“我连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所以我见到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一眼就认出他了，那时候我真的，真的好高兴啊。”
褚发青年默默伸出手，搭在这个正微微颤抖的男孩头上。
“其实我也一样啊。”中也望着头顶闪烁的白色灯光，轻声说着。
“对于能记起那家伙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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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你这家伙好慢啊！”
“因为取钱废了一点工夫啊，”太宰瘫倒在中也边上。得益于前干部的气场，这一片座位都得以幸存。
“等等？你有钱？”
“我没有，但你有啊。”太宰默默掏出了一张卡。
中也瞪大了眼，伸手一摸口袋，果然摸了一个空。
他抬头，咬牙切齿地问候道：“你们太宰治都有病吧！”
听见这句话的某人一脸嫌弃：“中也，你不能把我和你那边那个穷鬼相提并论。”
“看看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围巾，“在我那边，可是我给小矮人发工资的！”
“哦，关我什么事，给我发工资的又不是你。”抢过了自己的卡，再看看那条红围巾，前干部低声问着，“你那边的森首领去哪了？”
“……不会被你杀了吧？”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发小，语气轻忽又随便，但那眉眼间的凶厉气息却不受控制地溢出。
太宰和他对望，一双鸢眸暗沉宛如深渊。
他们两个没有再吵起来，可却激得周边几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正当善逸左立不安地想要站起时，太宰突然开口了。
“中也，”他轻声说着，“你现在在看着的，是我吗？”
“诶？”前干部一时被问懵了，脸上的凶厉全成了呆滞。
“不，算了，我也没有资格问这个。”太宰撇开了头，闷声回答，“我没有动森先生啦。他自己退位去养萝莉了。”
前干部的脸色逐渐糟糕，他回想了一下自家首领的癖好，竟然觉得这说法十分可信。
“而且你就算知道了又能干什么，我们回来了诶。”
“……是哦。”
“所以说所有的小矮子果然都是一样的笨蛋。”
理亏的中也没有再说话，但等他把卡收起时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等等，太宰。”他探身抓住背对着他的某人，“……我的卡能用？”
被强制扳过来的太宰有气无力地回答：“嗯，能用哦。”
察觉到那只抓着自己的手松开了，太宰疑惑地抬头，正看见中也那双蓝眼睛里闪过的复杂。
“……我们真的回来了吗？”
“你在想什么啊。”太宰虚眼，掏出自己刚买的新手机，默默点开一个页面怼到了中也面前。
他低头，被里面褚发蓝眼的少年图片糊了一脸。
“诶。”
“看见了没，你就算现在跑去横滨喊上一声我是中原中也，别人也只会给你鼓掌说：‘欧尼酱你cos的好还原哦！能和人家合个影吗？’”
“你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啊！”前干部表示自己有被恶心到。
“切。”
“那这张卡为什么能用啊？”
“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我又不是神明。”
“我还以为你们太宰治什么都知道呢。”
被提及的人嗤笑一声。
“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人什么都知道？”
他低声，像是嘲讽：“所谓‘太宰治’，也不过是挣脱不了命运束缚的可怜虫罢了。”
一旁听见这句话的几人都默默看了他一眼。
善逸不安地望着他：“哥……”
狛枝低声叹道：“太宰君是这么想的吗。”
虎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秋撇开了头，骸低笑了一声。
察觉到了四周的糟糕气氛，褚发青年僵硬地开口试图转移话题：“所以这张卡还能用？我还能买红酒吗？”
“不行哦。”
“为什么？”
“因为我取了一次钱后它就被冻结啦，可能是森先生干得吧？”
“你取了多少？”
“嗯，不多，大概是一小口柏思图？”
“……那不是没多少吗！”
“而且我付完赔偿后，买了新手机后就更没剩多少了。”
“你还买了手机？”
“对啊。”太宰叹气，“你还找得到你的手机吗？我是说穿越之前的。”
前干部僵了脸。
“所以我给大家都买了一个。”
“……那不是我的钱吗？”
“那你要不要手机？”
“……要。”
看见褚发青年一脸不爽，太宰状似不经意地说：“……虽然剩下的钱不多，但还够你买辆机车的。”
中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好了：“真的吗？”
“真的真的。”太宰敷衍道，“好了，现在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啊，麻烦的事还有好多啊。”
“等等，先别走。”一直站在远处的警察蜀黍看着打算离开的几个人，“你们之前是不是还有一个同伴在那个展会上？我们的同事发现了她在找人，就把她带去警察局了。”
“同伴？”前首领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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