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绝世佳人
绝世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山寺古庙，雨停月初上。透过窗棂投射进来的光，像撒在地上的水银。
周围一片寂静，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一团火在地上烧着，散出松木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郑冲坐在地上，背靠供桌。昏昏沉沉的，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石妙妙早已醒来。手上脚上绳子还在，全然不能动弹。一双眼睛有神，一动不动的看着郑冲，看见郑冲醒来，赶紧把脸转了过去，看着别处。
一具尸体横在当地，血已经凝固了，颜色变的暗红。尸体身上还插着郑冲的剑。
火已经熄灭了。没有了松脂的香气。屋子里弥漫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你醒了？”郑冲极力回想昨天的一切。
怎么就睡着了？真是奇怪。
“嗯，郑公子，你不要紧吧？”经过昨天郑冲数次出手相救，石妙妙对郑冲的印象改变不少。
“还好。就是我昨天有些事情不大记得了。”
“我们中毒了，是软筋散。就是你闻到的松木的清香味儿。中了毒的人，会浑身无力，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
是自己大意了，郑冲恍然大悟。在这古庙里，哪里会有松木的柴火？
”那人趁我不备，点了我的穴道。他又怕我喊叫引来别人搭救，往火里投了药，然后你进来救了我，而你则中了毒。然后昏睡了过去。”
“哦，原来如此。”
”公子，麻烦你帮帮我。“石妙妙朝着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手努努嘴。
”哎呀，把这给忘了。叫你受苦了。“郑冲赶紧站起来，两腿微麻，头也有些疼痛。
石妙妙一双纤纤玉手已经有些红肿，手腕处绳子勒紧的地方，一道道深痕颜色已经变的青紫。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日后若是方便，小女子必当尽心报答，“石妙妙起身给郑冲行了个礼。
”石姑娘，你的父亲真的不是我杀的！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相信我！“
”郑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件事情我还得多请教当日在场的各位前辈。希望你说的话没有骗我。如果你骗我，我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你救过我的命，所以到底该怎么做，我还不知道，也没有想好。“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救你也只是碰巧路过，举手之劳，何必天天挂在嘴上。石姑娘，你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你可以叫我石妙妙，也可以叫我妙妙。”
“那你可认识这地上躺的是谁？”
“这个人是昨天一直站在周大通后边。可是看他这打扮又不像是丐帮中人。所以我也不能确认这人是谁.“
“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想必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不过昨天围攻我的，可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此人所为，却也不是什么好汉。”
满嘴仁义道德却干出这种勾当，当真是禽兽不如，又从何谈起英雄两字。
欺世盗名之徒。
“周大通是响当当的人物，手下也是自然干不出这等事情的。但是这人周大侠必然熟识。带我们日后见了周大侠，问他便是。”
“妙妙，你是为何来到此地？你来这山谷之中又是所为何事英雄？”
”我家住岭南，少有来到这北方之地。前几日，我父亲接了英雄贴，说是有人下了帖子要诛杀通敌的叛逆。我父亲觉得此行胜券稳握，又担心我一人在家，所以携了我带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再者也来见见这北地的风情事故。我随了我父来到这里。“
石妙妙顿了顿，接着道：”一连完了几日，我都觉得厌烦了。可是他们要等的人还没来。我就骑了父亲的马出来游山玩水。这马会认路，是它驼了我，一直进入这山谷中间。刚好遇到你们，只是我父亲却死了。“
石妙妙眼睛泛红，泪光忽闪。
”英雄贴？这是谁的？“
”怎么？你连这英雄帖的来历也不知道？“
”师父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这英雄贴是前将军宗泽所立。宗将军原是上任武林盟主，他的剑法独步天下，无人能敌，曾经连挫金国三十六御前高手，金人闻之丧胆。后来我朝皇帝为了抗衡金国，拉拢武林人士，招安天下好汉。宗将军战功显赫，从总兵升至上将军。金人围攻大同，情势危急，宗将军号召武林人士齐心抗金，了次英雄贴，召集天下英雄共二百三十六人，在山西大破金兵，连下两座城池。从此以后，武林中每有大事生，必英雄贴。英雄贴由江湖令使逐一拜投。英雄贴一出，天下人被召者莫不从之。否则必然招致杀生之祸。”
”原来公子我也可以算的上大人物，可笑。”
”公子不知英雄贴，自然也不知晓它的厉害。你可知宰相王若崖怎么死的？“
”病重而死？“
”王若崖的死，才不是重病。他是在退朝回家的路上，被人割去了脑袋。这是因为有人向武林盟主高密说他勾结金人，私吞我朝给金人的岁币。“
”所以盟主了英雄贴召集刺客，诛杀了王崖？“
”正是。”
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当朝宰相，出门前呼后拥，侍者百人，竟然公然被人斩下级，也是可以在史书上浓墨重彩好好书写的一件旷世奇闻。
英雄贴！
“刺杀王崖的人，那武功定是极高，这人到底是谁？”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样子。江湖里人传言那人也是戴了面具，所以也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模样。他刺杀王若崖后，又接连杀了数名侍卫，这才全身而退。有人看到他的剑法，猜测他是不死剑客。可是不死剑客很少在江湖露面，没有人能确定刺客的真实身份。”
面具？不死剑客？
郑冲猛然想到自己还是带着人皮面具在跟石妙妙说话。昨夜里自己冒冒失失闯进来，火光昏暗，自己把石妙妙都吓晕了过去。
一张白皙的脸庞，五官精致，像是匠作精雕的白玉。一道血疤正是拜石家小姐所赐，平添了几分血性，压下了这身上太过儒雅的气息。
“郑公子，昨天的事多有得罪，害得你这样。”
“妙妙，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你可以叫我郑冲。”
石妙妙莞尔一笑。
这一笑，好似那三春的暖阳下初开的花，媚而不俗，自然雅致。
”要是能见识一下这不死剑客，那是再好不过。”
”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不死剑客。只是人家都说有这么一个人，才会传的越来越神。至于这个人存在不存在，都不好说。“
”那宗将军肯定是武功还在这不死剑客之上？“
”我说郑大公子，郑大侠，你以后也是要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人物，怎么连这等事也没有跟你说过？“
“我师父只是教我练剑，哪会讲这些？“
”好吧，那本小姐就念你舍命相救又对江湖事一窍不通的份上，给你讲讲。宗将军投诚朝廷，一是形势所迫，二是自己报国心切。宗将军到底有多高，这个不好说，不过既然能做到武林盟主，想来武功也不会太差。但是他武功绝对在这不死剑客之下。根据传闻，江湖中排名第一的剑客金剑门门主黄文正也达不到如此境界，而金剑门主黄文正剑术则在宗将军之上！“
”原来宗将军能当上武林盟主，靠的不是自身武功。“
”郑大公子，你总算想明白了。这武林盟主之位，不是谁人都可以称职的。武功，品行，谋略，将帅之才，缺一不可。武者，空怀武艺而平行差，就回危害世人，谋略差者，与莽夫有何异，有勇无谋无将帅之才，又能怎样去号令众人，又怎样去协调各大门派？宗将军武功虽然不是第一，但是为人古道热肠，有才学，熟悉统兵布阵之法，知攻伐，懂进退，凭借这些才被推举为武林盟主。宗将军深受拥戴，要不然那英雄贴一出，怎会被召者引以为荣，即使慷慨赴死，也在所不惜呢？“
”宗将军英雄如此，我大宋复兴有望。“
”郑大公子，你不知道岳元帅是怎么死的？“
”是被奸人所害。“
”郑公子这个倒是明白，出人意料。你想啊，那岳元帅收复河北失地，功不可没。可是架不住奸臣谗言，也免不了赵官家的猜忌，这才让皇帝起了杀心，导致岳将军被杀害！“
”那宗将军不会也被奸人所害？“
”宗将军精于谋略，自然不会被杀。但是长此以往，终于招致皇帝的猜忌，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他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这赵皇帝柔弱不堪，瞻前顾后，不甘自毁长城，就没有下杀手。宗将军也看出天下大势，自知回天无力，单凭一人也很难玩会这颓势，心灰意冷就上书请求皇帝告老还乡。皇帝求之不得，自然应允。宗将军从此隐居，很少过问这武林中事。“
”可惜了。可恨这英雄迟暮，可恨这奸人当道。“
“想不到郑公子一腔热血，也有这报国之心。”
“男子汉大丈夫，当提三尺之剑，纵横沙场，杀敌斩，以一人之力，扶大厦之将倾，博功名，荫子孙，光耀门第。”
“郑公子勇气可嘉。自古少年英豪，以后也会大有作为。”
“不敢当不敢当。妙妙姑娘真是过奖了。“
”郑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昨日一战，你已经在江湖上是成名人物了？“
”我？怎么讲？“
”自英雄令出现，接贴者从未有人失手。也没有人能逃过这英雄令得追杀。你是第一个。你说，单凭这一点，是不是足以称雄一方？”
“我是被奸人陷害。况且我郑家从未私通金人。所以他们手下留情。我是侥幸脱身。”
“那金狗可不是手下留情吧？”石妙妙追问道。
日光从屋顶的破洞透过来。映的石妙妙煞是好看。郑冲看着，竟有些呆了。
石妙妙有些害羞，把头低了下去。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能融化一切铁骨铮铮的汉子。
忽听外边一阵喧闹，一声爽朗的笑声：”我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就不要再卿卿我我的了，老叫花子已经候的腿都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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